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18 更新時間:13-06-13 12:51
妹妹背著洋娃娃
走到花園去看櫻花
娃娃哭了叫媽媽
書上的鳥兒在笑哈哈
娃娃啊娃娃為什麼哭呢
是不是想起媽媽的話
娃娃啊娃娃不要再哭啦
有什麼心事就對我說吧
——《妹妹背著洋娃娃》
“天佑女王”的音樂聲,從胡桃木製作的八音盒裏緩緩流淌而出。那八音盒的盒蓋上雕鏤著天使圖案的花紋,打開盒蓋上打磨光滑的黃銅扣子,盒蓋背麵用卡針鑲嵌著一小片精致的羊皮紙,羊皮紙中央凹陷進去的燙金花體字母,正是凡多姆海恩玩具公司的商標。
出售堪比奢侈品的兒童玩具的凡多姆海恩玩具公司的所有者,夏爾·凡多姆海恩,此刻正端坐在那古板到與玩具毫不相符、甚至有一些壓抑的辦公室裏,把玩著手上那製作精巧的胡桃木八音盒。
八音盒的設計者,凡多姆海恩公司的首席玩具設計師——L·C·歐文先生,此刻正為夏爾遞上八音盒的設計圖紙,以及構思嚴謹的市場調研報告。
“雖然我並不喜歡玩具,但是我不得不說,歐文先生,您的這個設計實在是太棒了。”
歐文微微頷首:“這次我采用了皇家學院資深機械師W·R·卡瑞森博士專門為我設計的新型結構,雖然說是八音盒,但音質和鋼琴不相上下,並且,還可以更換樂譜。”
音樂正好因為發條動力不足而卡在一半,歐文先生示範著從八音盒抽屜中存放的天鵝絨小口袋裏掏出一條打著孔的紙袋,裝進簧片中,上足發條。
八音盒裏,流淌出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清脆的聲音——
歌曲循環往複,都是同一個調子,有些淒婉和寂寞,卻是格外的好聽。
“這是什麼歌?”夏爾把玩著手上的藍寶石戒指,剩下的話,沒有說出來。
——為什麼我會覺得如此熟悉?又如此悲傷?
才華橫溢的歐文設計師此刻倒是有些為難了:“這是一首來自東方的童謠,我們的調音師無意間聽到,隻記下了樂譜,卻沒有問到童謠的名字。”
“這首歌很好聽。”夏爾抬手取過八音盒,放在手中細細把玩,“如果可以的話,就將這個八音盒留下來給我吧。”
任由那音樂聲繼續流淌,夏爾站起身來掀開厚重的暗色天鵝絨窗簾,鑲嵌著暗青色玻璃的拱形窗口外,此刻正是倫敦的雨季。街道上的人群行色匆匆,鉛灰色的天空,襯托出一股憂鬱的氣氛,倒是與這首歌的旋律契合的恰到好處。
——塞巴斯蒂安,我們相遇在火焰中;但是,似乎迷迷蒙蒙的雨天,卻更適合我拿來想念你。
出行的裝備非常簡單,衣帽櫃上擺放的皮質手套、自己的藍寶石手杖、黑色鬥篷與那頂圓頂禮帽,還有桌上那枚小巧精致的胡桃木八音盒。
如此熟悉的聲音,以至於夏爾懷疑這首歌自己在童年時是真真切切聽到過的。
“但是,為什麼我偏偏想不起來,這首歌的名字叫做什麼呢?”
夏爾並沒有乘坐顛簸的馬車,也沒有帶一位隨從,隻是沿著最生僻的路標一路往前,直到再也無路可走,巷子口鏽跡斑駁的鐵欄杆上掛著“禁止通行”的木牌。木牌已經被風吹雨打的不成樣子,字跡都已經不那麼清楚了,通通被密布的青綠色藤蔓包圍著。藤蔓很厚,要扯掉好大一片葉子,才能夠看清鐵欄杆對麵的金色。
那欄杆的對麵,卻是一片美麗的神秘花園。
就好像小說裏寫的一模一樣。
透過藤蔓覆蓋的鐵質欄杆望過去,草坪上開滿了美麗的歐石楠與燦爛的雛菊。每一片葉子都反射出陽光的痕跡,燦爛到不似倫敦此刻陰霾的天氣。
“看上去很有趣的樣子。”
夏爾雙腳抵住藤蔓虯結的綠牆,略一用力,雙手握緊粗糙的欄杆,有些別扭的翻過了鐵欄杆。畢竟是貴族的少爺,即使是經常打馬球鍛煉,麵對翻牆擅闖他人禁地這樣事情,還是有一些生疏。
不過看這藤蔓的生長狀態,這裏已經至少三五年沒有人來過了吧?
幾年之前,也許這裏的鐵門還剛剛上了黑色的漆,鐵質欄杆上雕鏤的花紋還很清晰,一定非常漂亮。主人會在星期日的午後,端上一杯紅茶,在躺椅上悠閑的發呆,周圍的草地上開滿了鮮花,那是一片綿密而唯美的花海……
但是,那時候的主人為什麼要將這片花園鎖了起來,並且一鎖就是這麼久呢?
夏爾踩在鐵欄杆對麵雜草從生的草地上,長久以來沒有人打理過的花園,不知從哪兒吹過來了種子,就落地生根的野生植物肆意瘋長,倒是那些嬌弱而名貴的的花草,都顯得病懨懨的。
陽光很燦爛,草地雖然有些紮人,卻幸運的沒有沾濕衣服的討厭露水。
倫敦的氣候最近非常糟糕,空氣裏總是漂浮著黑色的粉末,泰晤士河也被化工廠排出的汙水弄的髒兮兮的。然後,太陽一蒸發,髒兮兮的汙水升上天空,又變成散不去的霧沾在人們的衣服上和頭發上。
記得有一次,參觀完某位侯爵家用蒸汽機作為動力的新型紡織廠,回到家裏,剛剛摘下帽子,頭頂就“噗”的升起一朵迷你灰色蘑菇雲,再照照鏡子,頭發徹底變成了頹廢的灰色模樣。而他那非常擅長於將事情搞砸的女仆,又不小心將一小瓶乳白色的強力膠當做洗發水全部倒在自己的腦袋上,讓自己著實苦惱了好長一陣時間。
——要是塞巴斯蒂安在就好了。
夏爾雙手交錯枕在脖子下麵,目光失神的望著天空,想起那天拜訪阿德裏安·C·哈利斯家的莊園時見到的,他們家的執事。
明明契約並沒有達成,那人卻離開了自己,轉投到了另一個人的名下。
也是,這個世界上,並不缺乏聲名顯赫、翻雲覆雨的伯爵,也並不缺少願意為他雙手呈上自己靈魂的人。自己又有哪裏能顯得特別,能讓他迷戀至此,能夠讓他永遠留在自己身邊,紓尊降貴的扮演人類,何況還是另一個人類的仆人呢。
一切都隻是隨他的心願而定,他覺得有趣了,就留在自己身邊;他覺得厭倦了,就殺了自己,或者是連殺了自己都懶得去做,隻給與自己一個曖昧不明的親吻,讓自己心中感受到久違、難耐的激動,自己卻迫不及待的轉身離開。
此刻,他的心中,是否還有我的存在呢?
一陣風吹過,天空中的白雲移動位置,陽光從雲端照耀出來,難得有一些刺眼,卻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夏爾換了個姿勢,雙手捂住眼睛,竟然迷迷糊糊就此睡了過去。
夏爾隱約感覺到一些迷迷糊糊的夢境,眼前有一些人影來來去去,但是卻怎麼也看不清晰那些人究竟是誰,昏昏沉沉的醒過來,陽光已經收斂下去,但是天色卻沒有暗下來,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少時間。
不由自主的揉了揉雙眼,夏爾的動作間還透露這一點點沒有蛻變幹淨孩子氣。撐著草地坐起身來,不知是不是錯覺,青草比之前躺下去的時候更加細軟了一些。
一件點綴著繁複類似的天藍色鬥篷,從夏爾的身上滑了下來。
這是……
夏爾拾起那件鬥篷,鬥篷上還帶著自己身上的體溫,想來這鬥篷覆蓋在自己身上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了。這好像是一件小女孩的所有物,因為它看上去很是小巧精致,衣服的袖口,用銀線繡著一行娟秀的字母——“莉迪亞”。
莉迪亞,是這個小女孩的名字嗎?
夏爾心想,難道是剛才自己睡著的時候,有一個淘氣的小女孩也到這裏來玩耍,看到自己睡著的樣子,生怕自己會著涼,就將自己的鬥篷蓋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考慮到這樣的可能性,自己竟然有一些感動。看來真的是很多年沒有能夠遇到像這樣善良的孩子了。自己所接觸的東西,似乎全然都是仇恨、罪惡以及災厄。
夏爾拆開腦後的緞帶,將一頭灰藍色的美麗長發重新梳理整齊,將外套掛在臂彎上,沿著花園鬆軟的草坪四處尋找小女孩的身影。藤蔓纏繞的深處,傳來一陣清脆的歌聲……
聽到那若有似無的聲音,夏爾登時愣了一下,隨即加快了腳上的步伐,像藤蔓幽深的地方走去。
這才發現,這座花園比想象中的要來的更大。草坪隻是其中的一個部分,草坪盡頭還有一小片樹林,藤蔓是寄生在這一小片樹林上的,因此這裏的藤蔓更加粗壯,竟然形成一個天然的秋千。
穿著天藍色的連衣裙小女孩,正抱著懷裏的洋娃娃,在秋千上一晃一晃的唱著歌。
夏爾的突然出現,嚇了小小年紀的女孩子一跳,又因為手裏還抱著洋娃娃,腳下一滑,就差點從秋千上掉下來。
夏爾趕緊上前,從背後將小女孩摟住,讓秋千停擺,再將小女孩平平穩穩的放在草地上。
小女孩並不驚訝,倒是一副很高興見到夏爾的樣子:“哎,原來你已經醒了?”
手裏的那件天藍色的鬥篷,鬥篷兜帽上點綴的蕾絲花邊與小女孩裙擺的蕾絲花邊是一個款式的,再看小女孩對自己親昵的態度,看來這衣服是小女孩為自己披上去的沒有錯了。
“是呢。”夏爾半跪下身子,將鬥篷重新披覆在小女孩肩上,有些笨拙的替她扣上扣子,又整理了一下她金色的卷發,試探性的去喊她的名字,“莉迪亞?”
“嗯!”莉迪亞歡快的點頭應答,望著麵前這個身材高挑的優雅紳士,有些害羞,卻又忍不住想要跟他不停的說話。
恍惚間想起,已經好久,沒有人跟自己說過話了。
她像一個已經長大成人的淑女一樣,用雙手提起自己的裙擺,邁著小碎步來到夏爾麵前,撇了撇粉嘟嘟的嘴唇。
“這裏是我的花園!你這個人……究竟是怎麼過來的呢?”
隻是佯作指責而已,其實內心反而非常開心。
夏爾裝作被她罵的很委屈的樣子:“我原本隻是想在街上隨意逛逛,也不知怎麼就走到這兒來了。”
“——噓!”莉迪亞擺出一個“別講話”的手勢,“那你得要小心了,我爸爸可不允許其他男人隨意闖到我家來的,他很凶,你這麼瘦,一定打不過他的。”隨即,莉迪亞舉起手中模仿自己模樣製作的洋娃娃,煞有介事的對她耳語道:“你說是不是,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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