章節字數：2310 更新時間：25-09-18 01:10
雪線以上的風帶著冰碴子，刮在臉上像小刀子。蘇清鳶裹緊了鬥篷，看著沈青崖牽著馬在前麵探路，雪狐蹲在她肩頭，毛茸茸的尾巴掃過她凍得發紅的臉頰。三天前離開鎮子時，柳如煙塞給她的暖爐早已涼透，可懷裏靈源之心的精華卻像團小火苗，順著血脈慢慢散開暖意。
“前麵有個山坳，能避風。”沈青崖回頭喊她，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散。他額前的碎發結了層薄霜，鼻尖凍得通紅，卻還是把更厚的氈墊留給了她的馬。
蘇清鳶催馬跟上，轉過一道彎，果然看到片背風的山坳，幾塊巨大的岩石圍成天然的屏障，地上積著沒膝的雪，卻出奇地安靜。雪狐突然從她肩頭竄下去，四爪在雪地裏刨了刨，抬起頭對著一塊岩石發出輕叫。
“它好像發現了什麼。”蘇清鳶翻身下馬，踩著雪深一腳淺一腳走過去。那岩石上布滿青苔，雪狐正用爪子拍打著一處不起眼的凹陷，凹陷的形狀竟和她腰間雪狐劍的劍柄輪廓一模一樣。
沈青崖也走了過來，伸手摸了摸凹陷：“這是人為鑿的，像個機關。”他看向蘇清鳶，“試試用你的劍？”
蘇清鳶解下雪狐劍，劍柄對準凹陷按下去，隻聽“哢噠”一聲輕響，岩石竟緩緩向側麵滑開，露出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裏麵透出微弱的藍光。
“這機關至少有百年了。”沈青崖舉著火折子往裏照，“裏麵幹燥，不像有危險的樣子。”
雪狐率先竄了進去，尾巴上的毛沾著雪粒，像團會動的雪球。蘇清鳶跟著走進洞，一股混合著鬆木與某種異香的氣息撲麵而來，不同於山間的寒氣，這裏竟帶著絲暖意。洞不深，盡頭是麵石壁，上麵刻滿了壁畫——畫中是雪狐族的族人，有的化為人形，有的保持狐身，正圍著一塊發光的晶石跪拜，晶石旁站著個穿白衣的女子，眉眼竟與蘇清鳶有幾分相似。
“這女子……”沈青崖指著壁畫，“和你母親留下的碎玉上的畫像很像。”
蘇清鳶伸手撫過壁畫，指尖觸到冰涼的石壁，卻仿佛有電流竄過。雪狐突然跳上石壁前的石台，用爪子扒拉著什麼，石台竟緩緩升起，露出個暗格，裏麵放著個檀木盒子。
打開盒子的瞬間，一股更濃鬱的香氣散開，裏麵躺著一卷泛黃的絹布和半塊玉佩——玉佩的形狀，正好能和母親留下的碎玉拚合。絹布上是用朱砂寫的字跡，筆鋒清麗：“吾女清鳶，若你能尋到此處，當知雪狐族與蘇家的淵源。三百年前，先祖蘇明月與雪狐族締結契約，以血脈為引，共守靈源秘境。今魔修再起，需以雪狐劍與靈源之心喚醒秘境之力……”
蘇清鳶的手指微微顫抖，原來母親說的“家族使命”不是空話，原來雪狐劍不隻是武器，原來她肩頭的責任，早在三百年前就已寫定。
“外麵有動靜。”沈青崖突然按住劍柄，火折子的光在他眼中跳動，“不止一個人。”
雪狐瞬間炸毛，對著洞口發出警告的低吼。蘇清鳶迅速將絹布和玉佩收好，握緊雪狐劍轉身——洞口不知何時站了幾個穿灰袍的人，為首的是個獨眼老者，臉上刻著蜈蚣狀的疤痕，手裏握著根纏著鎖鏈的拐杖。
“蘇家的小丫頭，果然藏在這裏。”老者的聲音像砂紙摩擦，“把靈源之心交出來，饒你不死。”
“你們是陳會長的餘黨？”沈青崖將蘇清鳶護在身後，劍氣在指尖凝聚，“他已經伏法，你們還敢作祟？”
“伏法？”老者冷笑，拐杖在地上一頓，洞外傳來翅膀撲騰的聲音，“城主府那群廢物，怎攔得住我們”影閣”的人。今日不僅要靈源之心，還要這雪狐聖地的秘鑰！”
說話間，幾隻巨大的蝙蝠撞進洞來，翅膀帶起的風撲滅了火折子。黑暗中，雪狐突然發出一聲清亮的鳴叫，周身亮起瑩白的光，將洞內照得如同白晝——它竟在這時化出了半人形態，白衣白裙，眉眼與蘇清鳶越發相似，隻是耳朵還是毛茸茸的狐耳，身後拖著蓬鬆的尾巴。
“雪狐族的守護形態！”老者又驚又喜，“抓活的！”
沈青崖的劍率先出鞘，劍氣劈開蝙蝠的翅膀，蘇清鳶緊隨其後，雪狐劍劃出銀亮的弧線，與沈青崖的劍影交疊成網。雪狐（此刻該叫她雪靈了）的身影在洞中閃爍，指尖彈出冰錐，精準打在灰袍人的關節處。
“清鳶，左後方！”沈青崖的劍格開鎖鏈，卻被另一個灰袍人趁機一掌拍在後背，悶哼一聲踉蹌了幾步。
“沈大哥！”蘇清鳶心頭一緊，回身時不慎被拐杖上的鎖鏈纏住腳踝，重重摔倒在地。老者見狀，拐杖帶著勁風砸向她麵門——千鈞一發之際，雪靈撲過來擋在她身前，雪白的狐毛瞬間被拐杖上的黑氣灼傷，發出痛苦的嗚咽。
“雪靈！”蘇清鳶目眥欲裂，靈源之心的精華在體內驟然發燙，雪狐劍的劍柄傳來灼熱的溫度。她猛地想起絹布上的話，咬破指尖將血滴在劍上，同時將靈源之心按在石壁的凹槽處：“以吾之血，喚秘境之力！”
轟然一聲，整個山洞劇烈震動，石壁上的壁畫亮起金光，無數雪狐虛影從畫中躍出，撲向灰袍人。老者慘叫著被虛影撕碎，剩下的人見狀四散逃竄，卻被金光形成的屏障攔住，一個個化為黑煙。
震動平息時，雪靈虛弱地倒在蘇清鳶懷裏，狐耳耷拉著，尾巴也失去了光澤。沈青崖捂著後背走過來，嘴角掛著血，卻笑了笑：“看來……我們找到秘境的鑰匙了。”
蘇清鳶抱著雪靈，看著石壁上漸漸清晰的秘境入口，忽然明白柳如煙說的“傳承”是什麼意思。不是負擔，是無論何時，都有想守護的人，有並肩的夥伴，有願意為之燃燒的勇氣。
洞外的風還在呼嘯，但蘇清鳶覺得心裏那團火，比靈源之心的精華更暖。她看向沈青崖，他正用布巾擦著劍上的血，陽光透過洞口落在他側臉，棱角分明。
“接下來，去哪？”他問。
蘇清鳶低頭摸了摸雪靈的頭，它舒服地蹭了蹭她的手心。“秘境。”她抬頭，眼中的光比洞外的雪還亮，“去看看三百年前，先祖守護的到底是什麼。”
沈青崖點頭，將她的馬牽到洞口：“路上可能更難走。”
“沒關係。”蘇清鳶翻身上馬，雪狐劍在腰間輕顫，像是在應和，“隻要往前走，總有路的。”
雪靈從她懷裏探出頭，對著沈青崖的馬叫了一聲，像是在催促。兩匹馬踏著雪，慢慢走出山坳，身後的洞口在金光中緩緩合上，將過往的秘密暫時封存。前路的雪地裏，兩行馬蹄印漸漸拉長，像給這片蒼茫天地，寫下未完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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