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57 更新時間：25-11-14 19:59
他說過，不會再拿權勢壓他，可對他，除了權勢，自己早已沒有了別的辦法。
姚晗山頹然停下了腳步，微垂著眼，是啊，他可是掌管著整個玉國十幾萬軍隊的攝政王，他說不發，姐姐就無兵可用。整個西南，便毀於一旦。
“夜七，立刻去調兵七萬，辰時出發，援軍都沙。”
“可是主子……”夜七震驚的看向自家主子，城中現在也不過才十一萬軍，除去西南這邊原本要調去的四萬，雁南那邊也要派遣一部分去賑災。若是王爺真的調走了這七萬軍隊，玉都城中可就沒有多少人了。新帝根基不穩，外戚未除，這如何使得。
“去！”
君書嵐不容反駁的說著，吩咐夜七，夜七領命，立刻就退了出去。
“若是不想西南侯擔心，便回來換身衣裳，西南天寒。”
君書嵐溫聲說著，讓一旁的洛言去給姚晗山取了衣裳。
洛川和洛言是幼時姚政遠從山牙子手下救出來的，本是要培養為死士的，可因姚晗山身邊沒有同齡人作陪，姚月淑見著，便將二人帶在身旁親自培養，後來跟著姚月淑征戰三四年，接回姚晗山後，姚月淑便讓二人隨身照顧姚晗山，現在已有五六年之久。
西南都沙。
“侯爺，城中百姓願意出城的，許將軍都護送出去了，剩下的都不願走。”
姚月疏回身看向城中的上萬百姓，皆是青年壯漢，心裏一時便了然。
“今日一戰，生死難料，各位叔伯不必強求，退，尚有一線生機，戰，生死難卜，若願退者，隨姚誠招走，入了臨江，傅將軍自會為各位尋個安身之處。”
“我姚月疏自是不會說何話的。”
姚月疏說著，如今已是懸崖百丈冰，回頭已無路。
“侯爺自小便是我等看著長大的，我等怎會讓侯爺一人孤軍奮戰？”
“是啊，老侯爺護我等安寧，我等又怎能棄小侯爺於不顧？”
城下的眾人說著，城牆上，姚月疏比任何人都清楚此戰沒有一絲勝的機會。
“敵軍壓境，十二城破，先家父戰死，今月疏自不會退卻，誓死守護都沙！”
“誓死守護都沙！”
“誓死守護都沙！”
太興二七年，都沙城破，西南侯戰死都沙。傅小將軍援兵西南，奪回都沙，舉城送侯爺。
大雪深數尺，山路不可行，路遙知馬力，河可作路行。
姚晗山曆經半月，趕回都沙，隻見舉城素縞。
姚晗山進了城，昔日熱鬧非常的城中此時平靜如水，人影稀罕，他探出身看著這滿城素稠白綾，心中的恐懼不安越加強烈。
“世子？是世子！世子爺回來了！”
街上行人三三兩兩，掩麵而泣，一人側目，見著入城車裏探出麵的姚晗山，驚訝出聲，街巷中片刻便湧出大量鄉親，皆身披素縞，麵色悲傷。
“世子回來了！”
不多時，街道上已經站滿了人，眾人掩麵低泣，紛紛讓出去往西南侯府的路。
“世子爺！”西南侯府內，姚管家應聲領著一眾長老疾步出來，站在府門前迎接著這西南侯府最後的主人家。
“姐姐……姐姐呢？”
姚晗山踉蹌著下了馬車，顫抖著聲看著姚管家問著。
“姐姐呢？榮伯？”
“侯爺……去了。”
姚管家掩麵，不敢看向姚晗山，低聲說著。
“什麼！”姚晗山腳下一軟，頓時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失力般朝著地麵倒去。
君書嵐快步扶住姚晗山，才讓姚晗山免於跌倒於地。
姚晗山強撐著身子，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叔伯身上時，他仿佛看到了他們眼底的哀傷和無奈。他們的沉默和淚水，如同無聲的控訴，讓他的心如同被撕裂般疼痛。
“姐姐……”
姚晗山呆愣著看了一眼君書嵐，眼裏含著淚，卻無端生厭。
姚晗山推開君書嵐，眼含淚水，一步一步無力的朝著府裏走，滿園的白綾素燈，沉悶而壓抑，他朝著祠堂走去，腳步一點一點變得沉重，一直到看著宗祠中央那棺柩，早已虧空的身體，終於被抽出了最後一點力氣，勉強強撐著的身體也失去了支撐的力氣，他終究還是失去了所有的意識，直直的摔倒在祠堂外。
“世子！”
“清安！”
昏昏沉沉，似夢似醒間，姚晗山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緩緩睜開眼，隻覺得身體沉重又乏力。
“世子。”
洛言見著他醒來，立刻上前攙扶起他。
“姐姐……姐姐……。”
姚晗山聲音暗啞，身體燥熱乏力，他掙紮著起身下床，跌跌撞撞的便要朝著門外走。
“世子。”洛言立刻將他攔下來了，不明的看著此時失常的世子。
“滾！”姚晗山無力的聲音夾著不知名的哀傷，帶著濃濃的痛苦。他還有很多話沒有和姐姐說，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
洛言微微愣了一下，立刻又回過神來:
“世子，將軍讓你好好休息，不許出門。”
洛言聞言，出聲說著。現在世子身體還未恢複，怎麼能出門？若是再受了風，又要嚴重了。
“滾開！我要去宗祠！”
此時的姚晗山完全沒有注意到洛言在說什麼，或許也可以說他完全就沒有聽到他的話，他現在隻想去宗祠，他隻想去和姐姐說說話，他隻知道現在的西南侯府，真的隻有自己一人了，他隻知道以後再也不會有人管自己了，不會有人在為自己做梅花酥了。
“……”
洛言不知為何世子會如此異常，但他沒有動。
將軍吩咐過，不能讓世子出門，就是不能讓世子出門。
“洛言，連你也要攔著我？”
姚晗山有氣無力的怒視著洛言，他也要攔著自己？哪怕隻是最後一麵，他都不願讓自己送送姐姐嗎？
“……”
洛言不說話，但就是不讓姚晗山出門。
“洛川！”
姚晗山忍無可忍的叫道。
很快守在外麵的洛川便推門而入。
“世子。”
“扶我去宗祠。”
姚晗山說著，越過洛言。
洛川微微一頓，抬眼看向洛言，洛言無奈的點了點頭，也不再攔著了，讓開了步子。
姚晗山的身體此時狀態很不好，即使有洛川扶著，他行走起來也十分艱難，身上隻要輕輕一動便傳來徹骨的酸痛，讓他不得不走幾步便停一會兒，不多時身上已經冒起了虛汗。
又走了一段距離後，姚晗山的發梢都已經被汗水浸濕了，他抬眼看向宗祠的方向，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呀，世子怎麼出來了？快扶世子回屋啊，等一下著涼了可如何是好？”
管家姚榮一見著姚晗山，立刻就緊張的跑了過來，扶著姚晗山就往回趕。
“榮叔，我想見見姐姐。”姚榮愣住了，不明白世子爺在說些什麼。
姚晗山拉著姚管家的手，一動不動的站著，他眼裏是姚管家沒有注意到的悲痛。
“我沒事，你就讓我見姐姐一麵吧。”
姚晗山繼續說著，固執的有些讓人不能理解。
“榮叔，我勸過了，讓世子去吧。”
洛言開口，若是能勸得聽，世子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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