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99 更新時間:11-03-07 23:57
依舊是沾染了許多塵埃的探視室,季諾白和宋彌月相對而坐著。
宋彌月手上的白色綁帶仍然盡職地纏繞著,季諾白看著,沉默不語;幾天的監獄生活並沒有讓季諾白改變些什麼,因為每天和宋彌月的見麵讓季諾白覺得其實兩人並沒有分開;雖然沒能好好地將心愛的月擁入懷中,但是,起碼、起碼每天都能看見,如果是這樣的日子,那麼四年,其實也不算長吧?
季諾白伸出手,輕輕地握住宋彌月擱在桌麵上的修長玉指。
獄警仍然是那個肥胖得看不出臉部表情,但是實際上卻是個通情達理到出乎他們意料的中年叔叔。這樣的情形早在季諾白被判入獄的第一天已經見怪不怪了。在他那個頑固的內心裏,隻需要一次,就接納了這對青年,說不出原因,卻真心的接納著。所以,這個時候獄警叔叔當然很盡職地轉過身去,戴上早已準備好的耳塞,把時間留給這對小戀人。
“月,你的手指?”季諾白輕輕地撫摸著被厚重白紗裹緊的纖纖玉指,不久前,那還滲出血絲的關節處仍然清晰地印在季諾白的腦海裏。
“過幾天就能拆紗布了,不過醫生說,可能再也無法彈鋼琴了;關節處的創傷已經達到百分百,而且加上延緩了治療,所以、以國內現今的醫療技術,讓手指恢複到受傷之前的靈活度,幾乎是不可能的了。”宋彌月一直保持著微笑,輕柔的語氣說出如此讓人心痛的結果,而作為受害者的本人卻在感覺到季諾白的顫抖的時候用另外一隻完好的手掌覆上了季諾白的手。
“諾,雖然知道自己不能彈鋼琴,真的很難過,但是如果這是必須的犧牲,我願意。”諾為了割斷所有的牽扯,不惜入獄,那自己廢掉一隻手又如何?經曆了這些傷與痛的同時,宋彌月已經完全丟棄了那種想要展翅翱翔的欲望。與其陷入那些無須有的紛爭,然後掙紮著,站在鋼琴界的頂端,倒不如舍棄一切,讓生活重歸平淡?!如果我的世界裏狹小得隻容得下一個人,那麼我就拋開所有,隻要你一人。
“對不起。”季諾白將宋彌月的雙手拉至唇邊,輕吻著,低喃著;他的月毫無怨言地支持著自己這個任性的決定,他卻依舊無法為宋彌月消除疼痛。
“諾,”宋彌月抽出手,撫摸著季諾白那帶了點胡渣的下顎,“四年的時間不長,我可以等;我會好好地等你出來。”沒有多少華麗的語言,宋彌月隻想赤裸地表達著自己的心意。“所以別說對不起,讓我們一起等候四年之後的重生。”宋彌月溫柔地笑著,融化了季諾白心中僅存的些許內疚。
用爽朗的笑容回應著宋彌月;是啊,這就是兩個人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裏,其他都是多餘的,不管坑髒還是潔淨,我的身邊都必須是你!察覺到宋彌月不經意地皺起的眉頭,季諾白才慌忙的鬆開手,還沒痊愈的傷口怎麼受得住大力的擠壓?
每天的探視時間隻有兩個小時,而這兩個小時裏,宋彌月都會準時地陪伴著季諾白,年輕的兩個人深信著能夠就這樣走過這人生最灰暗的四年……
宋彌月出了探視室,心情一如往常的輕快,雖然又是必須的等待時間,但是,二十二個小時,其實真的很容易流逝。他著沉穩的步子,走在熟悉無比的小路上。
“慕謙少爺!”渾厚的聲音引起了宋彌月的注意,他抬起一直注視著腳下的頭顱,望向聲音的來源。隻見對方身著純黑合身大衣,冬日的下午明明不見一絲陽光,對方卻戴著誇張至極,蓋過半張臉的墨鏡。宋彌月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他的年齡。倚靠在不遠處的樹幹上,要不是嘴角牽動著,宋彌月幾乎不知道剛才說話的人是他。當然,讓宋彌月停住腳步的不是這人一身酷裝,而是那個猶如夢魘般的名字——慕謙。
宋彌月當然無法忘記沈慕紗發瘋地喊著自己,叫自己為“沈慕謙!”,那是不久前才發生的事實;那是被宋彌月壓縮在記憶底層最不願意直視的殘像。
“慕謙少爺,老爺希望你能回一趟家。”穿著厚重大衣的男人一邊說出原因一邊走近宋彌月。
“我不是什麼慕謙少爺,我叫宋彌月,別認錯人了。”宋彌月縱使心中訝異,臉上仍波瀾不驚,這就是宋彌月,在任何時候都能快速地恢複從容,隻要他想那麼做。
“或許您以前是宋彌月,但是從你的DNA報告順利地落入老爺手中的時候,您的身份已經浮出水麵,原本在十七年前已經車禍身亡的沈家二少爺。”男人公式化地說著,一步一步地接近宋彌月。
沈家?又是沈家?沈慕紗又是你在糾纏嗎?
在宋彌月還沒來得及反抗的時候,男人已經伸出手給他一記手刀,來不及防備的宋彌月眼前一黑,直接地向前傾,被男人眼明手快地接住;從他接到這個命令,他就已經清楚,現在這個躺在自己懷中的俊美少年,正是沈家遺失十幾年的沈家二少爺,沈慕謙!如果沒能順利地將少爺帶回家,那麼作為沈家主人——沈宇軒的貼身保鏢的自己,想必也已經沒有留在沈家的資格了。
“對不起了啊,慕謙少爺。”男人將宋彌月扛在肩頭上,快速地融入了冬日特有的陰霾當中。
黑暗似乎持續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宋彌月輕皺著秀氣的眉頭,緩緩地張開了雙眼。
這張沙發!宋彌月幾乎是本能地彈起來!沈家大廳的沙發!他曾經衣衫不整地在這裏等待著諾的到來!環顧四周,所有的擺設一如宋彌月印象當中,唯一不同的是,光潔的地板上,已經沒有了那觸目驚心的豔紅血跡。
宋彌月半躺在沙發上,揉著被襲擊過的後頸,尖銳的眼神直戳著坐在沙發另一端、卻由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的中年男人。
“好銳利的眼神呐,光是一督已經觸目驚心了呢,不愧是我沈宇軒的兒子。”自稱為沈宇軒的中年男人這才放下茶杯,雙臂交叉在胸前,用那種近似於打量貨物的眼神,赤裸裸地與宋彌月對望著。
“我不懂你的意思。”宋彌月收回防備的目光,麻利地自沙發上站起來,欲走向那個緊閉的豪華大門。
“慕謙。”方才還看似漫不經心的男人終於收起了一貫地展示在眾人麵前的儒雅模樣,一把抓住宋彌月纖細的手腕,“慕謙,好不容易才回家了,別走。”
宋彌月順著自己的手腕將目光移至那張寫滿焦急的臉龐,片刻之後,狠狠地甩開。
“我叫宋彌月!別擅自給我改名字!”這個男人究竟是誰?又一個瘋子嗎?
“慕謙,我是爸爸!你的親生爸爸!難道你都忘記了嗎?”中年男人一副受傷的表情將宋彌月的記憶拉扯到已經被掩埋的深處;記得當時沈慕紗惡狠狠地叫喊著,為什麼還要回來?還有那個幫助自己找到諾的老管家,他們都像眼前這個脆弱如斯的中年男人一樣,稱呼自己為“慕謙。”
也許,該來的總是逃不過。宋彌月認命似地閉上雙眼深呼吸一口氣,然後用冷清的眸子望向這個滿懷期待的男人,“在我的記憶裏,一直沒有父母親,更加沒有家庭,有的,也隻是一個從小到大相依相偎的他,讓生活回到從前,好嗎?我不想和你們有任何牽扯。”宋彌月一口氣說出實話,安靜地等待著男人的反應。
冰冷的語調,冷清的眸子;讓十幾年來一直活在內疚當中的沈宇軒更加自責;一個從小就能感受家庭溫暖的孩子,怎麼可能如此冰冷?憶及大女兒沈慕紗當初打來越洋電話並且通過郵箱發送的DNA鑒定報告,一直不敢相信十幾年前死於車禍的兒子居然還活著的沈宇軒終於按捺不住,命自己的貼身保鏢將這個流落在外的兒子擄回家;當先進的堅定報告配上那肩頭處象征高貴的上弦月胎記,當年隨著小兒子沈慕謙一同死去的心,終於慢慢地被注入生命……
看著兒子對自己冷冰冰的態度,沈宇軒才開始反思,自己將大女兒沈慕紗丟給管家,變相地遺棄在這座曾經溫暖無比的沈家大宅裏,女兒仍能愉悅地對自己說,爸爸,我找到弟弟了。在那一瞬間,沈宇軒已經決定了放下正在歐洲發展得如火如荼的拓展事業,回來好好地和分開多年的兒子女兒,以及自從失去兒子就將全副身心放在政事上的妻子,共聚天倫。
“爸爸!慕謙!”帶著無盡喜悅的聲音喚醒了正陷入各自沉思中的兩個人,明明悅耳動聽,在宋彌月耳裏卻像極了來自地獄的阿修羅的呼喚;他冷起一張臉,沈慕紗你究竟想玩什麼把戲?
“慕謙”沈慕紗飛奔過來,在宋彌月察覺到她的意圖之前已經被沈慕紗使勁地抱住,一個重心不穩,兩人雙雙跌落在柔軟的沙發上。
“慕紗!你會嚇到弟弟的!”溫婉的女聲推開了沈慕紗的阻隔滑進宋彌月的耳膜。
隨著沈慕紗的離開,宋彌月愣愣地看著站在門口處,身著正裝,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但是風韻猶存的女人。
“媽!我隻是看見弟弟在家,太高興了。”沈慕紗向女人展出個俏皮的笑臉。
女人緩緩地走向宋彌月,猶豫著最終還是伸出手撫摸著宋彌月精致的臉頰,淚水忍不住滑落。本能地想甩開對方的手,可臉蛋卻像是被緊緊地貼附在手心上,宋彌月想甩也甩不掉。
女人再也抑製不住奔騰而至的淚水,如獲至寶般用力地抱緊宋彌月,然後嚎啕大哭。
“慕謙,我的小謙~~”任誰也無法想象,這個哭喊嘶叫得形象全無的女人居然會是政壇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勢力足夠隻手撐天的女政客霍憐!
被霍憐抱緊的宋彌月,用冰冷的眼角餘光直逼一旁笑靨如花的沈慕紗,這個女人,究竟有多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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