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279 更新時間：25-09-23 11:28
晨霧還沒散盡時，蘇清鳶就蹲在簷下給小野鴨換藥。小家夥的翅膀已經消腫，此刻正歪著頭啄她指尖的馬齒莧碎，絨毛被晨露打濕，像團灰撲撲的絨球。
“輕點啄，”她笑著彈了彈鴨喙，“再鬧就不給你換藥了。”
沈青崖端著水盆從屋裏出來，見她衣袖沾了草汁，不由皺了皺眉：“怎麼又把自己弄髒了？”他放下水盆，拿起布巾替她擦手，指尖觸到她指腹的薄繭——那是常年磨藥、握劍磨出來的，帶著點粗糙的暖意。
“誰讓它這麼調皮。”蘇清鳶縮回手，耳尖有點燙，“對了，昨天采的蘆芽泡了嗎？柳師姐說要泡過夜才不澀。”
“泡在缸裏了，”沈青崖轉身去灶房，“我去看看火候，今天煮蘆芽粥。”
雪靈從柴房竄出來，嘴裏叼著根曬幹的甘草，湊到小野鴨麵前晃了晃，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寶貝。小野鴨被逗得伸長脖子，撲騰著沒受傷的翅膀，惹得蘇清鳶直笑。
早飯時，蘆芽粥的清香漫了滿院。柳如煙盛粥時特意多給蘇清鳶舀了兩勺：“快吃，這蘆芽可是沈青崖蹲在河邊挑了半宿的，說要挑最嫩的給你。”
沈青崖的耳尖紅了，低頭喝粥沒說話。蘇清鳶舀起一勺粥，蘆芽的清爽混著米香在舌尖散開，心裏暖融融的——她早上路過水缸時，確實見他蹲在缸邊，用細針挑蘆芽裏的細毛，晨光落在他認真的側臉，像幅安靜的畫。
飯後，秦師兄來叫沈青崖去加固觀門的木栓，說是昨夜風大，栓子有點鬆。兩人剛走，柳如煙就拉著蘇清鳶往藥圃去：“你看，那株桃花苗又長高了！”
果然，竹籬邊的桃花苗比昨日又冒出半寸，嫩綠的葉片舒展開來，像隻攤開的小手。雪靈蹲在旁邊，用爪子小心翼翼地把周圍的土扒鬆，見她們過來，仰頭叫了兩聲，像是在邀功。
“雪靈比誰都上心。”蘇清鳶笑著摸了摸它的頭，“等開花了，第一個給它做桃花糕。”
柳如煙忽然碰了碰她的胳膊，擠眉弄眼道：“沈青崖那木簪刻得不錯吧？我昨兒見他在燈下磨了又磨，說要把甘草花刻得再像些。”
蘇清鳶摸了摸發間的木簪，簪頭的甘草花被摩挲得光滑，陽光照在上麵，泛著溫潤的光。她沒說話，嘴角卻忍不住上揚——原來他說“試著刻刻”，背後藏著這麼多心思。
日頭升到正中時，沈青崖和秦師兄回來了。沈青崖額角滲著汗，玄色短衫沾了點木屑，卻先去看簷下的小野鴨，見它在竹筐裏曬太陽，才鬆了口氣。
“觀門修好了？”蘇清鳶遞過布巾。
“嗯，”他接過布巾擦汗，“秦師兄說再上遍漆，能管到明年。”他忽然從懷裏掏出個東西，是個用蘆葦杆編的小籠子，“給小野鴨做的，比竹筐透氣。”
籠子編得精巧，還留了個小門洞，正好能讓小野鴨探出頭。蘇清鳶接過籠子，指尖碰到他的，兩人都像被簷下的暖陽曬燙了似的，慌忙移開。
柳如煙和秦師兄在一旁看得直笑，秦師兄道：“沈師弟編東西的手藝，還是當年在宗門學的，沒想到現在派上用場了。”
午後的陽光正好，四人坐在老槐樹下喝茶。小野鴨在蘆葦籠裏打盹，雪靈趴在籠邊守著，桃花苗在竹籬邊舒展葉片，連風裏都帶著草木的甜香。蘇清鳶看著沈青崖喝茶的側臉，忽然覺得，所謂歲月，大概就是這樣——有簷下的暖陽，有手中的清茶，有身邊人藏不住的溫柔，還有細水長流的安穩。
沈青崖像是察覺到她的目光，轉頭對她笑了笑，眼裏的光比陽光還亮。遠處傳來鎮上的叫賣聲，混著觀裏的藥香，成了這尋常日子裏，最動聽的背景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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