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11 更新時間：11-02-20 18:02
吳沫的身體無力地滑落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她聽到有人在喚她。
“姑娘，姑娘。。。。。。”
她抬起眸，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田心。。。。。。”她連忙抓住田心的手，連忙問道：“這裏是什麼時候，什麼地方？”
“姑娘。。。。。。”田心詫異地望著她，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吳沫一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姑娘，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田心走來把吳沫從地上扶了起來。接著又問：“姑娘若是沒事，還是快快離開吧。老爺是不允許人進這個院子的。老爺這次饒了你，是你好運氣，還是快離開吧。。。。。。”
老爺？李煜怎麼會變成老爺了？難道。。。。。。南唐已經滅了？她在家的那段時間，已經把李煜的生平記得非常熟了。如果說南唐已經滅亡，那麼這裏一定是汴京。可是，這裏又是什麼年代？
“姑娘是否遇到了難處？”田心關切地問道。
吳沫心中一暖，輕聲喚道：“田心。。。。。。”我該怎麼告訴你呢？
“姑娘還沒有告訴我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呢！”田心疑惑地望著她。
吳沫深吸了一口氣，垂下頭。她踱步在庭院中，想要編造出一套謊言。
“其實，我原是昭慧後的貼身侍女，昭慧後進宮後，我沒有跟隨，呆在了周家。昭慧後回家省親時，我曾今見到過你，所以我就記住了你。後來南唐滅亡，老爺和夫人就辭掉了我們這一幫下人。我無處可去，就想到了皇上。。。。。。”吳沫一轉身，手已經緊握住了田心的手。她懇求道：“我想要服侍皇上，可以嗎？”
田心臉色一白，連忙嗬斥：“姑娘你千萬不要在叫皇上、皇後了，被別人聽到，可是要砍頭的！”
“我不叫了！保證！”吳沫嚴肅地說道。“那麼，我可以留下來嗎？”
“這。。。。。。”
看到田心一臉猶豫，吳沫補充道：“我不要月銀，什麼都不要，隻要能服侍皇。。。。。。老爺就好了！”
“什麼都不要？”
“嗯，什麼都不要。”隻要能留在他的身邊。
田心又思索了一會兒，最終點點頭。“你叫什麼名字？”
什麼名字？娥皇？吳沫？
“我叫。。。。。。憶昔。。。。。。”吳沫淡淡說道。
呂誌把茶店取名為“憶昔”時，不是是否也這般淒楚、無奈……
“憶昔？”
“嗯。”
“跟我走吧。我同意你留下來了還不行，還得讓老爺同意。今天晚飯，我會向老爺說的。你先回我的房裏歇一會兒吧！”
“嗯。”
把吳沫送回房中，田心就出去了。她說她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簡樸的屋子中隻剩下了吳沫一人。吳沫蜷縮在床的一角。身體不住的顫抖。田心的話，繚繞在她的耳邊。每一字，都重重敲擊了她的心。
她問她，現在是什麼年號。她回答說，太平興國三年。
太平興國三年，太平興國三年，太平興國三年。。。。。。
現在已經六月份，離七月七日，還有一個月。。。。。。
為什麼？為什麼？
她緊緊攥著自己的裙擺，拳頭握得有些顫抖。
太平興國三年，太平興國三年，太平興國三年。。。。。。
“啊——”
李煜，我絕不會讓你死！一定不會！
“憶昔，”田心推開門走來，滿臉喜悅。她走到吳沫身邊，把吳沫拉下了床。“快啊！我已經給老爺說過了，老爺讓你過去呢！”
吳沫嘴角緩緩扯開，眼眸也越來越亮。“真的嗎？”
“當然！”田心粲然一笑。笑容像是一個小女孩般的甜美。
恍惚間，吳沫仿佛又回到了疇昔。她還是娥皇，他還是皇上。就連田心，也是當初那個笨笨的女孩。。。。。。
“快走啦！”田心喚回失神的吳沫，拉著吳沫向外走去。吳沫隨她拉著，看著她。她也不複疇昔那般光彩照人，幾根青絲也已經染上了霜。她。。。。。。也老了。為什麼，對她來說隻是十幾天的時間，他們卻都經曆了十幾年？
雨依然下著，有種錯覺讓吳沫覺得這雨水就是江南纏綿的雨水，而她，還在南唐的宮殿。。。。。。
天已經變暗了，沒有月光，沒有星鬥。漆黑的夜色中隻有那隻燭火在搖曳。映襯著他憔悴的麵龐。
就這樣，她再次見到了他。他眸底的那麼悲傷依然沒有消去，他望向她的目光依舊是冰冷、陌生。。。。。。
一股酸澀的液體在心底蕩漾開去，遍布四肢。連手腳也開始變得不利落。
“老爺，就是她了。”田心微笑著上前說道。
李煜也向田心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但仍然是掩飾不去眸底的悲傷。當他的目光投向吳沫時，嘴角的笑容已消失不見。
“你就是娥皇入宮前的貼身侍女？”他淡淡的問道。
“是的，皇。。。。。。老。。。。。。”張了張嘴，卻再也吐不出下一個字。無論是叫“皇上”，還是“老爺”，對她來說都是這麼別扭。
他輕輕抿了一口酒杯裏盛的酒水，吳沫又看到了那一個木頭的酒杯，思緒頓時如同潮湧。
他把酒杯輕輕放在桌子上，手卻時刻也不離開那隻酒杯。
“既然是娥皇的貼身丫鬟，那你就留下吧。月銀是照常要給的，不要推辭。從今以後，你就和田心住一間屋子。下去後田心會教你該做些什麼。”
“是。。。。。。”
簾外的雨依舊纏綿。他們從來不知道，原來北方的雨，也可以似江南一般。
燭光搖曳。在他們的眼瞼下投下了一片片陰影。
空氣中的水汽氤氳。他們從來不知道，原來在夏天，也可以一樣的冰冷。
“你。。。。。。叫什麼？”他輕聲問道。
她的心似有若無的一顫，帶動了濕潤的睫毛。
“。。。。。。憶昔。”
“憶昔。。。。。。”他輕輕喃道。然後不經意的說：“是一個好名字。”
往事有太多太多的美好，我們總是會忍不住想起。在這麼落魄的日子，唯有從對你的記憶中，得到一點點溫暖。
田心還要服侍李煜入睡，吳沫就先回去了。
桌子上有一支燭台，滴滿了蠟油。燭光搖曳，散發出昏黃的光。包裹了她的全身。
她在椅子上坐下，趴在桌子上。閉上眼，睫尖的水珠在燭光的照耀下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一切怎麼會變成這樣？他，忘記了她。。。。。。
門“吱呀”一聲，吳沫睜開眼，看見了田心的身影。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她從桌子上爬了起來，問道。
她在吳沫身邊坐下，說：“是老爺讓我回來的。老爺讓我交代給你一些該做的事情。”
接下來，田心交代給她一些雜事。像是洗衣，做飯。。。。。。而那些貼身的工作，就由田心來做。吳沫不由感到一些失落。
“哦，對了！還有以後千萬不要去今天去的那個院子裏。”田心一本正經地補充道。
吳沫有些疑惑，她問，“為什麼？”
田心有些語無倫次：“……反正就是侯爺不希望有人進去！你以後不要進去就是了！”
“他。。。。。。對你很好。”在不經意間脫口而出。
他對她笑。。。。。。她看得清清楚楚。她的頭扭向一邊，吸了吸鼻子。
“嗯？是老爺嗎？”田心的目光有些迷離，像是陷入了回憶之中。半晌兒，她開口道：“老爺是對我很好。可是我知道，那隻是因為我是皇後的貼身丫鬟。留我在身邊，不過是為了思念皇後。”
“思念皇後？怎麼可能？”吳沫一聲慘笑。“既然思念皇後，又怎麼會娶皇後的妹妹？”
她的淚水順著臉頰緩緩劃過。
“你怎麼，怎麼哭了？”田心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她。
吳沫擦了擦淚水，勉強扯出一個微笑。
“我沒事。我們還是快睡吧。”
說著，她熄滅了蠟燭。
淚水不住地往下落，隻是田心，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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