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02 更新時間：10-10-29 19:16
“轟！”一聲巨響，山洞東北向的石壁瞬間化為齏粉。
展年風看了看運氣的手掌，有些不可置信，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塵煙。待那團揚起的塵土散去後，才與賀淩蕭魚貫而入。
這個洞比前麵那個大一些，裏麵空空如也，隻是石壁上密密麻麻刻滿了與先前相似字體，依舊是龍飛鳳舞，隻是這些詩文有一部分為佛教經文，其中包括《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這也太簡單了吧，難不成這就是剩下的招式？”
賀淩蕭盯著那些“圖形“，嘴上念道：“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
“難道這次不單純是招式了？”
賀淩蕭不置可否，要知道這些字形是招式倒也不假，隻是總覺得有些突兀。
展年風掃了一眼，低頭思忖了片刻，搖頭道：“我覺得有些蹊蹺。這裏迷宮不似迷宮，設障也不算設障，隻是稍稍費力而已，按照張前輩的風格，既然一開始便給我們設了謎題，不至於這麼快就讓我們拿到所有的秘籍。”
“有道理。”
這裏比起外麵更為陰冷，賀淩蕭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展年風連忙從背後摟住他，緩緩地注入真氣。賀淩蕭偏過頭，感激地微微一笑，令展年風心底一甜，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們找遍了各個角落，未能找到下一個出口，兩人心道：難道這就是剩餘的部分，這未免也太容易了。索性不再專注於尋找關卡，他們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那些詩文的字形上，一盯就是大半天，直到天色漸暗。
展年風一邊打著火把，一邊皺眉說道：“淩蕭，我怎麼覺得這些招式看似完整，但與先前練過的風格迥異，顯得過於雜亂。”
“嗬嗬，照你說的，如果張承修不給我們出點難題怎會罷休？”
展年風撓了撓下巴，思量了半天，決定先繳械投降。“先歇會兒吧，天色太暗了，我先去弄點吃的。”
賀淩蕭接過火把，依舊不肯離去，展年風深知他的脾氣本不想理會，但考慮到他的身體狀況，心裏多了幾分擔心，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雙手搭著他的雙肩，推搡著往外走去，嘴裏說道：“該歇歇了，看你這麼辛苦我真心疼。”如今他和賀淩蕭之間的窗戶紙一捅破，什麼甜言蜜語都敢說出口，毫不顧忌，“現在我們是進退兩難，陷入瓶頸，你就算站一晚也未必想得出來，想想那句老話，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不如先把這事放下，說不定哪天就想通了呢。”
“我看你在這裏倒是悠哉得很，巴不得想上一輩子吧。”賀淩蕭一邊往外走一邊沒好氣地說道。
“嗬嗬，不能這麼說，你既然還有要事在身，我到哪兒都陪著你，隻是這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想出來，你先好好歇著，吃個飯，睡個覺。對了，說不定你睡上一覺又開竅了，哈哈……”展年風鬆開賀淩蕭，不顧他瞥過來的眼刀，鑽出山洞做飯去了。
賀淩蕭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石壁上的招式已經被他牢記在胸，就算躺下來，腦子裏也滿是那些東西，他暗念道，料敵機先，儲力聚氣，借力打力……慢慢地那些招式不斷變幻、拚湊、銜接，再拆招、出招……仿佛有個小人在腦海裏不斷與之過招一般，先是一招一式，隨後步伐曼妙，身形虛幻，招式越來越凜冽，氣勢越來越逼人，讓他無所適從。此時似乎有個聲音在他耳邊說道：“劍，器也；器，人禦之也。禦器之巔峰，便是無器，氣使之。冥者，明之藏也，匿遁於無形，方能禦之。”賀淩蕭心中的劍瞬間幻化成氣，融於其身，那些招式一不拘泥於原先的劍術，如魚得水，如龍臨淵，傾瀉於天地，狂縱於乾坤。此謂手中無劍，心中有劍；手中有劍，心中無劍。有意無意，隨心所欲，萬物皆空，此乃正道。
哈！賀淩蕭眼睛一亮，轉頭看向沉睡中的展年風，本想叫醒他，看他睡得如此恬靜安穩，於心不忍，慢慢地也閉上了雙眼。
這一覺，賀淩蕭睡得極其安穩，仿佛像移開了胸口的巨石，打開多年的心結，醍醐灌頂一般，心情大好。
展年風站在他腳邊抱臂微笑，見他醒來，笑道：“做了什麼美夢了，睡覺也那麼開心。”
“當然開心了，又被你說中，我睡一覺又開竅了。”賀淩蕭笑眯眯地坐了起來，答道。
“哦？”展年風眉目一挑，兩步跨到他身邊坐下，問道：“開了哪門的竅？讓我好好看看。”說完伸手在賀淩蕭身上亂摸了起來。
“一大早別亂發情。”賀淩蕭嗔怪道，起身穿衣避開了他，正欲開口，被展年風攔下。“先別急著說，來，給你看樣東西。”說完拉起賀淩蕭的手出了山洞。
出了洞口，賀淩蕭吃了一驚，一個碩大的箱子立在眼前。“這從哪兒來的？”
“今天我原打算去看看那邊還有什麼奇花異果，結果卻看到了它，估計是被別的動物刨開了一角，才被我發現的。”
“打開過了嗎？”賀淩蕭提了提那個箱子，抬頭問道。
展年風搖頭，道：“倒是不沉，真不知道張前輩在這個鬼地方埋了多少寶貝。”
“寶貝？”賀淩蕭笑道，“你還能隔牆觀物不成，沒看就料定是他老人家的手筆。”
“除了他還有誰能搞出這麼多花樣，又是猜字，又是藏心法，還種了那麼多道不出名來的花花草草，我看他是童心未泯！”
賀淩蕭笑著搖了搖頭，起身把手伸向展年風。
“嗯？”
“借你的淩雲劍一用。”
展年風笑了開來，道：“你我二人，何須說‘借’。”說完把劍遞了過去。
賀淩蕭內力雖無，但手法依舊利索，隻見他手腕輕抖，雕花鎖頭便應聲而落，動作輕盈，行雲流水。展年風順勢打開一看，二人頗有些失望，箱子裏滿滿當當的裝了許多衣服，男式女式的都有，製作精良布料華麗，不像是普通百姓的服飾。
展年風翻了翻，除了一些首飾衣服胭脂水粉，沒有其他東西。
兩人麵麵相覷，對視了片刻噗嗤笑出聲來。“你挖了半天寶倒是收獲不少啊，足夠禦寒過冬。”
展年風嘿嘿地笑了笑，取出一條淡黃羅裙一看，不禁“咦”了一聲，賀淩蕭歪著頭看了看，沒看出什麼毛病，問道：“怎麼了？”
“嗬嗬，這可不是一般的長裙，穿它的人一定身材高大，更像是男人穿的……”展年風拿著裙子在賀淩蕭身上比劃了一陣，道，“倒挺適合你。”
“滾！”賀淩蕭打開他的手，隨手取了一件緋紅的宮錦鈿花彩蝶錦衣上衫，前前後後翻來覆去端詳了一番，不禁佩服道：“你果真是慧眼識珠啊，‘居然’能一眼看出來，是不是經常寶物贈佳人啊？”
展年風哭笑不得道：“你少吃點飛醋吧，我就不信你看不出。”
賀淩蕭撇了撇嘴道：“誰吃你的醋了……”看在展年風眼裏甚是扭捏可愛，忍不住一口親了下去，未等賀淩蕭發作，他連忙拐開了話題。“你認為這些東西是誰的？”
“當然是張承修的了。”
展年風認同地點點頭，道：“這些女眷的衣服估計是給範將軍備的，想讓他易容化妝逃出臨安，沒想到……”
賀淩蕭吃吃地笑了起來，道：“你還真能瞎想，且不說範彥明身為將軍能不能放下這個架子男扮女裝，自他被皇帝扣下到斬首不過一兩天的時間，張承修哪兒來的時間備這些？”
“那……”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這些裘襖倒是挺保暖，還不趕緊搬進去？”賀淩蕭縮了縮脖子，挑了一件長衫套在身上，心滿意足地踱步吃飯去了。
展年風跟在身後道：“你覺得這周圍還埋有多少東西？”
“你要閑得慌就把這裏全鏟了不就知道了。”
展年風被噎得無話可說，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賀淩蕭把展年風帶到第二個石洞內，指著石壁上的招式連同自己所悟都告訴了對方，展年風聽後不以為然，反而側身咪笑道：“這就是你昨晚不老實呆著動手動腳的結果？”
賀淩蕭大窘，回瞪了他一眼，反駁道：“怎麼，擾了您的清夢了？”
展年風故作蹙眉，撓了撓下巴道：“嗯，害我一夜都沒睡好，你打算怎麼補償我？”
賀淩蕭淩空一腳，側踢在了展年風的大腿上，踢得對方嗷嗷直叫。“別下手這麼狠哪，差一點兒你就斷送了你我一輩子幸福了。”
“你……”
“好好好！”展年風作勢投降，知道玩笑不能太過火，於是咳了咳嗓子正色道：“來說說我的吧，這些招式並不假，若按照它所指示的順序練下去必會走火入魔，這點我信，隻是你所說的過於深奧，我的方法很簡單，就是單純把每個招式作為一個陣點，把這石壁上的‘圖形’當成是奇門遁甲來化解而已。你看這些是用文字構成的九宮八卦陣，所謂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變六十四爻，從此周而複始變化無窮……”
展年風滔滔不絕地講說如何破陣，順著他所指的招式，賀淩蕭的頭腦中將其重新拚湊，連貫而成一部完整的《禦冥神功》，幾欲與他悟出的如出一轍。
他們二人，一人領悟了武學真諦，一人辨識了五行八卦，結果殊途同歸，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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