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055 更新時間:11-12-26 20:43
四。{我多希望有誰能夠一巴掌拍死我,
-讓我清醒清醒。}
(1)
在桑城的生活過得很好很安逸。
-除卻在訓練場失手打中師傅然後被師傅當著東方銘江的麵罵得狗血淋頭之外。
“東方櫻,你給我站住—!”
“—站住我就完了!你當我傻啊你?!—”
“3、2、1—”
—東方銘江和東方葵各抓住了我一隻手,我轉過身對著東方銘江咬牙切齒。“東方銘江,你這個賤人!”
“彼此彼此。”東方銘江的笑容更為猙獰,他和師傅一樣右臉上有個明顯的紅色印記。我頓時沒了底氣,“師傅,師弟,我錯了…”
東方葵看著我一陣冷笑,我閉上眼努力擋住臉。“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不要打我臉…舟姐姐?!”
東方葵和東方銘江同時回過頭,我趁機逃脫。“哈哈哈被騙了~要是舟姐姐在這肯定會以為你被誰扇了一耳光哈哈哈哈~~!!”
“東方櫻!—”師傅居然使出[疾風]來追我,不是吧?!玩真的?!
“—我怕你啊?!—[天織]—”我迅速地布陣防守,東方銘江用一招[破]輕鬆地攻掉我的防守,然後我看見師傅做作地歎了口氣。“—嘿嘿,你們給我看好了—!”我躍上了樹枝,以東方銘江為中心迅速布陣。“[天織]—[布格]—”我結了幾個這輩子結過的最複雜的手勢,“—哈哈哈哈—我[爆]—!!”
-什麼都沒有發生。
“哈哈哈哈,這就是你那招攻擊[爆]?!”東方銘江在一邊笑得打滾,師傅黑著臉落在我邊上。“東方櫻,你要是再敢亂用招式炸了保護區,我就炸了你!”
我弱弱地高舉雙手,“師傅師弟,我錯了…”
“沒有用了!”
“我真的真的錯了!…舟姐姐?!”
“我都說了沒有用了!…”“什麼沒用了?”舟姐姐一臉好奇地打斷了東方葵的話,當師傅回過頭去時她忽然大笑。“葵,你是被誰扇了一巴掌嗎?這麼狠?!”
……
-從師傅臉部的扭曲程度來看,他當時很想扇我一巴掌。
(2)
我和周淺晨在桑城的大街上閑逛,入冬的桑城街頭顯得很是冷清。我們倆在桑城謾無目的地逛了三圈後決定去找個地方喝杯奶茶。
“這裏簡直像與世隔絕了。”周淺晨皺著眉衝我說,“你以前來過桑城麼?”
“嗯。”我穿著周淺晨的大衣在桑城的街道上四處晃悠,我想如果麥輕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肯定會罵我家裏放著一個外邊藏著一個這裏還養著一個。“我在這裏住過兩年…”
“這樣…”周淺晨若有所思地看著我熟練地走過那些七拐八拐的小巷,然後又迅速地說了一句,“月亮沒有和你一起嗎?”
當我僵硬著身子回過頭看著他想說些什麼的時候,他又迅速地補上了一句,“喔也對,那個時候月亮正忙著出軌呢。”
我看著周淺晨笑得燦爛的臉,終於確定了他比誰都更會揭我傷疤。然而他揭了就算了,他還要硬生生地踩上幾腳然後無辜地說著“不是我幹的”。
我先是被一刀致命,在還未咽下最後一口氣時,周淺晨最後那句話終於讓我壽終正寢。
他繼續笑著說道,“蘇櫻木,你現在搞出軌,也沒有用了吧?”
-我終於明白,周淺晨囂張地說的那句話並非“不是我幹的”,而是,“就是我幹的,你能拿我怎樣?!”
我看著周淺晨那張笑得像花一樣的臉,真想衝上去將他踩成大餅臉。
(3)
桑城酒吧街的GloomySunday裏。
周淺晨無奈地與我碰杯,“…要是師傅知道我們就完了…”
“是你害我喝酒的。”我抹了抹嘴角的酒汁,又說,“應該說‘你完了’,不要賴上我。”
周淺晨坐在吧台邊抓狂地揉著他的頭發,我抿了口酒又望向台上的女孩。
喧囂中她的麵容模糊不清,但卻隱隱綽綽有了年少的狂妄與倔強。
-像極了當年的她。
一個DJ衝我打了聲招呼又很快走開,周淺晨放下酒杯轉向我。“…你常來?之前。”
“…不是我,是櫻離。”我看著台上跳躍的女孩,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她當年可是桑城夜場的驕傲。”
15歲那年我和蘇櫻離的關係好轉,我們也像同齡的小女生一樣知道了對方的秘密。有關我的,是3D和江城;而有關她的,就是這個舞台。
那年蘇櫻離15歲,她無可救藥地愛上了夜場的吉他手。於是驕傲如她也因為他而沉淪,她學會了熱舞,伴隨著他吉他的伴奏。直到有天那個吉他手走了,而蘇櫻離已經在這兩個月裏成了桑城的夜場女王。
吉他手走的那天晚上,櫻離跟我要了一杯酒。她說的那句話我至今都還記得。
她舉著那杯酒,在全場的起哄聲中對我嫣然一笑,“姐姐,愛情是不是都這樣?”
當時我坐在端木和麥輕中間,想起江城,然後,啞口無言。
愛情是不是都這樣?
—妹妹,我也不知道,愛情,都應該是怎樣。
也許愛情,都是一個樣吧…
那個晚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在夜場人眼裏,是蘇櫻離對夜場的告別會。
-而在我們這些知情人的眼裏,則是蘇櫻離對自己一場暗戀的結束宴會。
但那是,不出“意外”的話。
我至今都不知道那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究竟是爸先衝上舞台將熱舞的櫻離拉了下來還是媽先衝過來扇了我一耳光卻打到挺身而出的麥輕。
-是爸把櫻離拉了下來所以喧囂停了還是端木把我從媽手裏拽過來之後喧囂就開始了?
我不記得了。
我隻記得那天晚上我、麥輕、端木三個人跑去了麥輕家裏廝混,麥輕的養母是個很豪爽的單身女人,她煮的熱湯,很好喝。
最終我還是回了家,那個家裏,燈火通明。
我剛一打開門,媽就拽過我的頭發將我甩在了地板上。她長長的指甲劃傷了我的臉頰,她一邊尖叫著一邊飛快地吐出一串罵人的話。“蘇櫻木你是長大了翅膀長硬了有種了啊?你自己犯賤就算了你怎麼能帶你妹妹也去那種地方?如果我們沒有來你除了要逼你妹妹跳舞喝酒你還打算逼她做什麼?!”
我看著同樣披散著頭發跪在地上的櫻離,她的臉上滿是淚痕。而她身上除了愛情的傷之外,什麼傷也沒有。
我一言不發地看著她許久,最終,我也無法抑製地大哭起來。
—姐姐,愛情是不是都這樣?
—妹妹,親情是不是都這樣?!
(4)
“…後來呢?”周淺晨呷了一口酒,對我的雲淡風輕很是不解。“你父母怎麼對你的?”
我又要了一杯酒,慢慢飲下。“他們企圖把我關在家裏,並和學校請了一個星期的病假。但是到第三天的時候,我就被麥輕和端木救了出來,然後一直住在麥輕的家裏。”
周淺晨疑惑,“他們就此罷休?”
我笑,“不,他們就此失望。”
我和周淺晨同時沉默了下來,一時間隻聽得到DJ打碟和周圍喧囂的叫鬧聲。過了許久,他開口道。“你和端木學長、麥輕學姐都認識了很久了?”
“嗯。”我想起他們,終於有些溫暖。“有十二年了吧…”
“…如果K·C之夜那天是你們三人對決,你會怎樣麵對?”他仰起頭看著我的臉,我沉默半晌。“那是戰鬥。”
“…如果K·C之夜是我呢?”
他過了許久才道出這句話,他的側臉在吧台上的燈光下忽明忽暗。我愣了一會,又笑道。“…那,同樣是戰鬥。”
周淺晨挑挑眉,又看了我許久,將最後一杯酒飲下。“東方櫻,你真精彩。”
我笑,“回去吧。”
他點點頭。
回去的路上天上居然飄起了沙粒子雪,我看著街上為數不多的行人有些恍然道。“周淺晨,今天幾號了?”
“今天,12月…20了吧。”周淺晨想了想又說道,“…再過幾天我們就要回沙城了。”
“…真舍不得呢,這安逸日子。”我看著天空沒有注意周淺晨的表情,當我意識到這句話的不妥時已經晚了。周淺晨一把攬過我,然後親昵地抵著我的額頭,露出了曖昧的神情。“如果學姐你想說你舍不得我呢就明說,大不了哪天你走投無路了被月亮傷了被那什麼齊甩了被你所有朋友親人都拋棄了再來找學弟我,我周淺晨,定給你一個容身之處。”
我愣愣地埋在這個口吐狂言比我小卻個頭比我高的少年的胸口,明明12月的風很是刺骨,但是他的胸口,卻那麼溫暖,又溫柔。
我記住了。
-你許給的溫柔。
(5)
桑城的古城保護區。
我和周淺晨換了鞋踏上回廊,他拉住我輕語。“第二前輩走了沒有?隻差幾天便要回沙城了,我們今天還要不要訓練?”
我翻了個白眼,同樣壓低聲音說道。“東方銘江,你怕輸給我就明說嘛,你這樣拐彎抹角是幹什麼呢?”
周淺晨冷笑一聲,又跟著說,“我怕?就那你兩三下功夫,我怕我還是周淺晨麼我?”他似想起什麼一樣又靠近我,“…就憑你?讓我怕?…嗬,連結都不會係。…”
我被說中要害剛想反駁,就聽見師傅的房間裏傳來一聲壓低了的怒喝。“舟,你不要這樣!…他也有他的過去。”
“那麼你能否保證,葵。”我聽見舟姐姐的冷笑,我第一次聽到她如此淒厲的聲音。“…端木止風和日向源江,究竟是過去還是現在?!”
端木止風和日向源江?!
端木止風和日向源江!
我站在原地動彈不得,隻是拽緊了一邊周淺晨的袖子。他無法體會到這兩個名字並列在這樣一個句子裏意味著什麼,但是我明白,師傅,也明白。
-原來這才是舟姐姐來找師傅的原因。
-也隻有他,能容她傾訴。
舟姐姐忽然推開門滿臉是淚地跑了出來,她看見我和周淺晨站在門外很是尷尬。周淺晨看看我又看看她,“…第二前輩,我和師姐才回來…”
“嗬嗬,…這樣。”舟姐姐支支吾吾地應付了一聲轉身要走,我鬼使神差地對著她的背影說了一句,“…舟姐姐,愛情,還是不要幹涉對方過往得好。”
舟姐姐僵直了身子,又慢慢地轉過身來。她尤帶淚痕的臉上多了幾分淩厲。“…你和東方葵還真是一個德性,也不看看自己所謂的愛情又是個什麼樣。”
我被她命中要害,不自主地後退了幾步。
—是個什麼樣?怕是早就已經千瘡百孔了吧。
舟姐姐自知失態,匆匆說了句“對不起”,轉身出了大門。
—原來這世間女子,即便再優雅再賢淑,一旦麵對愛情,就都變成一個樣子。
一麵傷痕累累,一麵努力假裝自己沒有受傷。
—一麵假裝自己刀槍不入,一麵嘲笑著別人或許比自己,更深的傷口。
(6)
桑城訓練場。
師傅讓我和周淺晨自己來鞏固下之前的招式,他今天大概也沒有心情來教新的了。
訓練場裏換隻剩下我和東方銘江,我看著偌大的訓練場忽然就覺得冷清。
“…東方銘江,你說,如果哪天我們真的對決了,會是怎樣的結局呢?”我用一招[竹片]刮穿十二片樹葉,然後看著東方銘江刮穿比我的多兩倍的樹葉歎了口氣。“…是我慘敗,還是我親愛的師弟你退位讓賢?”
“…嗬,退位讓賢?…”他一招[疾風]躍上了枝椏,然後站在高處看著我。蠱惑的笑容讓我不禁也勾起了嘴角,“師姐,不到那天誰都不知道結局呢…不如現在就比一場?…你敢麼?”
“嗬…隨時奉陪。”
我同樣借力橫上樹枝,看著他始終在我三個樹枝之上。他看著我,露出得逞的笑容。“喂,東方櫻,你追不上我了麼?”
“…沒大沒小。”我忽然出現在他的背後,顯然讓他嚇了一跳。“…也不想想你師姐我早進門了多久…[天織]!”
“[爆]!”我慌忙躲開,他的反應比我想像中得當要更快。
…東方銘江,你優秀地超過了我的想像。
“[疾風—X2]!”
“[爆]—[天織X2]—[爆]—[破]!!”
“[爆]…[破]…誒不對…[天織X2]!…我靠,怎麼一招都沒有用了?!!”我叫叫嚷嚷弄錯無數招式,看著東方銘江一招[疾風X2]逼近我猛地慌了神。“我我我,我靠!”
自由落體?這什麼世道。我踩空一節樹枝在空中急速下落,雙手居然再也動彈不得。
我抬頭迎上他的雙眸,想掙脫才發現整個人已禁錮在他懷抱之中。
“…誒,我說。”他邪邪地笑著,左手攬住我的腰,右手包容著我的雙手。“…因為手生凍瘡而無法使出招式的,你應該是第一個吧?師姐。”
我在東方銘江的戲謔下紅了臉,在全身都被凍僵的情況下我伸長脖子狠狠地磕向了他的頭。他盡管吃痛卻又不敢隨意鬆開手,於是他隻是瞪著我沒有再說話。“哈哈哈哈,東方銘江。小鬼就是小鬼,哈哈哈哈……”
“喔,小鬼…是麼?”東方銘江將我放在地上,他的右手還緊緊地拽著我的左手,然而他的眼神卻是望向了別處。“…有些人,怕是不僅僅把我當小鬼呢…師姐。”
我順著他的眼神望去,不解很快就僵硬在臉上。
—一瞬間我都無法說清楚,在這樣的情景之下,究竟是手牽著手的我和他可笑,還是獨自站在那目睹我們的你,更悲哀?
—…誰都說不清,道不明。
(7)
—那麼就什麼都別說。
顧齊站在那定定地看著我和周淺晨,我鬆開他的手,但同樣沒有作任何解釋。
我站在那與雪地中倔強的少年對視,他滿目的瘡痍和妥協讓我心驚。
—那是因為我麼?
—皆是,因我而生。
我們就這樣站著,望著,直到我打了個寒顫。顧齊忽然走上前來,他一把扯下了我身上周淺晨的外套,然後將那件我來桑城之前給櫻離的紅色格子風衣輕柔地披在了我的身上。
—我終於知道了你滿目傷痛是從何而來。
—有關江城的,有關周淺晨的。
林林總總,許許多多。
—他卻始終,一言不發。
“顧齊…”我忍不住想開口說什麼,他卻以一句話將我所有勇氣全都瓦解。
“蘇櫻木,你愛他,那我就成為他;你忘不掉,那我就取代你將他殘留的溫柔,全都殺掉。”
“這樣,好不好?”
他如此平靜地望著我,語氣溫柔地像在說“我愛你”“我想你”這樣的情話一樣。
如果真是在說“我愛你”“我想你”,那麼最起碼,我還有個可去之處。
—然而現在呢?我能去哪個容納我的懷抱。
“—好不好?”
他依舊看著我,雙目盛滿柔情。
我閉上眼,聽到了天譴的聲音。
—蘇櫻木,你的愛情又是什麼樣?
—怕是早就已經爛掉了吧。
—你究竟還有什麼不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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