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16 更新時間：07-11-19 21:59
當碧痕心急如焚地趕到出雲山莊時，是蓋晟親自在等她，青淩據說還沒有回來。再快的輕功腳程也比不上召喚獸的飛升疾速，她是明白的，可即使青淩沒有帶了擄去的無垠回來，也不能排除不是扶蘇的人動了手腳的可能。她不能這般憂心等待。迷惑、不解、後悔、焦慮，她怕所有的心緒一齊湧來會將她淹沒。她隻有一個人，要怎麼問出雲山莊要人？她開始懷疑青淩會將他殺死在外麵，連帶回屍體都不曾。
清心決的效力不是迅速的，卻是明顯的。平靜下來的她隻在思索一個問題：為什麼他們要無垠的命？
豐富的表情盡收狐狸丞相的眼底，蓋晟更加堅定他擅自作的決定是對的。
“姑娘，老身以項上人頭擔保，公子確不在莊內。你要找的人也不應該在莊內。姑娘還是請回吧，莫待至天黑，山路不甚好走啊。”
“蓋老毋須擔憂，碧痕冒失打擾了，碧痕這就離開。”
既然他執意不見，蓋晟又婉言威脅，再執著下來便是徒勞無益。雞蛋碰石頭，哪裏有碰得過的。不過，正麵衝突不可取，夜訪暗探未嚐不可。碧痕稍作思量，便施禮告辭。
“事情成了嗎？”蓋晟問青淩。原來在碧痕到達後不久，青淩也回來了，隱在暗處伺機而出。
“稟丞相，我們的人進去時，他也不在。”
“這的確費解，中此毒的人怎麼可能憑空消失。除非，這是一場雙簧的金蟬脫殼。”
“丞相的意思是，她把人藏起來，爾後又登門來要人，讓我們相信人不在她手裏。”
“這隻是假設，還要看她今晚來不來。可她來也找不出什麼，小王爺已經走了。”蓋晟頓了頓，回頭對青淩說：“隻要不讓她見著小王爺，量她再聰慧也起不了什麼風浪。我們的計劃耽擱了這麼許多，應當立斬立決。至於她，就由她去吧，畢竟她也是個小孩子罷了，盡量別傷著。”丞相的眼黯淡了下去，青淩無聲地退開去，料丞相又是想起了逝去的小孫女了。
抬頭望天，暗月星稀。淺綠薄衫泛出一層熒白，步履輕盈，落地無聲，若不是如此顯眼的衣著，怕是真的隱在一片暮色中了。
那淺綠的身影閃過不久，就有寒氣逼來，青淩保持一定距離跟著暗夜中的熒綠，竟未戴配劍，叫躲在拐角處的碧痕暗自吃驚。
可她沒有時間多想，待那影子把青淩引開，她便往反方向循去，未走出幾步，便聞一聲淒厲的慘叫。意識到出事了，她慌忙折回去卻已經晚了。
沒有鮮血的腥氣，依然觸目驚心，沒有配劍的青淩，愣愣地站著，他隻能呆呆地環顧四方，因為插在影子碧痕胸口的劍正是他今日刻意留在房間裏沒有帶出來的“莫離”！
他往這邊望過來，定定地看了幾秒。碧痕忙縮回來，緊緊地貼著隱蔽她身形的那堵垣牆，死死地咬著手指。腳步聲越來越近，人的反應永遠趕不上事情的變故。從未有過的恐懼瞬間侵襲，代表著危險、死亡的信號一步一步，時間沒有定格，可她的力氣卻似被抽空了，竟半步也提不起來。她分明看到青淩沒有戴配劍的，而她的替身卻被他的劍殺死？一時間，大大小小的影象閃過，她不知道想置她於死地，她不知道正靠近她的是死亡還是解救！
“碧痕，快回來！不要再猶豫了，要快！”媯姬也感覺到了事情的變故。
她牙齒使力，狠狠地咬了一口，鮮血花一般蔓延開來。
青淩一個箭步向前轉過那個拐角，什麼也沒有。清風朗月，除了地上那具屍體，仿似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連瞬間湧起的血腥味都消弭在空氣之中了。可這一切實在太詭異了不是嗎？他決定不再聽丞相的意見亂來，這件事一定要向公子說明才行！
苔枝平端來一盆水，小心翼翼地放下。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浸入，手心覆著手背，輕輕地搓揉，滌洗，接過遞上的白巾吸透濕潮，馬上就有人替他換上幹淨的衣裳。
“青淩，你真是越來越能耐了。”扶蘇波瀾不驚地說道。
苔枝一嚇，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孿生哥哥，又端了水出去。
青淩眉頭也不皺一下，默默地聽著主人的訓斥，若不是他的眼中透著光，還以為他將魂魄也丟了開去。
可是，誰又知道，雕塑般站著的他，心裏卻不若外表的巋然不動，正為一個未知的問題糾結反複著，聽到他的彙報不顧一切風塵仆仆趕回來的主人此刻卻這般鎮定，雖然說著冷冰冰的反語，底子裏卻沒有多少責怪他的意思。他對碧痕，到底是有情，還是無情？他詫異地發現自己竟然不能不在乎這個問題。
扶蘇輕輕抬手支退了那些個丫頭們，自己係起盤扣來。“隻聽丞相的話，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你還把我放在眼裏嗎？你甘心隻做一個殺人工具嗎？”意識到自己把話說重了，紫扶蘇別過臉去咳了咳，放軟了話：“幸虧她沒有死，那不是她。青淩，你不知道，我都不敢想‘如果’……”他歎了口氣，越過青淩走了出去。
留在原地的青淩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一向料事如神的主人不會無的放失，他說的話幾乎等於事實，那麼那個該死的丫頭是真的沒死成了？即使不是他殺死那個假碧痕，死在他劍下的她亦使他所有的神誌都栓在那個結上，耿耿於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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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痕！”她輕喚一聲，扶住臉色煞白的黑色身影，借助夜色回到桃花渡。
縱使心裏煩愁憂戚，她也顧不得去想，此刻她的碧痕正為著剛才的刀光血腥震顫著、害怕著，她不能不去安慰她。
碧痕說需要她的幫助，她才和師父趕來她身邊。她以為她可以幫到她，卻不知道碧痕她正在做的是多麼危險的事情！若不是她的幫忙，若不是以靈魂轉移術和借屍還魂術讓她收服的一個靈魂移居到一個剛死不久的肉體來代替碧痕引開青淩的注意力，那麼死的是誰是多麼了然啊！她緊緊抱著碧痕，盡管她小小的，卻依然努力張大懷抱，試圖讓寬大的衣袖連成一個安全的錯覺，讓她感覺到放鬆和安心。
半晌，碧痕從她肩上鑽出來，輕輕地回抱住她，喃喃地說：“媯，我終於理解你對魂的感情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媯……”說著，她竟難過地抽泣起來。
媯再也忍不住內心的酸楚，清淚自濕潤的眼眶緩緩地溢出，蔓延，連成一條糾結著過往的線……有誰記得，那個悄然逝去無力抓住的靈魂，她叫
菡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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