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影波光活一樓  第三十二章 曼珠沙華

章節字數:2477  更新時間:07-08-30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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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岸花,引魂之花,惡魔的溫柔。

    傳說中自願投入地獄的花朵,被眾魔遣回,但仍徘徊於黃泉路上,眾魔不忍,遂同意讓她開在此路上,給離開人界的魂們一個指引與安慰。

    此花一名曼珠沙華,紅色花又名彼岸花、無義草,人稱“草莫見花莫見”。

    相傳此花隻開於黃泉,一般認為是隻開在冥界三途河邊、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紅豔奇特,花瓣反卷如龍爪,花色如血一樣絢爛鮮紅,且有花無葉,是冥界唯一的花。花香傳說有魔力,能喚起前生的記憶。在黃泉路上大批大批的開著這花,遠遠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鋪成的地毯,又因其紅得似火而被喻為”火照之路”,也是這長長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與色彩。當靈魂渡過忘川,便忘卻生前的種種,曾經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著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獄。

    彼岸花花開時看不到葉子,有葉子時看不到花,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因此才有“彼岸花,開彼岸,隻見花,不見葉”的說法。春天是球根,夏天生長葉子,秋天立起開花,冬天葉子又慢慢退去,花開時看不到葉子,有葉子時看不到花,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相念相惜永相失。如此輪回而花葉永不相見,也有著永遠無法相會的悲戀之意。

    整片的彼岸花看上去便是觸目驚心的赤紅,如火,如血,如荼。

    荼蘼是花季最後盛開的花,開到荼蘼花事了,隻剩下開在遺忘前生的彼岸的花。

    “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

                      ——《佛經》

    輕輕地捧著這朵來之不易的花,就像不願意去想自己為什麼會活下來一般,她也不願去考慮花為什麼也逃過那一劫,她寧願相信這是他留給她唯一的遺物了,他死前的最後時光,都是為了得到這朵花,沾染了他的血的花。

    放近鼻翼,是否能聞見他的氣息呢。冒死去求高人,隻為到他奶奶孟婆婆處請一朵曼珠沙華啊。他的苦心,怎能不了解,而自己那時,那時卻是這麼對待他的。

    “從今以後,無論誰生誰死,誰哭誰笑,都隻是朋友。”那句話,雖然沒有說出來,可他也明白她的意思了。

    那個苦澀無奈的笑,證明了他們之間的默契,和前世的宿緣。

    那個時候,他的心裏一定很苦很苦吧。還沒來得及把花給她,就麵對如此決絕的選擇,情何以堪。她聽見哭聲,淡淡的哀怨,隻是心在哭罷了,是誰的也分不清楚了。

    無義草,說的還真是貼切呢。

    堅定地要用這朵花,不隻是因為想靠這朵花看見父親的樣子。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吧,那麼,抗拒又有何用。

    隻是到現在,還不承認他們已經離自己而去的想法,到底是自己編織的幻象,還是命定的牽連,心靈的呼喚呢?

    慢咽細嚼,認真地想嚐出味道來,卻什麼也分辨不清。大概無情的人是嚐不到人世間的酸甜苦辣的。自己這樣對待他們,便是無情了。

    記憶一幕幕地上演,沒有抗拒,沒有不甘,隻是像旁觀者一樣去接納,去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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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剛出道的玉清法師受重傷被一個魔教的小丫頭救起卻認錯了救命恩人愛錯人的故事,就如同清水溪流般在他們的前世蜿蜒開來,沿著命定的河堤,在世人的嗤笑中,奔流而去。

    “打他的是你,救他的也是你。”青衫女子悠閑地喝著茶,一邊說著風涼話。

    “誰讓他阻撓我的任務,罪有應得。”雪紡紗帳下,痛苦糾著眉頭的男子不省人事。血紅的外衣被脫下甩在地上,可傷口滲出的血扔浸濕了身下的床單。最大的傷口是胸前那個猙獰駭目的血窟窿,好象曾經是被誰用手活生生穿過一樣。撇了眼床上的人,黑衣女子陷入了沉思。為了執行幹爹派予的任務,她東西奔波,機關算盡,就要完成時卻被這小子跟上了。雖然小子道行太淺,殺他綽綽有餘,但她還是收手了。她欣賞他的機智,畢竟他是唯一識破她做出的那些假象並緊追至此的法師,可那並不能使她心軟。一個人命運的改變,有時隻是因為在生死關頭被撕破衣服狼狽掉出的一塊玉。不一樣的是,這塊玉,有個名字,叫做鬼魄。

    輕劃杯蓋,淡笑道:“你知道我最討厭你們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往我的茗蕪軒擱了。”頓了頓,補充道:“尤其是來曆不明的東西。”

    “少裝清高了,若不是你拒絕繼承幹爹的衣缽,幹爹也不會找上我啊。別忘了,如果沒有我,也就沒有現在的你了。就當幫我一個忙吧,你犯錯幹爹從來不過問的。就這麼說定了。”黑衣女子拋卻現於人情的冷漠,眨巴著俏皮的眼睛無賴賴地說。

    “那是因為,我從來不犯錯。有的,也是為了給你背黑鍋。”不提還好,一提來氣。

    現在想起來,默認為媯照顧她送來的半死不活的人,就是錯誤的開始吧。

    嗬,繼承衣缽,多麼可笑啊。記得前世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不學法術,隻是順了您的意,讓您理所當然地教給真正想傳授的人。還有就是,那些汙穢穢、淩厲厲的狠絕術法,我一點興趣也沒有!”

    是啊,不留痕跡地順他們的意,卻遭到他們兩方的責怪。好人難當。

    醒來的人怎麼會想到水榭涼亭,漫山茶香的茗蕪軒會是魔宮的一隅,而眼前素淨清秀如同仙女下凡的人兒會是魔王的掌上明珠。

    當發現一切已經太晚了,他已經愛上了她。而她,根本來不及阻止,而且也不可能阻止得了。靠近心髒的位置,有她留下的疤痕。不愛的理由,有很多。但往往隻是一個,便築就了不愛的結局。

    那之後,一切便改變了。仙魔大戰,仙方不敵。卑劣得想以女兒威脅父親,一邊感慨仙人拋棄七情六欲是明智的。

    女兒寧願受死也不願束手就擒,給小人們機會。關鍵時刻,昔日好友以命換命,看著心愛的人帶著好友離開。

    幸好那場死亡大逃離,誰也沒有成功。不久後她便被追蹤的人所殺,是為斬草除根。而陌上那個癡情的少年,也不願苟活於世。

    其實,那一場傷害,不論是誰發起的,誰欠的誰已經說不清楚了。也正因為不清不楚的,所以後世要來一場相遇的戲碼。可惜,這一世,她還是沒有給別人也沒有給自己機會,讓一切算清楚。

    就像媯說的,她以前沒有考慮過她不願意接受前世的記憶,她也一樣固執自私地從未替絳攸媯姬他們想過。麵對一個如此親近的人,她卻以疏離的態度對待,千年的寂寞等待換來卻是陌生抗拒,誰會甘心呢?!

    可是,自己的醒悟未免太遲了。自己的懺悔,未免太矯情了。

    這輩子,如果真的無緣再見,那麼下輩子下下輩子絳攸你們千萬要和孟婆婆說,不要再和我同時降臨到這個世上,一定要喝孟婆婆的湯,一定不要給我找彼岸之花……

    不要讓我連道歉都,找不到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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