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923 更新時間：25-12-23 11:08
“出來！”冷落忽然一聲大喝，烏黑的劍芒倏地暴漲，如靈蛇出洞般直刺左側一棵大樹的樹幹。
“噗”的一聲悶響，樹後傳來一聲痛哼，一個黑衣蒙麵人踉蹌著跌出，肩頭已被劍鋒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鮮血瞬間染紅了黑衣。
那人掙紮著剛要抬弓再射，韓徹的折扇已如暗器般疾飛而出，“啪”地打在他手腕上，弓箭脫手落地，發出“哐當”聲響。
冷落趁機欺身而上，劍尖抵住他咽喉，冷聲道：“你們是誰？”
蒙麵人牙關緊咬，一言不發，忽然猛地往前一撲，竟要往劍尖上撞去。
冷落始料未及，剛想縮手抽劍，蒙麵人已然倒地，一絲黑血從嘴角溢出，迅速沾濕了臉上的黑巾——顯然是咬破了藏在舌下的劇毒，自盡而亡。
韓徹飛身接住回落的折扇，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暗暗苦笑：“不成功，便成仁。此人寧願嚼毒自盡也不願受俘，顯然隸屬紀律嚴明的殺手組織，這幫偷襲者，怕是來者不善。”
就在這時，右側樹影裏又竄出三個黑衣人，手中長弓拉滿，箭尖直指冷落。
韓徹轉身擋在馬車前，目光掃過四周，沉聲道：“不要離開馬車，小心西邊和北邊的敵人群起而攻。”
話音剛落，西邊果然衝出十數個黑衣人，長刀揮舞，動作迅如下山捷豹猛虎，直撲馬車。
“退回去！”花解語的聲音忽然從車廂另一側傳來。
柳葉刀“唰”地出鞘，刀光如練，身形靈動如蝶，迎上最先衝來的兩個蒙麵人。
那兩人顯然沒料到一個嬌柔少女動作竟如此迅猛，連忙揮刀格擋。豈料花解語刀法詭異、刁鑽，玉腕一沉，繼而翻轉，刀尖掃中其中一人手腕。
那人“啊”的痛呼一聲，長刀頓時脫手落地。
花解語一擊得手，去勢不停，長刀劈砍間帶著破風之聲，又將隨後跟上的三個蒙麵人逼得連連後退。但蒙麵人數量太多，而且個個身手不弱，很快又有兩人繞到她身後，試圖偷襲。
“小語，小心身後！”計無窮出聲示警。
話音未落，他足尖一點地麵，身形已如飛燕般掠過來，寶刀橫掃，直逼那兩人後心。
那兩人察覺身後風聲，慌忙轉身格擋，卻被花解語抓住機會，長刀直捅，刺穿了其中一人的肩頭。
“噗嗤！”鮮血濺落在草地上，蒙麵人吃痛後退，卻被計無窮的寶刀擊中手腕，輕輕一挑，短匕便脫手飛出，插進旁邊的樹幹裏。
然而蒙麵人的數量實在太多，倒下一個，立刻又有一個補上來。
三個黑衣人趁隙衝到馬車旁，伸手就要去掀車簾。
“找死！”冷落劍光如電，直刺其中一人後心。
一劍既出，絕不落空。
一擊必中，中則必死。
那人應聲倒地。
另兩人見狀，轉身欲逃，卻被韓徹的折扇點中穴位，僵在原地。
忽聽“咻”的一聲銳響，一支羽箭從旁邊的密林裏射了出來，直直射向韓徹。
“當心！”冷落反應極快，揮劍一擋，“當”的一聲，羽箭被他手中的劍劈成兩半，落在地上。
樹影婆娑，午後的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葉隙，在林間投下斑駁碎光。
“好！好快的劍！”
一道粗糲如洪鍾的聲音從樹影深處如春雷般乍然炸響，震得葉縫裏的碎光簌簌亂顫，連地上的草葉都跟著晃了晃。
話音未落，一道魁梧身影踩著滿地斷箭緩步走出。玄色勁裝勾勒出他壯碩的身形，外罩一件磨得發亮的皮質馬甲，腰間橫挎一柄寬背長刀，刀鞘上三道猙獰的刀痕格外紮眼，一看便知是久經殺伐之人。
在他身後，跟著十五六個黑衣蒙麵人，方才還拉滿的弓箭已換成鬼頭刀，刀刃在樹蔭下泛著森然冷光。
大漢左手食指屈成環狀，湊近唇邊，口中立即響起一道清脆、響亮的哨聲，隨即便有二三十個黑衣蒙麵人從密林裏飛奔而出，將馬車和韓徹、冷落一行人團團圍住。
“瞧這些人的架勢，顯然並不是尋常殺人越貨的山賊強盜。”韓徹心中一凜，暗暗忖道，“俗話說：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今日怕是又免不了一場惡戰。”
“某家無意傷人性命。”勁裝大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聲音沙啞如磨砂，“隻要交出孩子，便讓你們安然離去。”
韓徹手中折扇微頓，眼神驟然冷如寒霜，沉聲問道：“閣下是什麼人？和孩子是什麼關係？”
大漢輕笑一聲，抬手將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卻並未拉滿，隻是隨意指著身後的馬車，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某家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隻要馬車裏的那個孩子。”
“休想！”冷落臉色驟變，握緊了手中長劍，劍鞘與劍刃摩擦發出輕微的嗡鳴，周身氣息瞬間緊繃。
大漢斜睨了冷落一眼，鼻腔裏發出一聲冷哼，未再言語，隻抬手示意身後手下往前逼近半步，壓迫感撲麵而來。
計無窮收刀歸鞘，拱手抱拳朗聲道：“敢問閣下大號？”
大漢側頭想了想，忽然抬手摘掉臉上的黑巾，露出一張布滿刀疤的臉，左眼處一道舊傷斜斜劃至下頜，本就凶悍的麵容，笑起來更添幾分猙獰。
他咧嘴一笑，道：“某家來自虎躍澗，至於名號，便無須報上了，諒你們這些尋常之輩也沒聽說過。”
“在下忽然想起一個人……”計無窮目光閃動，緩緩道，“閣下是”斷塵刀”柳成！”
“嘿嘿！你居然也聽說過某家的名號？”大漢微覺詫異，臉上卻又露出一絲得意之色。
“江湖上誰人不知，湘東虎躍澗斷魂寨寨主柳成，因一手”斷塵刀法”狠辣無比，人送外號”斷塵刀”。”計無窮滿臉堆笑道，“在下早已久仰柳寨主大名，今日終於有緣相見，實在是種榮幸。”
“很好。”柳成大笑道，“某家瞧你也是個聰明人，便不與你為難，留下孩子，隻管自便吧！”
“柳寨主率領數百位江湖英豪，以斷魂寨為營，獨據一方，確實是一條江湖上響當當的漢子。”計無窮不卑不亢，淡淡道，“隻是在下實在想不通，柳寨主怎會做這種擄孩要挾的勾當。”
“擄孩要挾的人，是你，不是我。”柳成眉頭一揚，瞪眼道，“某家收了雇主重金，特來取一樣東西，就是被你們掠走的那戶人家的孩子。”
韓徹手中折扇“啪”地收合，指節輕叩扇麵，語氣冷冽如冰：“柳寨主為何口口聲聲說我們”掠走”這個孩子？你可知道他姓甚名誰？又是什麼來曆？”
柳成眉頭一擰，臉上的刀疤擰成一道深溝，語氣帶著幾分遲疑：“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江湖自有江湖的規矩，幹我們這一行的，不該問的便不問。”
“原來柳寨主也不知這孩子的來曆。”計無窮冷笑道，“可又知我家少爺姓甚名誰？”
柳成目光一轉，將韓徹從頭到腳打量個遍，冷笑道：“你家少爺縱是相貌堂堂、氣宇不凡，卻幹得出擄掠孩童這等卑鄙無恥勾當，想來也不過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他的名號，某家不屑知曉。”
“原來如此。”計無窮仰頭一笑，“柳寨主口中的”雇主”，怕是連我家少爺的真實身份都含糊其辭，未曾如實相告吧？”
柳成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計無窮臉色驟沉，緩聲道：“柳寨主想必聽過杭州城”韓大少”的名號？”
“杭州韓大少？不就是個紈絝……”話音戛然而止，柳成臉色猛地煞白如紙。
他在江湖沉浮數十載，雖非身份尊貴，身手也未躋身頂尖高手之列，但畢竟是一寨之主，卻也知道杭州韓家世代皆為書香門第，前朝時期曾有數代子弟考取功名、位高權重，數十年來，韓家子弟文武兼修，又出現了數位身懷絕技的絕頂高手，始終扶持武林正道，在江湖上占得一席之地，令人側目。
——眼前這位持扇而立的公子，赫然便是名滿天下的“四絕公子”韓徹！
柳成回過神來，頓時目瞪口呆、撟舌難下。
“我家少爺素來行事磊落，斷不會用擄孩要挾這等下作手段。”計無窮察言觀色，知他絕非佯裝不知，苦歎道，“柳寨主這次怕是失了計較，連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未摸清，便貿然動手，實在不該。”
“這……”柳成頓時語塞，握刀的手不自覺攥緊，指節泛白，眼神裏滿是惶惑猶疑。
他雖貪財，卻也不願淪為他人手中的槍——假如計無窮所言非虛，自己攔截的竟是“四絕公子”，江湖同道豈不要笑他柳成是個沒腦子的蠢貨？往後更何談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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