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151 更新時間：25-09-24 02:59
晨光剛漫過觀門的符咒，沈青崖的刻刀就停在了“安”字最後一筆。蘇清鳶抱著竹笛站在石階下，看他指尖沾著木屑直起身，晨光順著他的發梢滑下來，在“寧”字那道小彎上晃了晃——像隻怯生生的尾巴，藏著沒說出口的心思。
“刻完了？”她走上前，故意盯著那道彎笑，“這尾巴留得挺別致，是怕符咒跑了不成？”
沈青崖手忙腳亂地擦去木屑，耳尖紅得比門楣上的朝霞還亮：“順手刻的……你看這紋路，和後山鬆針的走向對上了，風一吹能聚氣。”他忽然從懷裏摸出個布包，塞到她手裏，“給你的，不算貴重，就是覺得……和你那支竹笛挺配。”
布包裏是朵玉蘭花苞，玉質溫潤，花瓣上還留著細微的刻痕，像被指尖反複摩挲過。蘇清鳶指尖觸到那痕跡時，忽然想起昨夜他刻符咒的樣子——原來有些心思，早就在暗處打磨了千百遍。
“觀裏的早課鈴響了。”她把玉佩係在笛尾，轉身往殿內走，聲音輕得像風，“你的符咒刻得好，比秦師兄去年刻的”平安”多了點……活氣。”沈青崖跟在後麵，看著那朵玉蘭花在她腰間晃悠，忽然覺得，有些話不說也沒關係，就像符咒裏的留白，反而讓心意更清楚。
午時在膳堂分食桂花糕，柳如煙忽然指著蘇清鳶腰間的玉佩笑：“青崖這手藝，倒是和他娘年輕時一個路數。當年他娘給觀主刻發簪，也總在牡丹花瓣上留道小缺口，說”太圓滿了反而不長久”。”沈青崖正往她碗裏夾糕，手一抖，桂花碎撒了滿桌。“阿姨還說過什麼？”蘇清鳶追問，眼裏的光比糕上的糖霜還亮。
“說刻玉和等人一樣，”柳如煙慢悠悠喝著茶，“急不得，得等玉自己”說話”。就像這桂花糕，蒸早了發不起來，蒸晚了會塌，火候到了，自然就成了。”她瞥了沈青崖一眼，話裏帶笑，“有些人啊，等了三個月才敢把玉佩拿出來，不就是在等火候麼？”
沈青崖差點把茶杯扣在桌上，蘇清鳶卻忽然笑出聲，夾了塊最大的糕放進他碗裏：“柳師姐說得對，火候到了才好。”她咬了口糕，桂花的甜混著玉的涼，在舌尖漫開，“就像這糕，多等那五分鍾，糖霜才掛得住。”
傍晚幫秦師兄整理符咒拓本，蘇清鳶忽然指著沈青崖刻的“安寧”說：“你看這”寧”字的勾，是不是太急了點？”她拿起拓筆，在旁邊補了道淺痕，“這樣就穩了，像你教我射箭時說的，後手鬆半寸，箭才飛得直。”沈青崖湊過去看，鼻尖差點碰到她的發頂——她總這樣，把他說過的話記在心裏，又在某個瞬間，用自己的方式還回來。
暮色漫進窗時，沈青崖在拓本背麵寫“清鳶說，符咒要帶點活氣”，筆尖頓了頓，又添上“像她的竹笛，不成調，卻好聽”。蘇清鳶正對著竹笛上的玉佩發呆，忽然抬頭說：“明天去後山吧，聽說鬆樹林裏能撿到新鮮的鬆果，能做安神香。”
沈青崖看著她眼裏的光，忽然明白柳如煙說的“玉會說話”是什麼意思——有些心意不用刻在符咒裏，就像此刻的暮色，漫過簷角時，連沉默都帶著甜。他拿起刻刀，在拓本角落補了個小小的玉蘭花苞，和她笛尾的那朵，正好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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