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11 更新時間:12-03-11 23:49
接到小內侍的稟報,柳若風匆匆走進楊小樓的寢室,打量著他有些蒼白疲倦的臉色,“你沒事吧?怎麼去相國寺了?冷熾呢?”
“我沒事。”楊小樓已洗漱畢換了身衣服,走到窗前隨手倒了兩杯熱茶,自己端起一杯喝了一口。
窗子沒有關,坐在窗下可以看到寢室外整個小院子的動靜。柳若風明白楊小樓的用意,心內更加驚疑沉重,不聲不響坐到桌邊端起茶杯慢慢喝著。
楊小樓捧著茶杯站在他對麵呆呆的望著窗外,語氣低沉漠然的說,“寒瑜給冷熾下了藥,他不肯回家,我就把他送到了相國寺。”
“什麼?太子竟然……竟然……”柳若風猛然站了起來,難以置信的瞪著楊小樓,他怎麼也沒想到寒瑜竟然對冷熾存了這樣齷齪無恥的心思。
楊小樓回身坐下,垂頭看著手裏的茶杯,麵上依然平靜無波,“幸好我去得不算太晚,可還是讓他受了傷,昨晚燒了一夜,他情緒不好,我不敢離開半步,所以現在才回來。”
柳若風茫然無力的跌回椅上,他不敢想,冷熾那般高傲幹淨的性子蒙受這樣的奇恥大辱,內心將會是何等的痛苦!他勉強定下心神,抬頭望著楊小樓問道,“除了寒瑜身邊的人,還有誰知道此事?”
楊小樓凝神想了想,答道,“也許了塵大師看出來了,冷熾是大師親自照顧的,就安置在大師禪房裏,不過應該沒猜到是太子。”
柳若風稍稍鬆了口氣,憂慮的問,“冷熾傷得重嗎?要不要讓公子的禦醫去看看?”
楊小樓黯然的歎了口氣,“你也知道,宮裏的藥不比尋常,我除了把他帶到青樓別無他法,可他……寧死也不讓人碰!無論我怎麼哄怎麼求都沒用,他拚命用內力壓製,我隻好把他抱到沒人的地方泡在湖裏,折騰了半夜,那結果你可想而知了。”
“這個冷熾!”柳若風又是痛惜又是敬佩,心底卻又暗暗的驚疑擔憂,隻怕冷熾這般自持不僅僅是潔身自好這麼簡單。他強行收住胡思亂想,忽然想起一個嚴重的問題,頓時手心裏冒出冷汗來,霍地抬頭緊盯著楊小樓問,“寒瑜呢?你沒把他怎樣吧?”
楊小樓麵無表情的看著他,沉默了片刻才說,“我踹了他一腳,當時若不是要救冷熾,我絕對一劍殺了他。”
柳若風一顆提到嗓子眼的心算總落回肚子裏,不禁白了他一眼,“一劍殺了那混蛋當然痛快,可你想過後果嗎?你縱然不顧及你楊家幾百條命也得為冷熾想想吧?就算皇上為了公子能免了他的罪,可到那時這件事還瞞得住嗎?若冷家因此蒙羞,你以為冷熾還活得下去?到時公子怎麼辦?他離不開冷熾,也不能傷了皇上的心,你讓他夾在中間怎麼辦?”
楊小樓悚然一驚,額上瞬時冷汗泠泠而下,不禁垂下頭去,“你說的是,是我莽撞了。”
柳若風見他如此羞愧自責,歎了口氣緩下語氣來,“是我大意了,當初隻覺得太子對冷熾的言語神色不對,所以才攔著雷暴讓你去,就是怕他那個不管不顧的火暴性子弄出事來,若知道太子竟是存心不良,就不該讓冷熾去。”
楊小樓用袖子拭了把冷汗,抬起頭來問道,“公子昨晚還好吧?”
柳若風憂慮的皺起眉頭,“睡得不是很好,怕是又想起了什麼往事。但願冷熾能快點好,不然公子……”
楊小樓望著窗外空無一人的院子沉默了會兒,喃喃的說,“隻怕冷熾這回沒那麼容易好,他那個性子,鑽起牛角尖來跟公子差不多……”
柳若風盯著他鄭重的警告道,“不管如何,此事絕不能讓公子知道!”
“我知道!”楊小樓回過頭來,憂心忡忡的說,“那太子那邊怎麼辦?難道就這麼放過了他?隻怕他不會就此罷休。”
柳若風冷笑道,“他現在隻怕不敢再玩什麼花樣,此事若抖出來,隻怕他連太子的位子也保不住!況且以皇上對公子的疼愛,又豈能不為公子日後的處境安危著想?再則還有靜王與謝公子的維護,咱們隻暗中留心保護好公子就是。”
楊小樓點點頭,又忐忑不安的問,“那公子問起冷熾來怎麼說?”
柳若風皺眉道,“隻好說冷熾喝醉了酒受了風寒,病好了才能回來伺候公子。冷熾那邊就由你去照看幾天,等他精神情緒平靜一些再做打算,公子那裏我去說一聲,就說你家裏有點事要回去幾天,公子應該不會起疑心。”
楊小樓立刻起身道,“好,那我收拾一下立刻回寺裏去,有事我會馬上送信來。”
柳若風送走楊小樓回來,卻在無憂宮前殿遇上匆匆而來的靜王,忙笑著迎上去,“王爺,今兒來得這麼早?”
靜王站住腳,瞧瞧回廊上兩邊無人無人,便把他拉到階沿邊低聲道,“我聽說昨天你們回來時被李狂歌攔在街上,到底怎麼回事?”
柳若風心下了然,必定是江楓回去稟報了此事,便將昨日情形細細說了一遍。
靜王沉思了片刻,又問,“回宮後你們公子可有說什麼?晚上睡的可好?”
“什麼也沒說,睡得不太安穩,昨晚冷熾不在,公子一睡著就做噩夢。”柳若風抬頭看看若隱若現的日影,“這會兒怕還未起來,王爺先進去坐會兒?”
“冷熾沒回來麼?”靜王一邊進殿一邊問,“昨天你們走了之後我叫人去找,望仙樓的人說是早走了,我還以為他回來了。”
柳若風跟在後麵笑道,“跟太子喝多了酒,讓小樓弄他家去了,隻怕這會兒酒還沒醒呢。”
靜王也笑道,“這小子,賣醉去了,虧你們公子還為他擔心。”
殿內靜悄悄的,蘇湘悄無聲息的候在內殿門外,冷倦飛果然還沒起,見靜王進來忙過來伺候。靜王擺擺手徑直走過來,蘇湘忙輕輕挽起簾子讓他進去,他輕手輕腳掀起一角風簾轉過畫屏,蹲跪在腳榻上隔著紗帳半趴在床上的雷暴立刻抬頭望過來。靜王忙豎起一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一步一步走到床前小心的把雙層紗帳分開一線,借著殿內微弱的天光往裏麵瞧了瞧。
冷倦飛靜靜的蜷在被子裏,雙頰微暈呼吸輕均睡得正香,一頭華麗的長發鋪了滿枕,襯得那張眉潤唇朱的臉越發皎潔秀美。靜王不禁微微笑了笑,輕輕放下紗帳拉嚴,轉身悄無聲息的走出內殿,進西暖閣在冷倦飛常坐的躺椅上坐下來。
暖閣中四處供著奇葩異草,各處的重簾厚帷都束起來了,隻籠著皎潔的雲紗和細密精致的珠簾。避開中間的位置,隻在前後角上對開了半葉窗扇,中央紋飾精美的大銅爐徹夜燃著,環著火爐一溜放著冷倦飛常用的躺椅和書案桌幾,還有平日歇晌的軟榻、鋪著厚雪裘的輪椅,爐中熊熊的火光把暖閣內映得通紅透亮。
外麵當值的內侍送了茶水果點進來,蘇湘親自接進暖閣擺到靜王身邊的小桌上,“王爺,這水晶球是今兒皇上才讓人送來的,您且嚐嚐。”淨了手來把一個拳頭大的綠底白紋瓜在一個白玉碟子裏切開去芯,立刻散發出一陣清冽誘人的甜香。
靜王看那一片片瓜肉細膩水潤,瓜皮處色澤微綠宛若青玉,越往瓜芯越白的通透,果然如水晶一樣漂亮,不禁笑著挑起一片,“這瓜好漂亮!”
“是啊,真難為孔雀國怎麼種出來的!”蘇湘也驚奇的笑道。
靜王吃著順口,便吃了大半個,由蘇湘伺候淨了手歪在躺椅上喝茶,獨自若有所思的出著神,不知不覺竟眯著了。等到睡醒,神思恍惚的撐起來一看,冷倦飛不知何時已坐在了旁邊的輪椅上在看書,不覺驚喜的笑道,“喲,什麼時候起來了?怎麼也不叫我一聲。”
冷倦飛看著書頭也不抬的說,“叫你做什麼?等你睡過了頭我還能省下一頓午膳呢。”
靜王起身去門外洗漱,一邊哈哈大笑道,“那我還真是醒的不是時候,要不你明兒去我那裏住個三年五載,把我吃窮了再回來?”
柳若風與蘇湘都笑道,“王爺,我們公子這麼秀氣,別說吃您三年王載,就是吃您一輩子也吃不窮啊。”
蘇湘跟出去伺候,一邊傳午膳進來。
靜王看冷倦飛一盅粥吃得差不多了,不覺慢下筷子試探道,“倦飛,李狂歌找你做什麼?你們認識嗎?”
冷倦飛低頭吃著粥,波瀾不興的答道,“討債。”
“什麼?”靜王差點給一口飯嗆住,難以置信的瞪著他,“你欠了他什麼?他這幾年一直待在邊關,你們怎麼可能認識?”
冷倦飛自顧自吃完粥丟下碗筷,不慌不忙答道,“舊債。”
“舊債?”靜王疑惑的看著他,也放下碗筷,“你欠他什麼了?”
冷倦飛喝著茶輕輕道,“一個人。”
“啊?”靜王奇道,“一個人?一個什麼人?那個人在哪兒?你打算怎麼辦?”
冷倦飛輕描淡寫道,“欠債還錢殺人償命,自然是還他一個人。”
靜王一驚,慌張的一把抓住他,“那你把他的人怎麼了?不會是……殺了吧?”
冷倦飛抬頭不鹹不淡的瞧著他,不說話。
靜王緊緊的盯著冷倦飛,一顆心不由自主提到了嗓子眼兒,臉上頓時沁出冷汗來,這個少年的任性決然沒有誰比他領教認識的更深刻,如果那個人真給殺了,那還怎麼還?難道他要拿自己的命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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