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1373 更新時間:11-04-17 23:40
十月初朝中有一場說小不小說大不大的調動,其中一項就是國舅柳俟被調任為兵部員外郎,有心人都看得出祈熙是要抬舉自己這個未冠的小舅子,所以國舅府上的送禮人絡繹不絕。兩天後,傷還未痊愈的連生帶著侯府中所有的櫻衛撤離,隻留下府中近百口仆人。我茫然不知所措,連生謙卑躬身:“是侯爺吩咐的,把這座王府留給司鳳公子。”
他以前叫我公子,現在叫我司鳳公子。
“你現在還在替戚櫻抱不平?”我一針見血,指出他的疏遠。
蒼白麵孔的少年猛地抬起頭來看著我,嚇了我一跳。他瘦出尖削下頷,一雙深琥珀色眼睛大得駭人,帶著憤懣瞪著我。
我也被他這樣興師問罪的態度弄得氣衝上來了,憤然道:“你還替他來質問我,你知不知道戚櫻差點殺了你!”
“那侯爺到底有沒有殺了我呢?”他反問。
我被他問住了,一時竟答不上話來。
“公子遇到事的時候,總是習慣先質問別人,從來都隻是用眼睛去看人,”他睜大著眼睛,用幾乎接近乞求的聲音說道:“請公子下次看人的時候,不要用眼睛,而是用心去看,公子對侯爺,到底有沒有用過心,侯爺對公子了解得這樣透徹,公子卻在侯爺的生日從舞雩台上跳了下來。”
我的嗓子像是被棉花堵住,一時之間,竟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帶著傷騎上馬,深深地看了怔在原地的我一眼後疾馳而去,不再回頭。
燕雲十六州收複過半的時候,我一個人在侯府喝酒。
沒有仆人,因為已經是深夜,我習慣了這樣的孤寂,整座侯府有奴仆一百一十三人,可是於我來說,這隻是座充滿回憶的空城。
我睡在戚櫻的書房裏,半夜被凍醒,從案上摸下一瓶酒,嗆到眼淚都出來。
文謙說:“我想戚櫻有時候,一定很想殺了你。”
小宮女說:“其實我們都很羨慕你。”
給我喂藥的侍女說:“你一定會後悔的。”
戚櫻說:“司鳳,你知道嗎,你愛我沒有我愛你那麼嚴重,你不要一個變質了的戚櫻。可是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無論你要不要我,無論你和多少人在一起過,我都放不了手。”
我從來不相信,我以為他們都騙我,我以為我隻要咬緊牙關,不原諒,不退讓,總有一天能逃出這個死局。
我以為自己一直堅信是真相的事情變成謊言是最殘忍的事,今天才知道,如果有那麼一件事,你一直以為它是謊言,結果有一天你忽然發現它其實才是事實,那樣的猝不及防,會讓你整個心髒都疼到麻木。
喝到天明,隱約是醉了,侍女來報:“戶部李侍郎求見。”
我揮手說不見,一會兒侍女又進來,問在哪裏擺飯,我說不用,一會兒問藥煎好了,公子要不要現在喝,我擺手,“噓”一聲,讓她在門外站著,自己一個人坐在地上。
然而一直到天黑,也沒有人來逼我吃飯,也沒有人來捏著我下巴灌藥,也沒有人伸出手臂抱住我,呼出溫熱的氣噴在我耳側,責怪我不該在地上睡著。
我等得太久,胃痛得站不起來,可是一直也沒有人來。
黑斕石的地磚堅硬寒冷,花梨木的書桌古板生硬,桌上一疊空白的奏折,我打開來借著月光看,上麵一個個字密密麻麻地寫著“司鳳”“司鳳”“司鳳”。
我可以想象那個驕傲的戚櫻,他是在怎樣的無眠的夜晚裏,一遍一遍地寫我的名字,寫他的司鳳。
他說:“司鳳,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是啊,他該拿我怎麼辦呢?
我是那樣一個人,父親說我像下雪天捉來的麻雀,那麼小的一個,牙不尖嘴不利,可是就是水米不沾,就是軟硬不吃,籠子裏關著的畫眉鸚鵡都好好的,可是它就偏偏能把自己氣炸了肺,能把自己活活氣死。
他能拿我怎麼辦呢?
他是舍不得我氣死的啊。
他是戚櫻啊,他怎麼舍得我死,他也隻能走得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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