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89 更新時間：11-03-28 08:44
每當看到水香，蘇妍總是會想起小團。也許是自然的抵觸，蘇妍沒事的時候很少找水香。水香是個伶俐的孩子，見蘇妍喜靜，通常隻在車外和阿牛一同架馬，談天說地。一來二去兩人便熟了起來，談話特別投機，蘇妍坐在車裏時常能聽見二人爽朗的笑聲此起彼伏。
日落黃昏之時，蘇妍他們終於抵達了葉國最靠南方的一個小城—永漓。
永漓三麵環山，一條永漓河貫穿整個小鎮流向遠方。據說穿過山的那頭，就是鄰國淮安了。
說起淮安，蘇妍立刻想到了自己的“踏月”，那匹棗紅小馬。山的那頭可是它的故鄉呢。想起“踏月”不由就讓蘇妍想起了送馬人。。。蘇妍舉起拳頭毫不留情砸向自己的腦袋，明知不該想，不能想，卻為何偏偏不停的想呢。。。
青山和隨坡而種的金色稻田，相映成趣。青黃相接倒映在清澈見底的永漓河上，越發顯得山明水秀。雖然已物是人非，時過境遷，卻偏偏是“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蘇妍喜歡這裏，不僅因為它的秀美，它的遙遠。也不僅因為這裏的地名能不斷提醒著蘇妍要忘記過去。更重要的是這裏民風質樸。全然不似惠安那樣喧囂浮華，紙醉金迷。
人們或在田間勞作，或在街中慢行，處處透露著安寧祥和。
阿牛和水香堅持要在城中陪伴蘇妍找尋親人。盛情難卻，蘇妍隻有一本正經的滿街遊蕩。隻有蘇妍明白，自己哪有什麼親人可尋，自己就是一個赤條條來去無牽掛。
晃蕩了兩天，當然是一無所獲。蘇妍拒絕了阿牛先回惠安的提議，找到一處小院買了下來，告訴阿牛準備在這裏先住下，或尋或等，再從長計議。
小院座落在一條清靜的背街。四四方方，構造簡單。一進門就是一個小院子，圍著院子三麵共有四間正房，一個茅房和一個廚房。靠近院角還有一個獨立的小井。院子不大，但是清清爽爽，一應俱全，房子也還算新。蘇妍思慮著，如果水香沒有去處，自己和水香兩個住下倒也足夠了。
蘇妍知道阿牛上有老母需要侍奉，這已經出來大半個月了，不想再拖累阿牛，便催促阿牛早些回去。卻見阿牛吞吞吐吐，硬是要再多留上兩天幫蘇妍把家打理好再說。
蘇妍三個裏裏外外兩天不到，已經將小屋布置一新。各種生活用具也準備周詳。閑時，阿牛還在小院中，按照蘇妍的要求，沿著圍牆砌了一個小花圃，替蘇妍種滿了鳶尾花。
一切都已停當，阿牛卻還是磨磨蹭蹭不願離去，水香也是躲躲閃閃欲言又止，霎那間，蘇妍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這日，蘇妍約好阿牛和水香在街口一家小店吃飯，為阿牛送行。阿牛和水香等候多時卻不見蘇妍。兩人獨自枯坐，想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口，全然沒有了往日的說說笑笑。
兩杯茶水下肚，阿牛使勁拍拍大腿，視死如歸的麵向水香。
“阿香，我喜歡你，你跟我走吧！”
水香一驚，臊的小臉兒如同番茄，不斷的用手攪弄著衣服。
“阿牛哥，你人好，心好，什麼都好。。。可我是雲公子買下的。公子孤苦無依，水香不能忘恩負義。。。是水香配不上阿牛哥，阿牛哥定會找到比水香好上十倍的姑娘。”說著便紅了眼圈。
阿牛一臉苦相，手緊緊抓住大腿，卻不知道說什麼。整個兒一憋紅的大南瓜。
蘇妍遠遠的瞧著這對癡男怨女，不覺苦笑搖頭。
走至小桌邊，蘇妍什麼也不說，坐在了水香旁邊的空位上。
“這位姑娘，這裏已經有人了，您請別處坐吧！”
阿牛有些沒好氣的說到，完全無視姑娘的花容月貌。這姑娘好似全然沒聽到一般，穩穩坐定了並不起身，還悠然自得喝起茶來。
“嘿！我說，你。。。。你。。。。”正準備理論一番，阿牛抬頭對上蘇妍的臉突然結巴了起來。
水香見阿牛半天沒結巴出一句話，用袖口擦了擦眼淚也抬起頭來。仔細看清身邊來人後，也結巴起來“你。。你。。是雲。。。雲。。。”
一句話半響還未說完，蘇妍都替他們累了。暗歎了一口氣，蘇妍接過話去“是，我就是蘇念雲。一路上為了方便才換上男裝。今日大家就要分別，相逢一場，我自然不會再隱瞞你們。”
阿牛突然嗬嗬一笑，傻裏傻氣“是說哪裏來的公子長得象個小娘子一樣，嗬嗬。。還真是個娘子。”
“公子原來是個小姐，不是真正的公子，還真是漂亮！”水香由衷讚美道。
這兩人還真像一家人，說話都這麼像，蘇妍總算明白了為什麼自己和阿牛溝通有障礙，而阿牛和水香卻能相見恨晚，如膠似漆。。。這就是緣分吧，真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呀。
“如今，我準備在這裏長住了。阿牛，多虧了你一路對我的照顧，念雲感激不盡。你還有老母在家等你侍奉，如今我已安身，就不再耽誤你了。”蘇妍說完望著阿牛，仔細觀察兩人的反映。
阿牛一臉菜色，內心的激戰都顯擺在臉上。水香一臉苦澀，牙齒緊緊咬著下唇。
見時機差不多了，蘇妍潤了一口茶，對水香說道“水香，你今年十六了吧，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你跟在我的身邊，我不會虧待你。等我給你物色個好人，一定做主，風風光光將你嫁了！到時候，阿牛！你可一定要來喝杯喜酒哦！”說著蘇妍嘴邊隱隱奸笑。
“我。。。”阿牛臉憋的通紅，起身的動作差點帶翻了桌子。
水香就地一跪，磕下頭去“小姐是水香的救命恩人，水香一輩子服侍小姐，隻願。。。”水香微不可見的偏頭看了一眼阿牛，“永不嫁人！”淚水應聲而落。
糟了！玩兒過火了！蘇妍有些頭疼，連忙扶起水香。
“水香呀，真正救你的是阿牛可不是我。這女孩子長大總要嫁人，哪有終身不嫁的道理！你可是已經有心上人了？不妨說出來，我和阿牛也可為你做主呀！”說著還對著阿牛擠眉弄眼一番。
眼看阿牛都快哭了，水香隻是深深看了眼阿牛，沉默不語，黯然低頭。
自己的幸福都不知道把握！蘇妍有些很鐵不成鋼。回想小團，那個可愛的姑娘也是在十六歲這個花兒般的年紀，還沒有好好享受生活享受愛情便香消玉殞了。。。
蘇妍抬頭望著天花板，努力將眼中的潮濕逼回去。
“今日，我就要給水香定一門好親事！阿牛，幫好好參謀參謀！”蘇妍頑皮一笑。水香已經一臉慘白。
“水香，我有一個朋友，名阿牛。今年二十有三，家住京都惠安，家裏尚有一老母。憑著一輛馬車跑些營生。阿牛雖非達官貴人，但人品厚道，心眼實誠，如今尚未娶妻。今日我給你做媒，不知你可願意？”說完蘇妍調笑著看向水香。
水香、阿牛皆是一幅白癡像，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蘇妍再三問著願不願意，願不願意？若不願意，就算了。阿牛才反映過來，跪地磕頭，連謝蘇妍成全。這邊水香雖是一臉欣喜，卻還是有些躊躇“小姐，若是我也走了，你一個人怎麼過活呀，水香還是在這裏陪你吧！”
“水香，自己的幸福一定要自己把握，人生隻有一次，不要枉背上莫須有的債，而埋沒自己一生的幸福。我在這裏會生活的很好，也許不久就能找到親人。你們以後好好過活，如果路過永漓，不要忘了我這個朋友哦！”
蘇妍遞過一個小包袱給水香“水香，這裏麵有幾件新衣裳，還有些小玩意，算是我送給你們的新婚禮物。”轉而看著阿牛“阿牛，水香是個好姑娘，我把她交給你了，請你讓他幸福！”
趁著天早，蘇妍趕著讓他們登車離去，暗暗壓抑自己，不讓依依惜別讓自己紅了眼圈。
阿牛、水香，成就您們也是成就了我的一段心事。衣服裏的銀票足夠你們做點小生意，以後好好過活吧，祝你們幸福。。。
看著馬車漸漸變小，變成一個小黑點，消失在視野之中，蘇妍才空落落的放下揮舞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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