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82 更新時間:25-10-21 14:34
晨光透過紗簾,在木地板上織出淡金色的網,南姌苡的睫毛先動了動。
她在意識清醒的瞬間,全身立刻緊繃起來-這不是宿舍的硬板床,枕頭高度不對,被子帶著雪鬆的味道,觸感陌生。
她的手指蜷進被單,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淺灰色調的臥室,窗台上擺著半開的薄荷,葉片上還凝結著晨露。
床頭疊得整整齊齊的校服突然闖入視線,洗得發白的領口熨燙得筆挺,就連她那截纏著醫用膠布的竹製拐杖也擦得發亮,靠在床頭櫃上。
南姌苡猛地坐起來,睡衣下擺掃過膝蓋-沒有淤青,沒有針孔,手腕上的銀鐲子還在,手機安靜地躺在枕頭底下,電量顯示滿格。
她鬆了口氣,接著冷笑起來。
要是厲戰霆真想對她怎麼樣,昨夜暴雨中把她拽進車裏的時候,就有千百種機會了。
留她在次臥,不過是想看看獵物被關進籠子後,是慌亂撲騰,還是。。。。。。露出尖牙。
鏡子裏的女孩頭發亂蓬蓬地搭在肩上,眼角還沾著昨夜沒擦淨的雨水,蒼白的皮膚在晨光中像一片薄瓷。
南姌苡吸了吸鼻子,眼睫慢慢垂下,唇角向下抿出脆弱的弧度,指尖攥著睡衣領口輕輕顫抖-這是她對著鏡子練了二十三次的“驚嚇後遺症”:眼神要像被踩到尾巴的小貓,聲音要帶著沒睡醒的沙啞,連呼吸都要比平時輕三分。
客廳傳來遊戲角色釋放技能的音效,金屬碰撞聲夾雜著清脆的鍵盤敲擊聲。
南姌苡扶著門框探出半張臉,隻見厲戰霆斜靠在沙發上,衛衣帽子鬆鬆垮垮地扣著,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快速滑動。
她瞥見遊戲界麵右上角的排行榜,榜首ID“Xiao”的積分比第二名高出整整三千分。
“厲。。。。。。厲同學。。。。。。”她的聲音細得像被風吹散的棉絮,“我可以走了嗎?”
遊戲音效戛然而止。
厲戰霆沒有回頭,隻是把手機倒扣在茶幾上,指節抵著下巴說:“醫生說你昨夜淋雨太久,腦震蕩風險期是四十八小時。”
“可林晚舟說要幫我整理床鋪。。。。。。”南姌苡絞著衣角,尾音顫抖得像是要斷掉,“她昨天還說。。。。。。還說新宿舍的床墊很軟,我腿有傷不能睡太硬的。。。。。。”
厲戰霆終於轉過臉來。
他沒戴平時那副囂張的耳釘,碎發下的眼角泛紅,像是熬了夜,但眼神卻亮得嚇人,像盯著獵物的狼:“林晚舟?”他漫不經心地轉動著手機,“去年九月舞蹈大賽前,你在後台”意外”摔倒那天,是不是她給你遞的蜂蜜水?”
南姌苡的指甲掐進掌心。
她記得那天後台的鎂光燈有多刺眼,記得林晚舟舉著保溫杯笑得像朵白蓮花,說“姌苡你最近練得太辛苦,喝口蜂蜜水潤潤嗓子”。
她更記得喝完水後雙腿突然發軟,踉蹌著撞翻道具箱,從三米高的舞台側台摔下去時,聽見人群裏傳來壓抑的笑聲。
但此刻她要做的,是讓瞳孔微微顫抖,讓指尖的顫抖從手腕傳到指尖,讓聲音帶著被戳破隱私的不知所措:“我。。。。。。我不記得了。。。。。。”她扶著牆慢慢往下滑,“頭好暈。。。。。。是不是又要疼了。。。。。。”
預想中的地麵並沒有撞上來。
厲戰霆的手像鐵箍一樣扣住她的腰,把她撈進懷裏。
他的體溫透過衛衣滲過來,混合著淡淡的雪鬆味,和昨夜雨中的鐵鏽味不同,倒像是某種高級香水的前調。
“別裝失憶。”他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垂,溫熱的,帶著一絲威脅的甜蜜,“你記得每一件事,包括推你下台的人手指上戴的那枚碎鑽戒指。”
南姌苡全身僵住,但卻在他懷裏輕輕抽泣起來。
眼淚順著臉頰滴落在他胸口,她聽見自己帶著哭腔的聲音:“我不懂。。。。。。我真的不懂。。。。。。你們為什麼都要欺負我。。。。。。”
厲戰霆的手指捏住她的後頸,力道不輕不重,像是在逗弄一隻裝乖的小獸。
就在這時,玄關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霆哥。”陳驍的聲音帶著寒意,“她室友剛給我打電話,說她一夜未歸,現在正帶著輔導員去學校監控室。”
南姌苡的眼淚突然止住了。
她縮在厲戰霆懷裏,睫毛上還掛著淚珠,但在他看不見的角度,勾起了一個極淡的、像刀刃般鋒利的笑容。
陳驍推開門時帶起一陣風,吹得玄關處的綠蘿葉沙沙響。
他穿著黑色高領毛衣,腕間銀鏈在晨光裏晃出冷光,目光掃過縮在厲戰霆懷裏的南姌苡時頓了頓,眉峰微擰:“霆哥,她室友剛打電話到我這兒,說她一夜未歸,現在正帶著輔導員往學校監控室去。”
厲戰霆的拇指還抵在南姌苡後頸,指腹輕輕摩挲她因緊張而繃緊的皮膚。
聽見這話,他低笑一聲,胸腔震動透過衛衣布料傳到南姌苡背上:“讓她擔心去。”他垂眸看懷裏人睫毛上掛著的淚珠,指尖順著她脊椎骨慢慢往下,在腰窩處停住,“通知校醫,就說蘇同學留觀治療-你記錯名字了,她叫南姌苡。”
陳驍的視線在兩人交疊的身影上多駐了兩秒,喉結動了動,終究沒多問,隻應了聲“明白”轉身要走,又似想起什麼般側頭:“這妞看著真病,可眼神太靜了,不像嚇傻的。”
厲戰霆的指節叩了叩南姌苡發頂,像是逗弄一隻裝乖的貓:“所以我才留她。”他低頭時鼻尖蹭過她耳尖,聲音放得又輕又軟,“乖,再睡會兒,中午我送你回去。”
南姌苡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她能感覺到厲戰霆的體溫像張網,將她困在他與沙發背之間。
昨夜暴雨裏他拽她上車時,身上還帶著雨水混著血鏽的氣味-後來才知道是他替兄弟出頭,在巷子裏揍了挑釁的外校生-此刻卻換了雪鬆與皂角混合的淡香,像在刻意營造某種“安全”的假象。
她把臉更深地埋進他頸窩,睫毛掃過他鎖骨,聲音帶著未醒的鼻音:“可是。。。頭還是暈。”尾音輕輕顫著,活像被暴雨打濕的雛鳥。
厲戰霆的呼吸拂過她發頂,低笑時胸腔震動得更明顯:“那正好,多睡會兒。”
直到陳驍的腳步聲消失在玄關,南姌苡才敢讓眼底的冷意漫上來。
她數著厲戰霆心跳的節奏-一下,兩下,第三下時,他的手從她後頸滑到腰側,卻沒有進一步動作。
這個男人在試探,像在逗弄一隻被拔了爪牙的小獸,偏要看著獵物明明想咬卻隻能虛張聲勢的模樣。
午餐時分,厲戰霆端來青瓷碗,清粥上浮著幾點油花,配著醬菜和蒸蛋,溫度恰好不燙嘴。
南姌苡捧著碗,指尖在瓷壁上慢慢摩挲,垂眸時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厲同學。。。不用麻煩的。”
“麻煩?”厲戰霆坐在她對麵,長腿交疊,手肘支在餐桌上托著下巴,“陳驍說你胃不好,不能吃冷的。”他盯著她舀粥的手,“昨天在食堂,你避開了所有冰飲,連酸奶都要溫的。”
南姌苡的手頓了頓,粥勺磕在碗沿發出輕響。
她抬頭時眼尾泛紅,像被說中了心事般慌亂:“我。。。我隻是腿疼,和胃沒關係的。”
“哦?”厲戰霆突然傾身,指腹抹過她唇角的粥漬,“那為什麼上個月在康複中心,你疼到吐膽汁?”他的拇指碾著那點水漬,“監控裏你蜷在牆角,護士給你打止疼針都按不住。”
南姌苡的瞳孔驟縮。
她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康複中心的監控是加密的,厲戰霆怎麼會拿到?
“別怕。”厲戰霆收回手,漫不經心擦著指腹,“我隻是好奇,一個連止疼針都扛不住的人,怎麼能在暴雨裏走三公裏去舊校區。”他支著下巴笑,“那條路坑坑窪窪的,你拄著拐杖,腿上的舊傷該疼得像被刀割吧?”
南姌苡的指甲掐進掌心,疼意順著神經竄上來。
她垂下頭,眼淚啪嗒掉進粥裏:“我。。。我真的隻是想抄近路。。。腿疼得厲害,所以走得慢。。。”
厲戰霆盯著她顫抖的肩,忽然伸手撫過她發頂。
他的指節粗糙,帶著常年握方向盤磨出的繭,卻放得極輕,像在安撫受了驚的小動物:“信你。”
可他的眼神太亮,亮得南姌苡脊背發涼。
那不是相信的溫柔,是獵人終於確認獵物有獠牙時的興奮。
下午校醫來“診斷”時,南姌苡配合地量了體溫、測了血壓,在醫生說“無大礙”時,她立刻攥住厲戰霆的衣袖:“我。。。我可以回宿舍了嗎?”聲音輕得像片雲。
厲戰霆開車送她到宿舍樓下時,陽光正穿過香樟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
他倚著車門,指尖夾著根沒點的煙,笑意在眼角洇開:“南姌苡,你很會演。”他的目光掃過她拄拐杖的手,“但記住-我允許你演,是因為我想看結局。”
南姌苡的手指在拐杖把手上收緊。
她能感覺到掌心被木刺紮出的刺痛,卻隻是垂眸點頭:“謝謝厲同學。我以後。。。一定繞路走。”
轉身時,她聽見厲戰霆低低的笑聲,混著風聲鑽進耳朵:“繞路?小騙子,你連退路都算好了,怎麼會繞?”
直到拐過宿舍樓轉角,南姌苡才靠在牆上閉了閉眼。
春末的風帶著花香吹過她發燙的臉頰,她能清晰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第一關,過了。
但厲戰霆遠比她想象的危險,他像張網,明明知道她在掙紮,卻偏要慢慢收緊,看她如何自證清白。
樓梯間的聲控燈隨著她的腳步聲次第亮起。
她扶著扶手往上走,快到二樓時,聽見前方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那聲音太熟悉了,是林晚舟常穿的軟底鞋,帶著點輕快的拖遝。
南姌苡的睫毛輕輕顫了顫。
她低頭整理袖扣,在鏡片反光裏看見那道身影越來越近-白色針織衫,發尾微卷,手腕上戴著和她從前同款的珍珠手鏈。
“晚晚!”
林晚舟的聲音裹著擔憂撲過來時,南姌苡剛好抬起頭。
她眨了眨眼睛,讓眼底的脆弱像晨露般漫開,拐杖尖在地上輕輕點了點:“晚舟。。。我。。。”
林晚舟的手已經環上她肩膀,溫度帶著恰到好處的急切:“你昨晚去哪了?我找了你一整夜!”她的手指按在南姌苡腕間,“手這麼涼,是不是又犯病了?”
南姌苡任她摟著,目光掃過林晚舟耳後那枚碎鑽耳釘-和兩年前推她下台那人戴的戒指,是同一係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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