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300 更新時間：25-09-22 00:58
沈青崖提著竹籃從後山回來時，褲腳沾著不少草籽。蘇清鳶正在廊下翻曬去年的陳皮，見他籃子裏裝著半籃剛冒頭的薺菜，綠油油的嫩莖上還掛著晨露，不由笑出聲：“這才剛開春，你倒把野菜都挖來了。”
“看它們在石縫裏鑽得費勁，”沈青崖把薺菜倒在竹篩裏，指尖捏著株最嫩的，“想著你愛吃薺菜餡餃子。”他手背上的紗布換了新的，是蘇清鳶早上剛給纏的，結打得比上次更小巧，像朵含苞的花。
蘇清鳶放下手裏的陳皮，走過來幫著摘菜根：“後山石頭多，沒刮到手吧？”指尖不經意擦過他的紗布，兩人都頓了一下，又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
雪靈蹲在竹篩邊，用鼻尖拱著薺菜，像是在辨認味道。忽然抬起頭，對著院門口“汪”了一聲——柳如煙挎著竹籃進來了，籃子裏是剛蒸好的糯米糕，還冒著熱氣。
“猜你們在忙，”柳如煙把糕放在石桌上，“剛路過張嬸家，她給的，說新磨的糯米，加了桂花。”
沈青崖拿起塊糕遞給蘇清鳶，自己也捏了一塊，咬了口說：“比鎮上點心鋪的甜得淡些，正好。”
“張嬸知道你不愛吃太甜的，特意少放了糖。”柳如煙笑著看蘇清鳶，“清鳶，下午要不要一起去河邊采蘆葦？聽說新抽的蘆芽能炒著吃，脆得很。”
蘇清鳶剛點頭，就見沈青崖起身往柴房走：“我去拿竹簍。”
“急什麼，”蘇清鳶拉住他的手腕，“先把薺菜摘完。”指尖觸到他腕間的溫度，像觸到春日裏剛化的溪水，暖得很。沈青崖反手握住她的手，紗布蹭過她的指尖，帶著點粗糙的質感。
雪靈突然用爪子扒拉蘇清鳶的褲腳，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聲音，像是在催促。三人都笑起來，柳如煙打趣：“看來雪靈比你們還急著出門。”
摘完薺菜，沈青崖背著竹簍，蘇清鳶提著小籃子，柳如煙跟在後麵，雪靈蹦蹦跳跳跑在最前麵，時不時回頭等他們。河邊的風帶著水汽，吹得人臉上暖暖的。新抽的蘆芽果然翠綠，裹著淺褐色的外皮，像支支小蠟燭。
“得從根部掐，不然會老。”沈青崖示範著掐下一根，遞給蘇清鳶，“你試試。”
蘇清鳶學著他的樣子掐下去，蘆芽“啪”地斷了，帶著股清冽的草木香。她舉著蘆芽笑：“真脆。”陽光落在她臉上，沈青崖看得有些出神，柳如煙在旁邊悄悄用手肘碰了碰他，眼裏滿是揶揄。
采了半簍蘆芽，雪靈突然對著蘆葦叢低吼起來。沈青崖立刻繃緊了神經，走過去撥開葦葉——原來是隻翅膀受傷的小野鴨，正縮在叢裏發抖。蘇清鳶連忙從籃子裏拿出幹淨的布，小心翼翼地裹住小野鴨的翅膀。
“回去得找些消炎的草藥，”她抬頭對沈青崖說，“上次曬的馬齒莧還有嗎？搗碎了敷上應該管用。”
“有，在藥櫃最上層。”沈青崖接過裹好的小野鴨，放進竹簍裏，“我背著，你別碰，怕啄人。”
往回走時，夕陽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雪靈叼著根蘆芽跑在前頭，竹簍裏的蘆芽和薺菜透著新鮮的綠，小野鴨在簍裏偶爾發出細弱的“嘎嘎”聲。柳如煙忽然說：“去年這時候，咱們還在戈壁找水源呢，哪想得到今年能在河邊采蘆芽。”
沈青崖看了眼蘇清鳶，她正低頭和雪靈說話，側臉的絨毛在光線下看得清楚。他輕聲說：“是啊，那時候哪敢想。”
蘇清鳶像是聽到了，回頭對他笑了笑，眼裏的光比夕陽還亮。竹籃裏的春信，不止藏在蘆芽和薺菜裏，還藏在相觸時發燙的指尖，藏在竹簍裏的小野鴨身上，藏在彼此眼裏藏不住的笑意裏。風過時，連蘆葦都在輕輕晃，像是在應和這溫柔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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