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276 更新時間:11-05-17 17:06
第十五章
“坐玉石,敧玉枕,拂金徽。謫仙何處,無人伴我白螺杯。我為靈芝仙草,不為朱唇丹臉,長嘯亦何為。醉舞下山去,明月逐人歸。”
若夫日出而林霏開,雲歸而岩穴暝,朝暮之間,時光就這樣匆匆流過。恍惚間洛離酹翻了個身,輕輕睜開雙眼,才發現又到了一天當中的黃昏時分,乾宇不知是何時離開的,空蕩蕩的床邊隻留下淩亂的巫山殘夢。他披了衣裳坐在床邊沉思片刻,清澈的眼裏閃爍著淡然的光,等再起身時已恢複了昔日那位從容不迫的翩翩少年。他輕輕呼出一口氣,吩咐下人進來整理房間,自己轉身去了書房。
“離酹,你到底是怎麼了?”書房內,洛丘一臉擔憂地看著他,“今天又昏睡了一天,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怎麼能吃得消!你到底有什麼心事不能和我說?有父親在,天大的事父親給你做主,你又何苦在心裏憋著!”
“父親,我就是來找您說心事的。”洛離酹挨著洛丘坐在下首,雖然表情淡定態度從容,可話語中的顫音卻暴露了他內心的局促不安,“兒子喜歡乾宇,想要跟他在一起一輩子,請父親成全。”
一語道完,卻遲遲等不到洛丘的答複,洛離酹鼓起勇氣抬頭望了過去,隻見洛丘臉色鐵青,雙目圓睜,嘴唇微不可察地顫抖著,連書卷掉在地上都渾然不知。
“父親!”洛離酹慌忙起身跪在地上,“父親莫惱,此事跟乾宇毫無關係,是我一直懷著非分之想,才會把自己逼到如此地步……”
“離酹!”洛丘霍地站起身來,“你是名門貴胄,怎麼也學那些名伶娼妓搞這種下賤勾當?洛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不是的父親!”洛離酹抬頭看向洛丘,“乾宇也喜歡我,我和他是真心相愛的!”
“閉嘴!從今天起,你給我閉門思過三個月,哪兒也不許去,誰都不許見,別再給我丟人現眼!”言罷憤然拂袖而去。
剛剛走出門扉,洛丘便堅持不住靠著回廊緩緩滑坐在欄椅上,舉目遠眺天邊如火的斜陽,他不禁想起那個竭心盡力保全洛家的老丞相。
“洛丘,離酹這孩子天生心思縝密,城府極深,是難得的將才,將來定能成大器,隻是……”
“丞相,這裏並無外人,您有話直說,隻是什麼?”中軍帳裏,洛丘揮退左右隻留洛安、洛平兩人在帳外把守,此時正一臉急切地等著王陳的下文。
“隻是……大新朝氣數將近,離酹怕是要做亡國將軍,屆時改朝換代,江山易主,離酹陷在其中很難明哲保身,略一失足便會遭天下唾棄,這其中的玄虛若是把握不住,離酹有生之年蒙冤受罪不說,隻怕死後也會落個千古罵名遺臭萬年。”
“什麼?”洛丘猛地站起身來,“丞相,你此話當真?”
“天象如此,絕無半句虛言。”王陳無奈地歎了口氣,“自古都是知天易,逆天難。天命如此,我們又能有什麼辦法?將軍,離酹會在十五歲那年遇上桃花煞,這就是我說的玄虛所在,若是能躲得過去,那他以後采菊東籬,悠然南山,一輩子縱橫逍遙。可若是躲不過去,便會夢破情斷,人歿國殤,到頭來也是血幹淚盡萬事成空。所以,在離酹十五歲那年,千萬不要讓他動情!切記!切記!!……”
昔日王陳的諄諄告誡此時像警鍾一樣字字敲在洛丘心口,“離酹……”洛丘靠著圍欄喃喃自語。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猛然站起身來,“王子雅,他一定是有辦法的。”心裏如是想著,立刻翻身上馬一路飛沙走石直奔安國府,空留下書房裏此時還長跪在地的洛離酹。
無限夕陽透過鏤花窗照進書房,拉長了他煢孑的身影,看著身下默落的光影,洛離酹突然感到一陣蒼涼寂寞,“乾宇,此刻如果你正陪在我身邊,該有多好……”
隻可惜事與願違,洛離酹心心念念的乾宇,此刻正在花都水榭,陪著顏雪兒賞花喂魚呢,“梓潼,後宮這種地方,向來是無風三尺浪,你身為後宮皇後,有些事怕是委屈你了。”
“有皇上這句話,臣妾就是受天大的委屈也是值了。”顏雪兒小鳥依人般依偎在乾宇懷裏,幽婉的眼中全是新婚後的甜蜜與柔情。
“梓潼如此識大體,實屬難得,朕能得如此賢妻,真是上天對朕眷顧。”
“皇上,您貴為天子,得天獨厚乃是理所應當,何來眷顧一說?”顏雪兒抬起眼,一臉不解地問道。
“嗬嗬……”乾宇捧住眼前嬌嫩的臉龐,細細地打量著那傾國傾城的容顏,記得自己第一次看見她,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當時他還認為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可是相處久了,他總會將眼前這張臉和洛離酹的重合在一起,按理說洛離酹清秀俊朗,顏雪兒婉轉風流,兩人並沒有什麼相似之處,可是顏雪兒那雙秋波眼,總能讓他想起洛離酹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那雙眼裏中閃爍的光總是那麼幹淨,好似陽春白雪一般純潔透明,讓人甘願淪陷其中,就算被冰雪寒住了心也全不在乎。
“皇上……”顏雪兒被乾宇盯得心神蕩漾,終於紅著臉輕輕退開身子,小聲對乾宇說道:“夜深了,我們回去休息吧。”
“好。”乾宇低頭輕笑出聲,“梓潼先回去等著朕,朕等會兒就過去。”
顏雪兒聞言瞬間紅透了臉頰,嬌羞地應了一聲轉身跑遠了。
目送她遠去的身影,乾宇這才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小鍾子……小鍾子!”
“奴才在。”回避在遠處柳蔭下的大總管此刻躬著身子匆匆趕了過來,“皇上有什麼吩咐?”
“酹回來了嗎?”
“回皇上,洛大人此刻還在將軍府,並沒有回到聖德宮。”
“還沒回來?”乾宇望向天邊晚霞下了聖旨,“叫人拿牌子宣他進宮。”
“……皇上。”這位昔日能幹的大總管此時也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奴才早就去請過了,可是洛將軍下了門禁,任何人都不得進入,奴才連門兒都沒進去,更別說請洛大人回宮了。”
“哦?”乾宇挑下眉頭,“洛將軍下了門禁?可知道是因為什麼?”
“這個……”小鍾子手足無措地地看著乾宇,有些欲言又止。
“說!朕恕你無罪。”
“是。”他小心翼翼地斟酌著用詞,“奴才的人打聽到,洛大人好像是行為不檢點,竟然學那些市井無懶做出了壞人倫亂綱常的事,洛將軍聞言震怒,不僅讓洛大人閉門思過三個月,還下了門禁謝絕一切訪客,所以……所以才……”
“所以才怎樣?”乾宇眯著眼睛,生生用牙縫兒擠出這五個字,諷刺地問了回去。
“皇上息怒。”小鍾子驚慌地跪倒在地,“奴才侍候皇上多年,怎能不知道皇上的心思?您一顆心全係在洛大人身上,洛大人又如何能不察覺?奴才隻求皇上放寬了心,洛大人向來潔身自好,絕不會像那些地主鄉紳一樣做那些下三濫的荒唐事。”
“哼哼……”乾宇隻是冷笑,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小鍾子的勸解,過了許久,他才甩開袍子大步走出花都水榭,“起駕將軍府。”
“是。”小鍾子忙應了一聲跑去準備。
片刻功夫,一輛由八馬駕馭的皇家車輦便冠冕堂皇地出現在將軍府大門前。乾宇端坐在馬車中,撩起簾子看著小鍾子前去叫門。
“這位小哥兒,我家主子想要見洛將軍,煩請傳個話。”小鍾子禮數周全地道明來意,末了還遞上一錠金子。
不想那小廝竟是個不開竅的主,不僅嚴守著大門寸步不讓,就連那錠金子也不屑一顧,“我家公子病了,將軍正在照顧,這期間他不接見任何客人,你們請回吧。”說完向小鍾子施了一禮,反手就要關門。
“哎……等一下。”小鍾子卡住門板,“我家主子知道洛大人病了,此番前來,就是特意來看望洛大人的,還望通融一下,我們隻進去看一眼就好。”
“不行!我家公子要靜養,我們家裏人想見一麵都難,更何況你們這些外人?快走吧,別在這白費力氣!”說著便要關門。
“哎!我說你這人怎麼這樣……”
“小鍾子,你退下。”乾宇不知何時走下馬車,隨手解下腰間玉佩朝那守門小廝拋了過去,“你把這個拿給洛將軍看看,我們就在這兒等著。”
“這……”那小廝狐疑地看著手中的玉佩,又盯著乾宇看了半響,這才反手關上大門,跑進去通報去了。
穿過前廳花園,繞過亭台水榭,那小廝老馬識途地轉到中廳,“將軍,門外有位公子想要見洛少爺,他還給了小的這個,讓小的拿給將軍過目。”說完已掏出那塊和氏璧玉佩遞了過去。
洛丘接過玉佩看了一會兒,剛毅的臉上不禁露出了疲倦的神色,“王相,果不出你所料,他還是來了,這可如何是好?”說完竟重重地錘向桌子,力氣之大,震得茶杯傾翻紛紛滾落在地,瓷器碎裂的聲音清脆刺耳,傾覆的茶水順著桌沿‘滴答’‘滴答’地往下落,氣氛突然變得詭異之極。
“將軍,你這是何苦?”旁邊的王子雅跟著站起身來,“‘其生若浮,其死則休’,有時無從用‘勞我以生’自解,便覺‘得天獨厚’可羨。且不問‘順天者昌,逆天者亡’,天命如此,你又何苦這樣執迷不悟?”
“王相!離酹是我的兒子啊!”洛丘轉身看向王子雅,憤怒地握緊了拳頭,“我明知道他跟了乾宇之後會怎樣,又怎能忍心把他往火坑裏推?”
“將軍,我不是這個意思。”王子雅走上前去,“你一心一意在為洛離酹著想,而我卻在為將軍著想,您在邊關中了匈奴的慢性毒,現在雖然還未發作,可真能挺到什麼時候,你自己心裏清楚,我也看得也明白,那群匈奴狼就是想著等你死後好一舉南下踏平我大新萬裏江山!你現在要做的,是好好養病,想辦法把毒給解了,而不是費盡心思去破壞他們倆的姻緣。事分輕重緩急,我知道你是關心則亂,可也不該這樣魯莽草率!”
洛丘忽然安靜下來,轉身默默地看著他,過了許久,才沉沉地呼出一口氣,“你說的沒錯,這毒什麼時候會發作,我心裏明白,我已是時日無多。所以,才想在有生之年保離酹周全,讓他有個逍遙自在的人生……”
“將軍!”王子雅抬手止住了他的話,“一個連自己都保不全的人,是沒有能力保全別人的,你現在好好養病才是正理,別的都不要再提。”說完已拿著那塊和氏璧玉佩出門接駕去了。
“臣叩請皇上金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愛卿?你怎麼會在這兒?”乾宇伸手接過王子雅承上的玉佩,轉手將他扶了起來。
王子雅起身笑道:“說來好巧,洛離酹在春分那天在安國府借了一把油紙傘,說好的今天要登門送還,可我等到黃昏也不見人來,沒辦法,我隻好親自前來登門索要了。”
“原來如此。”乾宇含笑點頭,“那愛卿見到他人了嗎?”
“沒有。”王子雅雙手交叉環胸,“皇上您剛剛也見識到了吧,這將軍府的大門忒不好進,好不容易進來了,洛丘竟然麵都不見,直接打發下人把雨傘送過來,真真氣死個人!”
“有這等事?”
“可不是?要不是我看見那守門小廝手裏的玉佩,叫他們把門打開,皇上您今天就要吃閉門羹了!”
“是你給朕開的門?”
“對呀,難道您認為是洛丘?”
“豈有此理!”乾宇顯然動了怒,繞開王子雅直直地往裏麵闖,卻被王子雅拉著袖子拽了回來,“皇上皇上,你聽我說,洛丘知道了你和離酹的事,現在正在氣頭上,你千萬別在這個時候和他對上。這樣,你先回宮去,明天我自有辦法叫你和離酹見麵。”
“當真?”乾宇平複著怒氣,狐疑地看著王子雅。
“不敢欺君。”王子雅胸有成竹地說,“皇上您明天屈尊到我府上坐坐,屆時洛離酹也一定會來。”
“好!”乾宇聞言心情大好,“就這麼說定了。”言罷轉身離去。
直到乾宇走得不見人影,洛丘才從中堂走了出來,“王相,我看得出你在計劃著什麼大事,可是跟離酹有關?”
王子雅回頭看著洛丘,從容地搖了搖頭,“不,此事與洛離酹無關,是我自己的事。將軍,像我這樣的,想要遊戲人間,年紀未免太大;想要心如死灰,年齡又顯過小。究竟要怎樣,才能在紅塵之中尋得我的安身之地?”
“王相,莫非你也……”洛丘怔在原地一臉的不可置信。
“哈哈……”王子雅幹笑兩聲,甩開袖子大踏步地離去,“一念思悠悠,再念愛悠悠。伊人來無影,伊人去無痕。痛不欲生矣,痛不欲生矣!”
長夜漫漫,有人青簾窗前飛燕子,也有人紅綃帳底臥鴛鴦,花都水榭,顏雪兒蜷曲著身體窩在乾宇懷裏,滿麵的小女兒情思,她做夢都不曾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正宮皇後,而皇上又是這樣風流倜儻,對她更是寵愛有佳,此時看著乾宇的睡顏,顏雪兒打出心裏湧出濃濃的愛意。
“看什麼呢?”枕邊人忽然顫了顫眼捷,一雙風流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顏雪兒瞬間紅透了臉頰,窩在乾宇胸口不願離開,乾宇輕笑一聲翻身覆了上去。繾綣之中,乾宇一直深切地注視著她,雙目中掩藏的溫柔,讓她升起升起一種即使被稱為至福也不為過的幸福感。她緊緊地擁著乾宇,緩緩閉上眼睛。
“不許把眼睛閉上,睜開!就這樣看著朕!”
顏雪兒嚇了一跳,她不明白為什麼乾宇為何執著於這雙眼睛,恍惚間,她似乎聽到乾宇的迷離低語,“就這樣,一直看著朕……酹……”
顏雪兒好似墜入冰窟雪窖,心摔得粉碎,連血液都瞬間凍結,“淚?德妃楊淚?原來皇上真正喜歡的竟是那個女人。”思至此處,她不僅潸然淚下,他是天下最好的丈夫,可卻不能是自己一個人的丈夫……
清晨醒來,乾宇已上朝去了,侍女丫鬟們來來往往給皇後梳妝打扮,而顏雪兒卻像失了魂兒似的呆呆地坐著。
“娘娘,回神兒啦,還沉浸在昨天晚上沒出來麼?”身邊的貼身侍女笑著開起了玩笑,立刻引起一片嬉笑之聲。
“小蹄子瞎說些什麼?”顏雪兒故作惱怒地奪過梳子自己梳了起來。
“娘娘別生氣。”那侍女笑著貼身上前,“德妃娘娘來給娘娘請安呢。”
“德妃?”顏雪兒突然想起昨晚迷離的呼喚,身形不禁顫了一下,“讓她稍等片刻,本宮一會兒就到。”
而此時花都水榭的正廳,楊淚手持畫卷正在安心品茶,俯仰之間,她心裏已有了計較,放下茶杯,她緩緩地將那卷畫軸拆開,隻見畫中人清秀俊朗,豐神秀儀,一雙春雪般清澈的眼睛動人心魄……
怎麼樣?大家感受到暴風雨前得平靜了嗎?沒錯,接下來會有大事發生,亭子我要開始虐了!啊哈哈哈!!!(被雷劈……)
一提到被雷劈我倒想起個事兒,今天玩三國殺竟然目睹司馬懿被雷劈死,我大驚,連忙把此事與朋友分享,朋友聽後一臉淡定道:“這算什麼,我有一次還看見諸葛亮被劈死呢!”
“哎?……”我對此隻能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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