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308 更新時間：11-03-27 08:04
山迢迢，水迢迢，馬車在路上已經晃蕩半個月了。
蘇妍和阿牛沿途走到哪裏吃到哪裏，夜了就找個客棧睡到哪裏。每天日落而棲，日出而行。竟也已離開惠安很遠了。
阿牛是個粗人，沒什麼文化。往日裏說話，隻有吃飯睡覺聽得最明白。其餘的時候，每當見阿牛傻笑，蘇妍就知道又是對牛彈了琴。若是出口調侃兩句，就隻能瞧見阿牛的一副癡呆樣了。
阿牛是個好人，力氣活、髒活，阿牛從不讓蘇妍伸手。有什麼突發情況總是自然的站在蘇妍前麵將蘇妍遮個嚴嚴實實，猶如母雞護崽。要是哪天路上幹糧看著不夠了，阿牛總是憨憨一笑“我不餓，真是一點兒也不餓，不知怎麼搞的！”便硬是將幹糧全部留給蘇妍，自己撐到下一個休息的地方才吃個飽。
阿牛是個老實人，說話做事從不轉彎。自認為身體壯實，就應該保護身體孱弱的蘇妍，沒有商量。偶爾碰到一次無店投宿，需要在野外露宿，怎麼勸阿牛也肯不進車，說怕打劫。隻讓蘇妍在車裏好好睡覺，自己在車外守了一夜。蘇妍中途要求換班輪值，阿牛卻是嘿嘿一笑“雲兄弟，若是你守夜碰到打劫的，不說別的，你就先被劫走了！”碰到連日大雨，車輪陷進泥裏，阿牛總不讓蘇妍下車同推，“雲兄弟你就別添亂了，你被水衝走了，我還得先救你，你就好好坐著吧，我阿牛飯可不是白吃的！”“難道我的飯就是白吃的嗎？”蘇妍知道阿牛的好心，也知道阿牛的執拗，無法。隻說好不推，下車來減輕點馬車的重量，卻隻見阿牛笑得眼睛都快找不著了“雲兄弟能有幾兩重，下不下來哪有區別？”搞得蘇妍哭笑不得。
一個人靜靜呆在馬車裏的時候，是蘇妍最難過的時候。看著青山會想起與葉修雲的策馬狂奔；看著綠水會想起和葉修雲星夜漫步；看著草地會憶起和葉修雲的初吻；看著街道也能想起和葉修雲的嬉笑怒罵。。。每想起一次，心便疼上一分。
一個人睡在客棧的床上，輾轉反側間，蘇妍總能回想起石屋中柔情蜜意的三天。。。不覺中，淚水就沾濕了枕巾。修雲，你還好嗎。。。原來思念真的是一種病。
天蒙蒙亮，蘇妍被急切的敲門聲吵醒，側過頭，隻覺耳邊的頭發還有些濕濕的。
打開房門，隻見阿牛精神迥異的臉，油光發亮。
“雲兄弟，還沒起呢，今兒個咱們早些上路吧，順的話下午就能到永漓了！”
“真的嗎？”蘇妍說不出心裏是種什麼感覺。喜得是終於離開惠安很遠，不用整日顛在馬車上了。憂的是永離哪來的親戚，阿牛一走，自己就真的是孤零零了，以後怎麼過呀。。。
馬車行至一個熱鬧的小鎮，蘇妍還在車中獨自黯然神傷。馬車卻毫無警示，戛然而止，差點兒讓蘇妍撞到車前門廊上。掀開門簾，隻見路邊一個滿身橫肉的紈絝子弟正拖行著一個白衣帶孝的姑娘。
姑娘淚水漣漣，苦苦哀求，紈絝子弟鄙夷不屑，身邊爪牙凶神惡煞。阿牛撂下馬車，箭步上前，一伸手抓住了紈絝子弟。
“怎麼著？想英雄救美？她爹差我銀子，父債子償！你誰呀！管得著嗎？”紈絝子弟一臉橫肉，上下晃蕩。
阿牛也不說話，隻是臉有些微紅，手卻執拗的緊抓不放。
蘇妍見狀忙走過去抱拳施禮“這位公子如此氣憤不知所謂何事？”
紈絝子弟斜瞟一眼蘇妍“嗨？今兒個可真希奇！她爹欠我銀子，如今西去，讓他女兒還債有何不妥呀？哪裏來的外鄉人，閑事管到老子頭上來了！”
阿牛滿臉赤紅，氣的有些發抖。
蘇妍暗暗安撫了下阿牛，轉而麵向紈絝子弟“我說呢，原來是件小事！公子相貌堂堂，家世不凡，沒有緣故，怎生會為難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姑娘？”不等阿牛出聲，蘇妍接著道“欠債還錢乃是天經地義，公子何來不妥之處？”
這紈絝子弟被人一誇，顯見的有些飄飄然了。蘇妍微微一笑繼續道“公子大仁大義，小弟卻有個不情之請。小弟身邊正缺個丫頭隨侍，流落異鄉，總沒碰到合適的。今日偶遇，不如公子行個方便，我替姑娘還錢，隻當買了丫頭。公子行善施德，既無太大的損失。也算是幫了小弟的忙，在大夥兒麵前也可成就一段佳話，不知可否？”說著舉目望了望圍觀百姓。
百姓們紛紛點頭，“兩好和一好，吳公子就成全了吧！”
這吳公子見眾人撮合，有些下不來台，橫橫的說道“她爹可差我五十兩銀子！”。四周噓聲一片。
蘇妍不動聲色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遞給吳公子深深拘禮“還望公子行個方便，小弟感激不盡。”
吳公子低頭瞟過銀票，詫異的張大嘴巴，眼珠幾乎快要掉出來。他迅速將銀票收入囊中，不自在的清清嗓子“人在異鄉，總有難處。我在鎮上也是出了名的。。。施善好德之徒。今日，我也不為難你們了，將人帶走吧，算我賣給你了！”說著還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臉，仿佛自己解救了一片江山。
蘇妍強壓住胃中的酸湧，連連稱謝“多謝公子，多謝公子，公子真乃正人君子也！”說罷拉過阿牛和姑娘登車，疾馳而去。
小姑娘坐在馬車裏淚流滿麵，不顧蘇妍再三阻攔，硬是給蘇妍磕了三個響頭，發誓做牛做馬報答蘇妍。蘇妍無奈扶起丫頭，安慰半天才算是讓她止住了滔滔不絕的眼淚。
姑娘眼睛又圓又大，鼻子塌塌的，不算漂亮卻很可愛，讓蘇妍不期然想到了小團。“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
丫頭低頭輕語“回公子話，奴婢水香，今年十六。奴婢什麼都會做，一定會盡心盡力服侍公子。”和小團一般大小呢，蘇妍心下有些黯然。
“好了，不要公子、奴婢的，萍水相逢，以後我就叫你水香，你就叫我雲。。。哥哥吧！剛才出手相救的是阿牛，你以後就叫他牛大哥吧！”蘇妍伸手指了指車外駕車的阿牛。
不等水香出言，蘇妍繼續說道“我不是個習慣人服侍的，要找個丫頭也隻是救你的說辭。你如若還有什麼親人，就投奔親人去吧！”
“雲公子，水香爹已西去，世上再無親人。雲公子大恩，水香無以為報，隻願。。。”水香說著又細細瀝瀝的哭了起來。
“又來了又來了，怎麼又繞回去了，真有你的！”蘇妍翻了個白眼。想當初教導小團時也足足花了些功夫呢！
想起嘰嘰喳喳的小團，蘇妍心一陣抽痛。
“水香，阿牛才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呢，去好好謝謝他吧！”水香點頭轉身鑽出門簾，蘇妍無力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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