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風起小池月下荷  第四章 牢中遊深

章節字數:3389  更新時間:10-12-07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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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霍樂帶著受傷的霍悠回來後,府上就忙得雞飛狗跳的,直到卯時三刻才安靜下來。彼時看著霍悠安靜的睡顏,聽著他均勻的呼吸,霍樂這才放下心來。但遊小午的身影偏這麼不合時宜地在腦中出現。忍著怒意,甫一出門,霍樂便煩躁地叫道

    “那個臭女人怎樣了?”

    霍二忙上前“都綁好了,隻是還沒醒。”

    還沒醒?還是已經醒了卻在裝?!他倒想瞧瞧,如果知道自己的處境後她會是什麼表情。那個臭女人!

    “帶我去看看!”

    “是,公子。”

    ————

    遊小午打了個激靈,猛然驚醒。待頭腦稍微清醒些,才注意到四周的環境。難道天還沒亮麼?黑漆漆地,什麼都看不見。

    “阿嚏阿嚏~!”猛打了幾個噴嚏,感覺微冷,遊小午想蜷腿縮腳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她這才想起,自己被人雜昏搶抓了!一時怒從中來,破口大罵“他個姑爺爺的死變態!不男不女的假男人!竟敢抓姑奶奶我!看姑奶奶出去後抽不死你!抽你個哭爹喊娘,抽你個跪地求饒,抽你個斷子絕孫——”

    “你是女人?”

    遊小午正罵的歡時,黑暗中傳來一個微弱輕靈的聲音,虛浮飄渺地很是陰森詭異。遊小午突然警覺大增,

    “你是誰?!有本事站出來說話!”

    “…我倒是站著…可惜出不來…”

    遊小午隻感覺黑暗中的聲音來自各個方向,若有若無地回聲,讓她有些緊張。她開始噤聲。良久的寂靜後,那聲音又響起

    “姑娘怎會被抓到這裏?”

    遊小午扭動了下脖子,左右看了看,黑糊糊的,不說話。

    “是偷了這兒的東西?”那聲音停了會兒,又自顧說道“…應該不會。”

    她覺得聲音似乎來自前方,還是不做聲。

    “是得罪了這裏的人?”

    遊小午有些動容,但依舊不做聲。

    “莫非是勾引這裏的男人不成才被抓進來的?……”

    什麼叫勾引?!遊小午終於忍不住了,

    “就算姑奶奶什麼都不幹,那假男人也會將我抓進來!那個假男人就是他姑爺爺的一個瘋子~!!”

    這話說得倒偏激了些,可霍樂最後卻要強搶浣洛,這樣說他也不過分。

    “他竟會這樣…”那聲音滿是不信,讓遊小午聽來很不受用。

    “他什麼樣都做得出來!他就是個變態,瘋子!—”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等遊小午情緒稍微平靜下來又道

    “不過你是女人,他應該不會將你怎麼樣的…”

    “這又是什麼說法!難道說男人就會放過女人嗎?難道說指望我是個女人,他就放過我嗎?笑話~!若他是個正常人,或許我還信,可他不是!他隻是個變態假男人!所以他才會做出將我砸昏,關在這讓的齷齪事來!再說,你一個男人他都不放過,更何況姑奶奶我?!”

    遊小午激情地說了一大通,對方又沉默了。導致遊小午正要琢磨,自己這話說出來會不會被對方告了狀去,對方會不會是假男人派來的奸細?好久,那人才道

    “…我不是男人…”

    啥?他不是男人?遊小午先是震驚,後又不自在,最後又變成微妙的同情,氣氛有些尷尬。

    “嗬…姑娘不用太擔心,他此刻雖將你囚禁在此,想來不過嚇唬你一番,但畢竟是女人,他最終還是會放了你…”

    這話說得雖沒什麼保證,但遊小午心情多少還是放鬆了下來。想來她其實也很怕罷?…那人的這句話忽而讓遊小午有絲感動,奇異的情緒甚至讓遊小午覺得,自己是否也開始如一般少女,變得矯情了。

    “為什麼你老是說女人女人的,跟假男人放不放人有什麼關係?”

    那人頓了一下,“…因他不近女身。”

    不近女身?!好男風?…所以才跟他身邊的小屁孩兒親昵異常…才會搶浣洛?…疑真疑假的事情得到了確切的肯定,遊小午又抖了抖。

    “呸他個姑爺爺的~!姑奶奶最討厭這種敗壞風氣的假男人~!簡直比太監還讓人可惡~!”話一說出,遊小午便覺失言。有些報斂地朝黑暗中瞅瞅。不過,對方顯然是生氣了,這不,又沒說話了。

    “…你又為什麼被抓進來?”遊小午像是想彌補過錯,開始轉移話題

    “……”那人似是在黑暗中輕歎“…說來話長…”

    遊小午感受得到那人的情緒,黑暗向她傳達著他的無奈與哀傷。

    這種氣氛很不自在,遊小午刻意想到假男人,成功燃起憤怒之火,又開始破口大罵,簡直是在黑暗中咆哮的雄獅,威武而空曠

    “他姑爺爺的假男人!姑奶奶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你等著,等著你向姑奶奶跪地求饒,磕頭燒香的時候吧!到時候,姑奶奶一定將你——”

    “臭女人~!”

    豪邁的罵聲被一聲爆栗的聲音喝住,一道明亮的火光自遠處靠近。霍樂走在前麵,麵色微紅,明亮的眼睛,緊緊盯著逐漸明亮起來的遊小午,憤怒的神色讓遊小午的情緒更加高漲

    “有種就將姑奶奶放了!不然有的你後悔!”

    “哼~!也不瞧瞧自己的處境,竟還敢對我又吼又叫!簡直可笑!”

    可不是,遊小午這才看清當前的形勢:自己被手腳張開地綁在兩根交叉的木頭上,像個靶子不說,尤其那粗粗的繩子,除頸部以上,其他地方都被捆了一圈又一圈,將自己弄的更像個稻草人!也忒歹毒了些!遊小午本忍不住再罵,卻瞥見四周,立馬將話咽進肚子。長釘,鐵鏈,重錘,烙鉗…件件刑具似向她昭示著陰寒的威脅。

    見遊小午略微驚恐的表情,霍樂很滿意

    “怎麼,怕了?剛才準備將我怎樣呢——”

    看他那一臉挑釁的模樣——

    “假男人!!”

    霍樂沒料到這臭女人嘴還是這麼硬,竟敢罵自己假男人?!

    “你罵誰?敢再罵一次?!”

    “姑奶奶罵的就是你!假男人!傷風敗俗的假男人!”

    “你是不是想死?!”

    糟了,罵高了!遊小午很不情願地閉嘴。而霍樂卻已麵紅耳赤,怒目而視“怎麼不罵了?原來真的想死,好,我今天就成全你——”說著便氣急敗壞地從身邊翻出一根帶滿銀針的長鞭子

    “既然你喜歡鞭子,便讓你嚐個夠~!”舉起鞭子便要揮去,遊小午看著那針,心都提到嗓子眼,就要閉眼受痛—

    “別傷她…”

    黑暗中的那個聲音又出現了,遊小午循聲望去,才看到正對自己,盡頭鐵牢裏的人。粗重的鐵鏈像蛇般纏住他的手腳,本來還算高大的身材卻顯單薄,渾身的血痕襯著一頭耀眼的白發顯得觸目驚醒,衣衫襤褸,傷痕遍布,顯然被折磨的慘不忍睹。容顏被披散的發遮去大半,遊小午隻能感覺到發下那兩顆幽藍,似是泛著瑩瑩的亮光。有著說不出的詭異和驚豔。

    霍樂聽到聲音,忙向那人走去,隔著鐵欄,他望著那人一臉驚異

    “遊深,你竟能說話?!你不是不能…”

    他也姓遊?遊小午又忙朝那人看去,內心有種莫名的急切。

    那人微頓“並非不能…隻是不願…”

    霍樂臉色有些難看。那人卻輕笑

    “你無須自責。”

    “可這畢竟跟我有關…若不是…爹也不會…”

    “各有命數,遊深隻當它是命…所以與你無關。”

    霍樂覺得心裏堵得慌,神色也越發悲戚“那我這就去告訴爹,你能說話了——”

    “若真為遊深好,還是什麼都不要說,就讓我這樣罷。”

    這話又讓霍樂沮喪垂頭,看著遊深的眼神也越發自責。良久不語。

    “你能否放了那個姑娘?”

    姑娘?霍樂才回神,轉頭看到仍朝他投來憤恨目光的遊小午,心情又不好起來“她不能放,她打碎了我的龍紋瓷,還傷了悠悠!”

    “嚇唬她一下便罷,畢竟是個女子——”

    霍樂盯著遊小午的目光也凶狠起來“是女人又怎樣,絕對不能輕饒她!”

    遊小午大為不爽“假男人!姑奶奶也絕不輕饒你!”

    “臭女人!—”

    “你可記得,不近女身…”遊深的話裏有提醒,也有勸導“我相信你的本質是善良的。”

    遊小午差點笑出聲,善良?那個遊深說話也太搞笑罷?不過他們時什麼關係呢?他被假男人折磨成這樣,還說他善良?

    霍樂不做聲,隻望著遊小午不語。雖說不近女身,可遇見她,自己似乎也沒有什麼意外…眼見遊小午譏笑的模樣,他就是忍不住生氣

    “不,要等悠悠醒了才能再決定!”

    突然又跑進一人,神色急切地直朝霍樂喊道

    “公子!悠少爺醒啦,這會兒鬧得厲害,您快過去——”

    霍樂一聽霍悠醒了,就要往外走,忽又折身,朝牢裏的人道“遊深,你真不要我跟爹說?難道你不想出去?…”

    遊深搖了搖頭,輕道“…這裏很好…”又看著遠處的遊小午,“如果可以,還是放了她吧。”

    霍樂最後看了兩眼遊深,重重歎了口氣。走到遊小午麵前。

    “臭女人,到了你該還的時候了!霍二,將她帶走!”

    隻盼著霍樂能快些走人,誰道他竟將自己也帶走!帶就帶吧,最起碼也能給她鬆個綁,活動活動手腳。可當看到霍二棍子帶人,將她連樁背起時,她徹底傻眼了,一方麵驚歎這霍二好力道,果真深藏不露,另一麵暗驚這假男人到底要將她怎麼辦。

    “假男人,有本事給姑奶奶鬆綁!”

    然而霍樂並不理會,狠狠瞪了眼遊小午,便忙往前走去。見提議無效,遊小午在心裏暗罵。快到門口時,遊小午突然想到什麼,朝重新黑暗的牢房裏大喊一聲“我叫遊小午!”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在最後說出自己的名字,是為了感謝剛才他試圖幫自己的好意?還是為了方便以後再見麵時,他能認出自己?又或者因為他也姓遊?不知道,好像都是,又都不是。反正她就是這樣莫名其妙地喊了。而且,她似乎也感覺到,當她喊完那一聲時,遠處那兩顆黑暗中的幽藍似乎閃了一下,旋即消失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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