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章節字數:3123  更新時間:10-11-21 0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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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便是一切原由,所以便能替他選擇生存之道麼?所以便能用‘為你好’這樣的借口來問心無愧地替陶遲做決定麼?像是所有的一切都握著了手中,像是將陶遲將來都加以左右,像是這一切的所作所為都是理所應當。

    而我,就是陶冕手中的那把刀。

    “為什麼會是這樣呢?十年前你被逼著放棄,十年後你以你曾經所受過的一切困苦為借口,試圖‘糾正’他人。而後呢?又一個十年,他又以同樣的理由給他人以‘糾正’。就這樣三十年過去了,那些曾禁錮的一切還是在原地,而經過此地的人已不知幾許。於是,便要這樣不斷地循環下去麼?不斷的這樣從內部自我否定麼?那我想問,這到底是我們自己的錯,還是這個社會的錯?而你這樣做真的是正確的麼?”

    我看他皺起的眉峰緩緩舒展,我看他提起嘴角對我笑,我看他泛著水汽的眸子直直的望向我,我聽他說:

    “樂之,你知道女權運動為什麼這麼多年才微有成效麼?那是因為婦女們從來沒有將她們自己彼此聯係起來,把她們定義成一個階級團體,那是因為她們千年以來就將自己置於家庭這個概念裏,根植於她們頭腦中的是丈夫是子女,而不是與她同樣的別的女性。而在這麼一個兩千多年父係統治下的宗族社會中,生為男人的我們其實也不可避免的念叨家庭,隻是最多是兒子罷了。樂之,你問我這樣做是否正確,我隻能告訴你,我身為陶冕,我首先想到的是陶家,而不是我是同性戀。

    “婦女們逃離了家庭,於是得之平等,而我們必要逃離家族氏族的思想束縛才能得到所謂的平等。樂之,我是個護短的人,我從未想過要為同性戀合法化做任何的事情,曾經我隻是埋怨為何會是這樣的社會狀態,如今,我隻是希望毓遲能夠走一條輕鬆一點的路。

    “如若隻是隨便的一個誰,我想我不會這麼的強權,因為那也許隻是一時的獵奇,可是是歐陽樂之,是他多年的知己好友。樂之,我想要攔一攔,我想要試一試,境遇性的話,那我這樣做又有什麼錯?樂之,你不愛他是嗎?我沒有拆散誰誰誰,也沒有逼迫誰誰誰,隻是,隻是讓他不明白而已,不是嗎?”

    我不知該如何回答,是的,他說的一切都是對的,將一段感情毀滅於萌芽狀態有什麼錯呢?不讓他於境遇性同性戀上明白又有什麼錯呢?在這麼一個不予承認的社會中,不應該是很好的事麼?

    隻是,為什麼心中有不明所以的情緒在暴動,為什麼我說服不了我自己去坦然接受?可是,陶冕說的對啊,我又對他沒有任何別樣的情愫,不是正合我意麼?

    “於是。。。。。。我們就這樣。。。。。。這就樣代陶遲做決定了麼?”

    “不,不是我們,是我陶冕。歐陽家的人還沒有這麼個資格替我陶家的人做任何的決定。歐陽少爺未免太自高了。”

    “。。。。。。是,您說的對,陶先生。”

    我起身,眼前晃了兩晃才算站穩。說了句“告辭”,便轉身欲離開。

    “歐陽少爺看上去臉色不太好,歐陽爍是做得太狠還是沒有了節製?”

    “陶先生何意?”

    “淫意。”

    轉身看他,眼中意味已換,哪還有之前的實誠在,不過是嘲弄還有興味。我不知人為什麼能那麼快的變換自己的情緒,前後不過須臾就能如此傷人傷心。

    “陶先生,請自重。”

    “歐陽少爺倒是想表達個什麼意思,我一沒有輕薄於你,而沒有勾引於你,何來不自重?”

    氣什麼呢?氣被別人誤會,還是被別人愚弄。心下一股躁氣竄上,躍上喉管便嚐到一股腥味,扶住椅背穩了身子,吸了口氣硬是咽了下去。

    “告辭。”轉身便走。

    “歐陽少爺,請稍等。答謝你賞臉之禮。。。。。。歐陽少爺你可真是孩子氣,曠世珍品,大唐遺音,此張‘鬆雪’也不值你回首一望麼?”

    “鬆雪”麼?舒慎說便是乞討也不買,嗬,我道為什麼陶冕會無故說出那種話,莫不是他兩家又結了盟麼?

    我記得我剛能好好走路的時候,爺爺便抱我在懷,一探手就能碰上那琴弦,那時候沒輕沒重,也不知按、撚、撥、撫,那麼珍貴的一張琴,爺爺竟能笑看著由著我折騰。有時候心陷進琴思中,一直彈著回不過神來,直到恍然蘇醒,手指已破。洞簫是我最擅長的,古琴卻是我接觸的最久的。在我還不知怎麼用話語、用紙筆表達我的情緒的時候,“鬆雪”已經能低訴出我的一切。

    便是我曾經那麼的愛著霍雲消,那麼的寵溺著舒慎,我也從未容許他們碰過它。它是我所有的心底情愫,是我那一畝三分自留地。我可以於任何樂器興致而曲,唯獨鬆雪,我必沐浴焚香。帶著些許的宗教朝拜意味,我敬它,像是對尊者一般。

    “鬆雪”對我而言不是一張唐琴,而是我賴以傾訴一生情感的朋友及師長。一路而來,是它伴我最初,是它伴我最久,也伴我到最後的結局。

    我懸指於弦上,還記得我麼,鬆雪?寂寞麼,鬆雪?如今,我已為樂之,你還能許我相知的特權麼?我已心不平,情不清,無自我,失定性,缺了看清之能,迷了心中之道,你是否已不屑回應於我呢?

    便是不能了吧,傲如你,怎容落於我之手。算了吧,如今這樣深陷混亂思緒的我,何必自討不屑,何必奪人所愛,若是舒慎要藏且不比落入我這樣的人手中更好。

    “多謝陶先生,我。。。。。。”

    抬頭想要真心的謝謝他,不管什麼原因,即便是歪打正著,也是他讓我再一次見到鬆雪。可是人早已不知去了哪裏,回身一望,站在旁邊的不是歐陽爍又能是誰。像是一眼便知我心中所想,我見他移過琴套就要開始收拾,動作麻利卻仔細著沒有觸碰到琴身。我看他抱著琴抬手遞給身旁的人。

    幾乎是下意識的,我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他轉眼看我,見我良久沒有說話,便試探著問:

    “那我親自送過去吧。”

    “覺得恨嘛,四叔,自己拿不到的東西,借由別人耀武揚威的送過來,覺得恨嘛?”

    “樂之,那浮華的麵子到底值些什麼?能換來你的欣喜麼?”

    我看不得他的眼神,其實在我問出那話的時候就已經後悔,我是頭腦不清明才挖出一個埋自己的坑。

    “四叔,樂之生而不得自悅,給自己添麻煩還不夠,總是連累著您,從很小就這樣。四叔,我是真心謝您,那些您為我做過的。。。。。。一切。我總是想要如何才能還得清,如何才能不要欠的那麼多,但是,我發現我無能為力。四叔,您可以不要對我這麼好麼,不要這麼寬容我好麼,不要讓我心裏承受的那些世道常倫越發加重好麼?”

    我想我身上的弦就快要斷了,不是我把自己逼瘋,就是完全的把自己放縱。二者皆非我想要的結局,所以我隻有傷你,我隻有傷你,歐陽爍。所以我說的一切所謂的報答根本就是違心的胡言亂語,一個隻會傷你的人,一個隻會在緊要關頭舍你而求生的人,你應該也看透我骨子裏的軟弱了吧,那麼,就放開好麼?給彼此一條活路,一個生門。

    屋裏早就沒有其他的人,徒留我倆不知是自在些還是尷尬多。他並沒有回話,隻是幫我拉開一張椅子,讓我坐下,然後握著我的手,說:

    “樂之,告訴四叔,你醒來是不是因為我說過的那些話,”長長的歎了口氣,他接著說,“我說,隻要你醒過來,我絕不會再逼你,絕不再讓你。。。。。。讓你察覺出來。告訴四叔,是不是因為那些話,因為那些話,你才會醒的?告訴四叔實話好麼?”

    一句不算太長的話,他停頓多次,不斷的換氣,像是一不小心就能呼吸不暢。眼睛卻從沒有離開過我的雙眼,如同要從中發現事情的真相。我看他發紅的雙眼,沒有一點的猶豫的,我回答他:

    “不是的,四叔。不是那樣的,早在那之前我便已經有意識了。四叔,不是您想的那般。”

    我看他眼中流露出的笑意,感到手掌被加大的力道捏得幾近麻木。我不知實話對於不對,隻是看到那樣的歐陽爍就說不出謊話來。

    “。。。。。。樂之,四叔,四叔真的很高興。不是因為四叔的逼迫讓你陷入那樣的境地,四叔真的很高興。

    “樂之,謝謝你還活著,真好,真的。

    “四叔答應過,無論那是不是你醒來的條件,四叔答應過,便定會做到。是的,我感謝那讓你醒過來的一切原由。樂之,隻要能感覺得到你的存在,隻要你還是暖暖的,而不是那冰冷的沒有呼吸的,四叔有什麼不能做到呢?

    “樂之,我們能一起活著,真好,不是麼?”

    這便是你如今的所求了麼,歐陽爍?如若真是的話,那你真傻,真的,歐陽爍,你怎麼能這麼的傻呢?

    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

    你讓我,如何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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