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63 更新時間:25-11-27 11:03
何綏魚循著聲音找過去時,諸葛均正站在燒烤架前,手法嫻熟地往剛鋪上烤網的肉串上撒著調料。炭火熾熱,肉串一放上去便響起“滋滋”的油爆聲,濃鬱的香氣瞬間撲麵而來。
“阿爸,查到什麼了?”何綏魚走近問道。
諸葛均聞聲回頭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動作卻沒停,一邊翻動肉串一邊說:“叫你來,正是因為沒查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我和其他幾個據點都聯係過了,顧天、周揚升、簡雀,再加上你,你們四個人之間,幾乎找不到任何關聯。”
他拿起刷子,蘸了醬料均勻地塗抹在肉串上,繼續說道:“你是咱們三中據點公認的頂尖,但另外三個,在他們各自的據點裏,要麼是默默無聞的邊緣人物,要麼就是成績墊底的吊車尾。至於籍貫、血型這些能查到的背景信息,也完全不同。可以說,除了你們都是男生這一點之外,再也找不出任何共同之處。”
何綏魚被這話弄得有些糊塗,他咂了下嘴,抬手將額前的碎發捋到腦後:“所以呢?既然什麼線索都沒查到,阿爸你叫我來是……?”
諸葛均沒有立刻回答,他不緊不慢地翻動著手中的肉串,待火候恰到好處,才將其中一半遞到何綏魚手中,然後緩緩開口:“正因為從常規渠道查不到有用的信息,我才找你。我我們幾個負責人,是站在局外人角度進行調查的,難免局限,而且結果你也看到了,一無所獲。所以我在想,如果從你們當事人的角度出發,是不是能發現一些截然不同的線索?”
何綏魚這時候哪有心思品嚐諸葛均的手藝,聽了這話後便陷入片刻沉思,什麼才叫當事人的角度?思來想去,他能想到的,唯有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他本該擁有一個幸福的童年,有父母的疼愛,兄姐的庇護。然而,一場慘絕人寰的變故,將這一切撕得粉碎。那年年僅十歲的他,躲在漆黑的衣櫃縫隙裏,眼睜睜看著至親被殘忍虐殺。極度的恐懼讓他昏死過去,再次醒來時,映入眼簾的已是諸葛均溫和的麵容,以及他那被熊熊烈火吞噬,化為灰燼的家。
自此,他在組織的管控與諸葛均亦師亦父的關照下長大。他至今不知家人因何惹上殺身之禍,多年來,他活著的唯一信念就是複仇。而組織,也確實給了他複仇的刀刃和機會……
這時,何綏魚忽然抓住一絲靈感:“阿爸,你們有沒有試過從我們幾個人的背景經曆入手調查?”
諸葛均正剝好一塊蝦肉,自然地遞到他嘴邊:“查過了。但你們分散在不同城市,成長軌跡很難交叉比對。而且,除了你之外的另外三個人,在進入組織之前的記錄幾乎是一片空白。”
何綏魚有些不情願地張口吃下蝦肉,緩慢咀嚼著,聲音略顯含糊:“那這部分可能就是關鍵了。”他看向諸葛均,“我仔細想過,從我十歲進入組織到現在,經曆看似並無太多特殊之處。所以……或許阿爸你們可以換個方向查查。顧天、周揚升、簡雀他們三人,是不是也和我一樣,曾遭遇過滅門之禍,並且是唯一的幸存者。”
諸葛均手上動作微微一頓,隨即朝何綏魚投去一瞥,目光裏帶著毫不掩飾的讚許:“這一點我們確實疏忽了。果然,你們當事人的角度確實有用。這樣一來,排查範圍就縮小了很多,相信很快就能摸清那份名單的底細。”
“還是抓緊點好,阿爸……對了,內鬼的事查得怎麼樣了?”何綏魚嚐過諸葛均的手藝後,已經主動開始剝蝦,一邊吃一邊問道。
諸葛均終於放下燒烤簽,轉身去洗手:“我調取了監控,截取了那兩個人的清晰畫麵,放到校內教職工數據庫裏進行了人臉比對。”
“有結果了?”何綏魚追問。
諸葛均扯了張紙巾,順手替何綏魚擦了擦嘴角的油漬:“沒有。這說明他們要麼根本不是三中的老師,要麼就是剛進校的實習老師,人事檔案還沒來得及錄入係統。”
何綏魚聞言,不禁挑高了眉梢。有時候他對諸葛均真的很無語,就好比現在,這人說話一百句裏有九十句都是車軲轆話。
“那阿爸覺得是哪一種?”他耐著性子問。
“實習老師。”諸葛均答道:“三中的安保有多嚴格,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嚴格?何綏魚回想起自己日常翻牆,渾身是血還能大搖大擺從保安麵前走過的那些年……這嚴格,水分很大。
諸葛均瞧見他臉上古怪的神色,立刻幹咳一聲,找補道:“當然,咱們特殊班得除外……再嚴,你們這幾個小兔崽子都有辦法來去自如。”
何綏魚聳聳肩,懶得再糾結這個話題:“我今天去主樓找夏立朔,偶然聽他們班學生說,最近來了不少實習老師……所以阿爸,看來您得辛苦點,挨個兒去排查了。”
最後,何綏魚是被諸葛均笑罵著趕走的。聽著身後傳來“臭小子”的念叨聲,他沉寂的心湖,竟像被蜻蜓點水,再次漾開圈圈漣漪。他踱回人群,在夏立朔所在的人堆外圍找了個空當,隨意地席地坐下。
“小魚,來點?”**剛沾地,旁邊的孫行者就遞過來兩瓶果味白酒,度數不高的那種。
何綏魚接過一瓶,笑著調侃:“咱們這算是五毒俱全了?”
孫行者立刻板起臉,一本正經地反駁:“哎,話可不能亂說!班上除了你跟王浩這兩個煙槍,誰還碰那玩意兒?我頂多算小酌怡情。”
何綏魚扯了扯嘴角,回以一聲意味深長的“嗬嗬”,隨即目光便不受控製地飄向對麵,夏立朔正和班上的幾個女生相談甚歡,臉上還帶著溫和得體的笑意。
孫行者打了個哈欠,視線在直勾勾的何綏魚和笑容和煦的夏立朔之間轉了個來回,湊近低聲道:“小魚,眼珠子都快掉人家身上了。怎麼樣,上次哥提的那個一夜風流的計劃,考慮出結果沒?”
何綏魚收回盯著夏立朔的視線,仰頭灌了一大口果酒,用拇指抹了下嘴角,嗤了一聲:“嗬,上個床而已,需要考慮什麼?我像是會怕的人?”
他頓了頓,語氣急轉直下,變得意興闌珊,甚至帶上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但現在沒興致。看見他那副對誰都笑臉相迎的虛偽樣子就煩。”
孫行者一聽這話,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話音不緊不慢地從喉嚨裏滾出來:“正因為他假,才更值得一試啊,小魚。你想想,這人表麵裝得溫良恭儉讓,誰知道肚子裏藏著什麼壞水?但老話說得好,酒能亂性,更能吐真言。”
他用下巴點了點何綏魚手中的酒瓶,又朝夏立朔的方向努了努嘴:“現在可是天時地利人和。你過去,就說是感謝他幫忙,哄他多喝幾杯。這酒度數不高,但後勁足得很。等他喝迷糊了,腦子不清醒,是人是鬼不就一目了然了?到時候,是想直接按在床上辦了,還是想剝開他那層假麵具看看真麵目,不全憑你高興?”
夕陽把最後一抹熔金淌在草地盡頭,何綏魚垂著眼,目光落在瓶壁折射的落日餘暉上,一動不動。
夏立朔最近的好讓他有些無所適從,除了那晚的衝突,他甚至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借口來打破這種讓人心煩意亂的平和。他確實在認真考慮孫行者灌酒的提議……他想要激怒夏立朔。
他希望對方要麼翻臉,撕碎前段時間的惺惺作態展現出敵意,要麼繼續忍氣吞聲,從而坐實其別有用心的嫌疑。
因為無論結果如何,都能將眼下這種模糊不清,令他惶惶不可終日的關係,重新拉回他熟悉的軌道。
“行,那我就去試試這位小學霸的酒量。”何綏魚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單手從孫行者懷裏抽出幾瓶未開封的酒,霍然起身,朝著夏立朔的方向走去。
夏立朔的餘光其實一直留意著何綏魚,見他走來,便結束了與旁人的交談,自然地伸手接過他遞來的酒瓶。
“小魚哥,你這是……?”
何綏魚沒有解釋,利落地用牙咬開瓶蓋,朝夏立朔微微一揚:“這次考試,謝了。我幹了,你隨意。”
說罷,他仰頭灌酒。透明的酒液傾瀉而下,大半湧入喉中,少許從唇角溢出,沿著脖頸滑落,在鎖骨處稍作盤旋,最終隱入衣領。
夏立朔看著他,無奈地笑了笑,也撬開一瓶酒,瓶口輕碰何綏魚的空瓶,隨即同樣一飲而盡。
這酒喝得酣暢,先前積壓在胸口的悶氣竟散了大半。何綏魚抹了把嘴,又開一瓶:“再來!”
夏立朔自是來者不拒。如此對飲了七八輪,連何綏魚都開始感到頭暈目眩時,夏立朔的酒勁才徹底湧了上來,眼神開始有些渙散,失去了焦距。
何綏魚將他扶到帳篷旁的矮凳上坐下,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夏立朔因醉酒而泛起薄紅的頸側皮膚。他鬼使神差地俯身湊近,夏立朔溫熱的呼吸立刻拂上他的臉頰,每一次吐納都帶著果酒的甜香,不斷撩撥著他的神經。
在這樣近的距離裏,何綏魚幾乎能看清他睫毛的數量,自打初識那晚便一直壓在心底的問題,不受控製地脫口而出:“夏立朔……你到底是怎麼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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