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06 更新時間：25-09-20 01:20
蓬萊島的月夜總帶著層朦朧的光暈，蘇清鳶坐在狐仙祠的石階上，看著雪靈與幾隻小狐崽玩鬧。小家夥們追著雪靈尾巴上的金環跑，銀鈴般的嬉笑聲混著海浪聲，像支溫柔的歌謠。
“在想什麼？”沈青崖提著盞狐形燈走過來，燈光在他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島主說明日有艘商船回臨安，問我們要不要同行。”
蘇清鳶抬頭望了眼星空，島上的星星比別處低，仿佛伸手就能摘到：“聽說北疆的雪快化了，柳姐姐他們重建的玄清觀，該種新的藥草了。”
“那就回去看看。”沈青崖將燈遞給她，“正好把蓬萊島的陣法心得記下來，說不定能幫玄清觀完善防禦。”他頓了頓，聲音輕了些，“清鳶，你有沒有想過……以後在哪落腳？”
蘇清鳶握著燈柄的手指微微收緊。這些日子的漂泊像場漫長的夢，江南的桃花，東海的浪，蓬萊的狐鳴，都成了夢裏的風景。可夢總有醒的時候，她確實該想想，哪裏才是真正的“家”。
雪靈像是察覺到她的心事，從嬉鬧的狐崽中跑回來，蹲在她腳邊蹭了蹭，尾巴上的金環泛著暖光。狐語者抱著束月下香走過來，花朵在夜色裏散發著清甜的香氣：“雪靈說，它在哪，家就在哪。”
蘇清鳶笑了，摸了摸雪靈的頭：“是啊，有它在，哪裏都是家。”
次日清晨，離島的商船準備啟航。島主和狐語者來送行，老島主遞給蘇清鳶一個檀木盒子：“這是《萬狐經》的抄本，裏麵記載著人狐契約的延續之法，或許對你日後有用。”他又看向沈青崖，“沈家小子，清鳶這丫頭看著柔軟，其實比誰都強，你多擔待。”
沈青崖鄭重點頭：“晚輩省得。”
狐語者將一串用狐珠串成的手鏈戴在蘇清鳶腕上：“這珠子能在霧中指路，就像我們永遠陪著你。”雪靈湊過去，用鼻尖蹭了蹭狐語者的手心，像是在告別。
商船緩緩駛離港口時，礁石上的迎賓狐們齊齊鳴叫，聲音清亮得像在唱送別歌。蘇清鳶站在甲板上，看著蓬萊島的輪廓漸漸被迷霧吞沒，忽然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又被什麼東西填得滿滿的。
“在看什麼？”沈青崖遞給她塊桂花糕——是他特意讓島上的狐妖做的，味道竟和知味齋的很像。
“在想，我們還會回來嗎？”蘇清鳶咬了口糕點，甜香在舌尖散開。
“當然會。”沈青崖望著遠處的海平線，“等處理完北疆的事，等玄清觀的藥草長起來，等……”他看向她，眼裏的光比海麵的陽光還亮，“等我們想它們了，就回來看看。”
航行的日子比來時平靜，蘇清鳶每日除了修煉，便是翻看《萬狐經》。書裏的字跡娟秀，像是狐語者親手抄的，記載著狐族的修行法門，還有許多人狐合作的戰技，其中有種“靈狐同心”的術法，需人與狐靈力相通，能在危急時刻共享感知。
“這個術法，我們試試？”蘇清鳶指著書頁，雪靈正趴在她膝頭打盹，聽到“術法”二字，立刻支起耳朵。
沈青崖湊過來看：“需要以血為引，讓靈力形成共鳴。”他看著蘇清鳶的手腕，“你的傷剛好，別勉強。”
“沒事的。”蘇清鳶取出雪狐劍，輕輕劃破指尖，將血珠滴在雪靈眉心。雪靈抖了抖耳朵，也咬破爪子，將血珠蹭在她手背上。奇異的事發生了——兩道血珠在空中相融，化作道淡金色的光帶，一頭連著蘇清鳶的眉心，一頭係著雪靈的額頭。
“感覺到了嗎？”蘇清鳶驚喜道，“我能看到你看到的海鳥，能聽到你聽到的風聲！”
雪靈對著海麵叫了一聲，蘇清鳶突然笑起來：“原來你覺得那隻海鷗長得很笨！”
沈青崖在一旁看得有趣：“這術法倒是方便，以後遇險時，能知道對方的處境。”
商船駛入臨安港時，已是七日後的午後。碼頭上人來人往，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踮腳張望，看到蘇清鳶便揮起手：“清鳶！這裏！”
“是柳姐姐！”蘇清鳶驚喜道，柳如煙身邊站著秦師兄，兩人並肩而立，衣袂被海風吹得輕輕飄。
“你們怎麼來了？”蘇清鳶跳上岸，雪靈從她懷裏竄出，對著柳如煙的手心蹭來蹭去。
“秦師兄收到消息，說你們今日到港。”柳如煙笑著拍了拍她的肩，“玄清觀的藥圃種好了，就等你這半個藥農回去指點呢。”
秦師兄遞給沈青崖一個包裹：“這是你宗門寄來的信，說有要事找你。”
沈青崖接過包裹，眉頭微蹙，拆開看了幾眼，臉色漸漸凝重：“宗門說，西域的魔修有異動，似是在尋找什麼”破界石”，讓我過去探查。”
“破界石？”蘇清鳶想起《萬狐經》裏提過的寶物，據說能打開魔域與人間的通道，“那豈不是很危險？”
“我去看看就回。”沈青崖看向她，眼神裏帶著歉意，“最多一月，定能趕上玄清觀的藥草采收。”
蘇清鳶點頭：“你小心些，若有難處，用信鴿傳信。”她解下腕上的狐珠手鏈，取下一顆遞給沈青崖，“這珠子能在霧中發光，就像我們陪著你。”
沈青崖握緊珠子，指尖傳來溫潤的觸感：“等我回來。”
看著沈青崖的身影消失在碼頭的人群裏，蘇清鳶忽然覺得，這一路的相聚與別離，都像是命中注定。但她不再怕了，因為她知道，離別是為了更好的重逢，就像蓬萊島的迷霧終會散開，就像北疆的雪總會融化。
柳如煙牽起她的手：“走吧，我們回家。”
雪靈蹭了蹭蘇清鳶的手心，尾巴上的金環在陽光下閃閃發亮。蘇清鳶望著通往北疆的路，忽然覺得腳步格外輕快——那裏有等待的夥伴，有要守護的家園，還有一個會如約歸來的人。
前路或許還有風雨，但隻要心有所向，每一步都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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