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475 更新時間：10-09-16 17:02
那一日，繁花竟開，落英繽紛。
就在那落英之中，碧湖青山旁，白衣飄飛，琴聲流轉，令人目不轉視。
那是怎樣的一個男子？眉若細柳，眸似星辰，一顰一笑似是邪魅又似幽怨，直令人感歎，世間竟有男子媚豔至此。而就在男子身旁，紅衣如血，膚若凝脂，眉似遠山，唇若水櫻。好一個才子配佳人！
男子白衣勝雪，女子紅衣似火，兩人一站一坐，一位彈琴一位舞劍，金童玉女，好似仙人下凡。十五歲的梨園公子林子曄一進靖王府的世子居所，看到的便是這一幕。心下一陣感慨，靖王世子白羽，沉迷酒色，吃喝嫖賭樣樣少不了，真真一個登徒子，隻可惜了這副比神仙有過之無不及的皮囊。
白羽正與煙花閣頭牌蘇芙兒和琴舞劍，一瞥便看到站在小亭外的男子。那一瞥，竟是驚鴻。
那男子一個月白緞帶高束著及肩長發，錦綢白衣不染纖塵，雙手背在身後，貴氣天成。眸中似是惆悵，似是惋惜，麵上卻是平淡無波。白羽看著眼前這個冷峻的男子，竟有些看癡了去。
“世子不知在看什麼，竟是如此出神？”溫柔的聲音，恍若陽光初化了冰川，細雨初潤了芳田。縱是再高傲的男子恐怕也抵擋不了柔情如此的聲音吧。白羽笑著搖搖頭，回頭看著蘇芙兒，一個吻落下，靈巧的舌在口中輾轉纏綿，“有什麼比蘇芙兒更加惹人看呢？”
如此露骨的挑釁，就連常在青樓的蘇芙兒也不禁臉上一紅。白羽卻似是無事人一般，笑著招呼一旁幾乎呆住的林子曄。
“久聞梨園公子琴技高超如行雲之流水，本世子今日無趣，不知子曄你可否賞臉為本世子彈上一曲呢？”白羽說著，手中折扇搖的翩翩然。林子曄對白羽風流之事本就看不順眼，今日又親眼看到如此香豔一幕，對白羽的成見更大了，咬牙切齒道：“子曄素聞諸葛孔明搖扇為保冷靜，現下有登徒子搖扇隻為擺闊，不知世子大人手中這折扇又是為何而拿？”
白羽收起手中折扇，兩眼微眯，好一個林子曄！竟然拐著彎兒地罵他是個登徒子！不過，奇怪的是，他本是早已被人罵習慣了，為何卻獨獨受不了此人的輕蔑？收起手中折扇，臉上早已又掛上邪魅的笑，借以掩蓋眸中的怒氣，“本世子自然是同登徒子一樣，隻是為擺闊罷了，難道梨園公子認為本世子還有什麼其他原由不成？”
向來沉穩的林子曄竟被白羽氣得說不出話來，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臉皮如此之厚的！撣落衣上落花，林子曄大大方方地進了小石亭，罷了，他願意墮落便墮落去吧，整個江山也不靠他。既然他想如此，便由了他就是。
見到蘇芙兒，溫文行禮，“姑娘可否一讓？”蘇芙兒見林子曄溫潤如玉，心下一陣悸動，連忙讓座，口中含笑道：“芙兒如今可算有眼福了，能聽到梨園公子彈琴，真是一輩子的幸事。”
林子曄衣袍一斂，坐上那石凳，動作優雅而又透著說不出的風流韻味。修長手指在琴弦上輕輕撥動，奏出一串優雅音符。一時間，恍若置身於茫茫草野，又似看過紅塵煙霞，一下又是高山與流水之美。
白羽半閉著雙眼，靜靜聆聽著這天籟，一旁的蘇芙兒聽的盡興，亦是舞殿冷袖，一曲漫舞。一時間，冷風颯颯，吹皺一池春水。
白羽剛要拿出隨身玉簫準備相和，琴聲卻在此時猛然轉急，鏗鏘一聲，待反應過來已是收尾。白羽從樂聲之中抽身而出，臉漲得通紅，他一定是故意的！手中紙扇“砰”一聲打開，白羽悠閑地搖著扇子，一字一頓道：“梨園公子可知白羽如今搖這扇子是何意？”
林子曄冷哼一聲，“世子自己都說過了，子曄無需再次重複。”
“好一個無需再次重複，林子曄，本世子記住你了！”
林子曄隻是微微頷首，一拱手就此離開。留下一陣若隱若現梨花冷香，與一片雪白。
記住了，兩人永遠地記住了，記住了那一日的繁花開落，記住了那一日的塵緣經往。或許正因那一日的無心偶遇，才成就了日後的一段風流韻事，也才有了後來的生死相隨。
這，卻是後話。
“世子，王妃找您有要事。”白羽還未從那人冷峻的身影中走出，便聽到一個奴才在耳邊低訴。不悅的柳眉一皺，母妃有事找他？能有什麼事，冷聲道：“本世子不去！”說完，又是邪魅著摟住一旁的蘇芙兒，深情款款。
“芙兒，與本世子下一盤棋可好？”
可憐，蘇芙兒早已被那個冷峻的身影迷了去，到現在還癡癡地看著那人離去的方向，如今自然被白羽嚇了一跳，急忙回應道：“啊？下棋？好啊……”一個“啊”字還未說完，以淹沒在一個火熱的吻中。
“怎麼，本世子滿足不了你，非要惦記著那冰人？”
話剛說完，一個淩厲的聲音便響起，這聲音雖令白羽一僵，他卻立刻恢複了那副痞子樣，嬉笑著看著走過來的雖已中年，風韻猶存的女子。那女子還未來到白羽身旁，已經一個巴掌揮了過來，正打在白羽白皙的左臉上。這一掌一看便是下手不輕，白羽被打的頭偏在右邊，嘴角溢出一絲鮮血，眼中卻依然閃著令人驚懼的憤恨！
沒錯，就是憤恨！他恨這個打了他的女子，他恨這個對他處處苛求的母妃！
“你這孽障！還不快快跪下！”
王妃捂著胸口，猛烈地咳著，一旁立刻有一個老嬤嬤幫她順著氣。蘇芙兒哪裏見過如此陣勢，趕忙斂衣跪下，卻聽到一旁同樣跪著的白羽桀驁的聲音。
“蘇芙兒，站起來！”
蘇芙兒驚愕地看著麵前這個男子，剛剛的邪魅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高傲與霸氣！沒錯，就是霸氣！是那種雖低人一等依然傲視蒼穹的霸氣！
“世……子。”蘇芙兒有些心疼了，那樣不可一世的男子竟然受此大辱，不知心裏會難過到何種地步。冰冷的聲音又一次響起，“蘇芙兒！本世子要你站起來！”蘇芙兒趕忙從地上爬起，卻看到一旁的王妃一個踉蹌，對著白羽又是一巴掌！
蘇芙兒本以為白羽會如何震怒，卻從他那總是滿不在乎的眸子裏閃著莫名的哀怨與……委屈。對，是委屈，是那不可一世的驕傲之中的一絲委屈。
這世子究竟與王妃之間有著怎樣地矛盾，竟激化至此。縱然世子真的每日沉迷於酒色，王妃恨鐵不成鋼也不至於如此對他吧。
令蘇芙兒更加好奇的是，王妃看著跪著的白羽，竟是莫名一歎。這一聲歎息，滿是無奈，令人憐惜，白羽卻是低著頭，看都不看王妃一眼。
“來人，看著這孽障！要他在這裏直跪到明早，誰都不許求情！送蘇芙兒姑娘回去。”說完，王妃在老嬤嬤的攙扶下離開了，不知為何，蘇芙兒竟覺得王妃的背影裏，滿是落寞。
一個小廝走過來，伸出手一行禮，“蘇姑娘請。”
蘇芙兒點點頭，待走出小石亭，看到白羽依然跪在石亭之中，衣上已落下片片花瓣，他就跪在那裏，及肩長發隨風飄蕩著。雖是繁花相繞，蘇芙兒依然覺得，世子……好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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