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865 更新時間：11-03-05 18:56
無勳起身，提起藥箱走到病人床前。武田信長見他開始診治了，興奮不能自已，激動地：“謝謝您！謝謝您！”“不是因為你的請求，而是因為我是一個醫者。而且我必須先告訴你，對於病人，我沒有超過一半的把握救活，但我能保證盡最大的努力。”霍無勳剛才過了火的剪刀也放到藥箱中。“我需要一個大夫協助完成。”霍無勳知道接下來的時間對於這個病人，他對於霍無勳來說僅僅是個病人，時間極為寶貴。因為他的意誌幾乎不能支撐身體了，靈魂能支配身體的行為，前提是靈魂必須附著在身體上。
“我馬上給您去找！”武田信長奔出營帳，完全不顧是否把霍無勳和他的兄長單獨留在裏麵。外麵的倭將見他奔出來，以為裏麵出事了，連忙闖了進去。正見霍無勳在檢查針灸用的銀針。“找三麵鏡子。”霍無勳邊檢查藥箱裏麵的東西邊說，闖進來的倭將先是一愣，隨後立即照著他的話去做了。武田信長從軍中找了原來那個束手無策的大夫，三麵鏡子也到了。
找來的大夫就站在霍無勳旁邊幫他遞東西。
“留下三個人舉鏡子，其他人都出去。”他的話像軍令，沒有人說一個不字。但他的語氣並不重，可是這樣的輕描淡寫卻勝似獅子怒吼。一切都準備就緒了，這時的武田信玄已經是半昏迷狀態，他很有可能就這樣一直不醒。
霍無勳並沒有從傷口下手，按照他的意思，助手將別在布上的一排銀針攤開供他使用。所有在場的人都不知道他準備怎麼治療這個肚子上有個血窟窿的人，因為那人就要死了。他的腦子裏全是師父給他講過的《針灸甲乙經》，裏麵的人體穴位圖他背了不止千遍萬遍。他熟練地取下銀針，毫無偏差地紮到病人的穴位上。協助的大夫眼見他一針一針地下去，手一點也不抖，已經佩服得很了。霍無勳的眼裏隻有這些銀針，他的眼睛盯著每一支銀針下去的地方。很快，病人的上身就插了大大小小的銀針。他還要插最後一個穴位，這一針下去，如果病人出現了預料的情況，那就是第一步成功了。通過針灸麻醉的方法是他第一次使用，也隻有在這種情況下他才會嚐試。
最後一支針穩穩當當地立在規定的穴位上，病人突然沒了動靜。霍無勳輕輕拍了拍他的臉，沒有反應。“你把將軍怎麼樣了！”一個倭將以為武田信玄死了。“隻是麻醉了。”
霍無勳讓武田信長將蠟燭拿來靠近病人，三個人舉著銅鏡站在光源周圍，讓銅鏡反射的光正好照到病人的傷口。接著他開始解開病人腹部的紗布。“無論你們看到了什麼都不要離開各自的位置。”霍無勳的表情很嚴肅，額頭已經滲出了細細的汗珠。他的腦子裏突然浮現出那個戰火紛飛中的小姑娘形象，她是那麼勇敢，自己也要勇敢。擦了擦汗，霍無勳準備繼續。在場的懷疑地點了點頭。
剛把紗布掀開，那個洞就看到了。霍無勳伸手拿起剛剛那把他在思考時不斷過火的剪刀，它是最幹淨的。他們完全猜不到他要做什麼，先是紮了這麼多針，然後拿出剪刀來。霍無勳想到那個小姑娘，深吸了口氣。在旁邊協助的大夫有些忍不住腳軟了，因為似乎猜到了他要做什麼。霍無勳的額頭上汗珠越來越多，但他努力讓自己的眼睛不眨動。接下來的事就是這些歌殺了不少人的人都得閉上眼睛的事情了。霍無勳左手的兩個手指伸進那個血窟窿，將那段被刀戳爛的腸子稍稍拉出來，右手的剪刀將爛了的小段腸子剪了下來。協助他的大夫手直發抖，做完這一步後霍無勳長長地舒了口氣。“針線”協助的大夫顫顫巍巍地把針線遞給他，接下來就是將腸子連接上，把傷口縫合。這就是他所熟悉的工作了。在場的倭將半閉著眼，這個年輕大夫的沉著冷靜不得不讓人佩服。
豆藤鎮得到了短暫的安寧，須彌島四弟子在多方打聽這一帶年方二十又無父母的孩子。這個孩子就是他們要尋找的人。四人這會在一個小茶館裏喝茶。“我打聽清楚了。那對師徒住在天台山腳下。”劉希泊一口把茶水吸了個精光。“哎呀，那我們還坐著幹什麼，趕緊地去找呀！”張淡急得直跺腳，展護寧讓他把話說完。雲依靜又給劉希泊的茶杯裏添滿水，這茶葉是這裏的特產，雲霧茶。“快說呀！”張淡邊說邊用食指點了一下劉希泊的肩頭。“婆婆媽媽。”“那位公子叫霍無勳，師父姓霍，是這一帶最有名的大夫。他們是十九年前從外地到這來的，當時霍無勳還是個嬰兒。”“那肯定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了。”雲依靜一陣激動，終於有這個孩子的眉目了。“霍大夫？師徒？”展護寧的眼前突然閃過那天的衙門救助傷員時看到的那個公子的臉。“是他！我見過他！那天在衙門裏看到的師徒就是他們沒錯！”展護寧高興得按下無影鞭站了起來。“天哪！那太好了！說說他的模樣，可人不可人？”張淡拍手叫了起來，茶館裏其他客人目光都朝他掃過來。
“誰家的姑娘這打扮？”掌櫃的抬起眼看著張淡問旁邊的夥計。夥計搖了搖頭：“這爹媽肯定不上心的。”展護寧把她對霍無勳的印象向三人描述了一遍。“咱們快去天台山吧！”雲依靜說著就起身，劉希泊讓她先坐下來：“他們已經被戚大人請走了，我們要找得到衛所軍的軍營裏去找。”
霍無勳一夜沒睡，幾乎每隔一刻就查看一下病人的情況。倭將們見武田信玄遲遲不醒，都憤恨地看著霍無勳。武田信玄活下來，霍無勳興許不用死。隻有武田信長看出來他是多麼盡力在搶救這個病人，他的專注，謹慎都不該再受到責怪。
倭將們把協助霍無勳的大夫拉出來審問：“將軍活下來的機會有多大！”“將……軍，您不應該再責怪裏麵的中國大夫了。他的醫術我望塵莫及，將軍一定能挺過去的……”他伏在地上惶恐地說到。“我隻看結果，將軍活著，他就活著。將軍要是有閃失，別說裏麵那個，就是你也一起陪葬！滾！”這個正野將軍故意對著帳篷裏說，霍無勳全當沒聽到，依舊照顧他的病人。武田信長與霍無勳年齡相仿，他是第一次參加倭寇的行動，不過是因為他是武田信玄的弟弟，所以讓他在軍營裏勉強當了個小將。
三更時分，霍無勳替武田信玄把了一下脈然後用手撐著下巴在桌子旁邊坐著想休息一下。沒想到因為長時間的勞累伏在桌子上睡著了。進營來的正野一看他伏在桌子上睡著了，頓時怒火衝冠，拔出刀來就要砍他。坐在旁邊的武田信長一見，連忙抓住正野的手腕：“他已經一夜沒有合過眼了。”“哼！”正野一甩刀，似笑非笑地看著武田信長：“你同情他了？你不要忘了，你哥哥的命還捏在他手上。如果出了差錯，你在這裏還能待下去嗎。”武田信長聽出了正野這話的意思，盡管生氣卻也沒有辦法。一旦武田信玄撒手西去了，外麵的倭將會立即把他趕出去。霍無勳被他們說話的聲音驚醒了，於是站起來準備去看病人的情況。正野一刀橫在他的脖子前麵：“最好用光你的腦袋！”霍無勳看著這個滿臉胡子的倭寇。從他被押到這裏來開始，這個姓正野的倭寇就不停地用死亡威脅他。正野大概覺得生命是他唯一不會舍棄的東西。霍無勳將橫在自己麵前的刀撥開：“你可以現在就要我的命。”正野覺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幾乎不能忍受再看見霍無勳。“你想殺死我哥哥嗎！正野將軍，我哥哥現在還躺在床上，你想謀殺他嗎！”武田信長因為剛才受了正野的侮辱，此時的語氣裏都是仇恨。
正野剛走出兩步，霍無勳開口了“如果你沒什麼事，請不要進來，病人很需要靜養。”
一個難熬的夜晚終於過去了。晨光隔著帆布透到了帳篷裏麵。武田信長端著一碗濃粥進來了。這個倭國人的眉毛很濃，他的木屐踩在土地上響聲並不大。霍無勳守了一整夜，這個武田信玄還是一直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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