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75 更新時間:11-03-28 13:19
蘇理澈推開院落的大門,緩慢悠然的“咯吱”聲在寂靜的黃昏憑空響著。
冷淡而疏遠的陽光隻能照得天空清明一些,把霧氣消融了一些,其他什麼作用都沒起。
何況是黃昏,日已西沉,西方的具體方位都模糊不清。
仍舊是一院子的青草,在寒冷的天氣裏毫無生氣地聾拉著,但顏色跟春夏的生氣並沒有什麼差別,不會枯萎、不會死亡,就像是在冬眠一樣,仍是保持著那種狀態和麵貌,但是卻格外安靜地沉睡著,等待初夏的光臨。那時候,它們會繁盛過一個漫長的夏天,深秋才完全消聲滅跡。
那種草,在北方郊外和鄉下很常見,就是不值錢的一種野生花,它的名字,被範西桐喚作夏央。
夏央?有誰說過,那是夏天的最亮點,最繁盛的生命的?!蘇理澈不記得了,可是心裏卻將這個概念記得很清楚。
二樓的窗戶輕掩著,露出一點縫隙,因為光線擠進去的太少,所以什麼也看不清。但她仿佛就是知道,他就在裏麵。
而他,仿佛也了知她的到來,那扇院門,延伸至一樓客廳的大門都隻是虛掩著,輕輕一推就開了。
手裏拿著他讓她幫他到學校音樂社拿的CD。輕薄的質感,他乖張而清明的臉刻成了CD的封麵,除了主點,身後擺著電子琴、吉他和貝斯。所有的視線都能夠被他眉間那股淡藍色的澄澈感所吸引,接著是驚訝、愕然和沒來由竊喜。他就是一個被萬丈光芒圍繞、需要站在脫離塵世而且萬人羨豔的地方。
他不是誰的誰,也成不了誰的誰。
她苦澀地笑著,將CD的封麵翻轉到背麵,後麵那張是他們樂隊的海報,清新明亮的草綠色,隱約之間便能瞥得見夏央草的影子。這是夏央冬眠時候的樣子,仍舊清澈幹淨隻是多了份內斂和安靜。
也被世人所踐踏過,所以它的綠色總是煥發著堅強又軟弱、明智又單純的光芒。
而他纖長的身影就像是被裹在一層朦朧的綠光裏,沒有表情、沒有語言,隻是一個眼神輕冷、安靜中帶著蝶笑。
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讓人感覺一旦陷下去就再也無法自拔的男孩子……
敲門,等待,接著第二次敲門。
她的心情忽然焦躁起來,雖然門適時開了,站在眼前的他令她微張著嘴卻說不出話!
他怔住,也沒有說話。左手放在頭上用毛巾輕輕揉著濕漉漉的短發,一滴、兩滴……沁入毛巾,順著脖頸往下侵入鎖骨,然後滑進他的胸膛,白襯衣的潤濕了一點,透過去能隱約見看到白皙又帶點麥色的皮膚。
真讓人覺得要命!
“我把你的CD拿回來了。”她慌忙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他。
他並不接,“你能等等我嗎?”
蘇理澈怔怔地看了一眼他的臉,“好。”
轉身,朝樓下走。
他揉著頭發進屋,放好毛巾跟了下來。
吹風放在樓下客廳的茶幾下麵,他和她都有著相同的僻好,吹頭發的時候坐在客廳。
現在也是一樣,蘇理澈坐在他麵前,他坐在靠近電源的單人沙發上,側對著她,開始吹濕發。/動作輕柔、自然,蘇理澈就這麼靜靜看著,電視機裏播著周傑倫以前的演唱會,還是那首《不能說的秘密》。憑空落下的音樂,降降消融了。仿若什麼都聽不見了。
他抿起嘴,偶爾也會注意到她的目光,因此有些尷尬。/她突然說:“要不……我幫你。”
試探性的一句,聲音異常輕,好似隨時都可以被空氣吞沒一樣。
他停下來,望著她,點點頭。
這是對她來說意料之外的回答。
蘇理澈走過去,拿起他遞給她的吹風,手伸出去輕輕撥著他頭上的濕發,每一根都讓人不安、緊張,每一根都讓她驟然心跳不止。那種強烈的感覺令人心顫。
偶爾也會滑過濕發碰到他額頭上光潔的皮膚、敏感的耳後、脖項,她保證她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
因為她現在已經開始後悔,因為她的臉猶如曝曬在夏日烈陽下的樣子,灼熱、滾燙,仿佛要將她整個身體燃燒。
他微微轉動了一下他的脖子,被頭發沁濕的手落在他的耳下的皮膚上,帶著熾熱的溫度。慌忙退開一步,溫熱的風離開他的頭發,在什麼都沒有的空氣裏響得異常不甘。
範西桐回過頭去看著她,“那個,你自己吹吧,天都快黑了,我要回去了。”
他站起來,走到她麵前,蘇理澈的頭慢慢仰起來,朝上看著他眼睛,目光開始遊離。
“蘇理澈……”
“怎麼?”她平視著他的胸口,卻再移不動目光。
“你是不是有什麼秘密瞞著我們?”
牙齒緊咬著嘴唇,抬頭凝望著他,“沒什麼秘密。”口氣終於堅硬了一些。
他卻是看著她,再不說話。
她忽然又重新答道:“是,有一個秘密。”
“什麼?”
“我喜歡……範西桐!”說完這句話,又慌忙低下頭去,手指不安地絞動著,“那……我真要走了,天都黑了。”
他還是隻看著她,不說話。
蘇理澈不敢看他目光了,她怕她尷尬,隻敢正視並且努力將她的目光放在範西桐緊抿的嘴唇上,抬頭、踮腳,所有的時間仿佛都能夠定格住,就是這一刻,世界便成了電影布景,隻剩下他和她兩個人。
距離越來越近!
範西桐慢慢舒張唇角,喉部動了動,像是什麼東西哽住了,腦子空白一片。
差一點就到了,所有的東西都開始模糊,所有的風景都看不見。隻是差一點,她忽然頓住,眼神漠然,腳後跟落回地麵,是那種在麵對江允赫時一樣的表情,“我走了。”然後轉過範西桐朝外走。/範西桐木納地站在,那個原本哽在喉嚨的東西滑下去哽在胸口,忽然就呼吸不暢。
他跟出去,走到門外的庭院,“為什麼?”像個孩子,總是在覺得不甘和迷惑的時候問為什麼。
蘇理澈回頭,轉過身,隔著不遠的距離麵對麵站著。
日早就落了,取黑代之的黑暗緩緩但頗具占有力地籠罩著所有視野。隱約還是可以看到梧桐樹下的夏央,寂靜、默然、沉睡!
他身上隻有一件單薄的白色襯衣,冬天的夜風吹過,隔著輕柔的質感侵噬著他,寒冷、寂寞
整顆心都緊縮起來了,他卻忘了穿衣服。
“快進去吧,你穿得太少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用那種眼光看我?
“什麼為什麼?我真的要走了,你快進去吧。”
“蘇理澈!”他吼道,為什麼總是答非所問?為什麼不肯回答問題?為什麼在說喜歡他以後又那樣做?/她怔住。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抿起嘴,說不出話。
“你是在開玩笑嗎?”
她好不可思議,一貫冷靜的他為什麼也會又暴躁和焦急的時候,一向默然的他是不是在對她剛才的話和動作生氣、惱怒。
如果是這樣,她當真是後悔了。
往前走幾步,她就站在他麵前,抬頭定定地望著他,她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敢這樣正視他的雙眼。
如果不是夜色,如果不是他眼裏的迷惑和憤怒,她覺得她一定會離這個男孩遠遠的。
而現在她正做的,用全身所有的力量去做的事,就是再度踮角、仰頭,手緩緩撫住他的右臉頰,幹淨、輕柔。
範西桐不說話,看著她的眼眶裏大霧彌漫。
在快要碰到他的時候她輕輕問:“我可不可以?”
好傻的女孩子,他微微點頭。放在他臉頰上的手指輕易就感覺到他的點頭。
再往上一點,她快沒有支撐力,身體開始顫抖。
範西桐伸出左手輕輕撫住她的腰。
蘇理澈湊上去,範西桐唇角微啟,嘴唇碰上的他的嘴唇,然後逐漸壓深。心跳驟然停止了,沒有呼吸、沒有脈搏,隻有……讓人心悸和死亡的和暖溫度。
蘇理澈伸出手去撫上範西桐眼睛,滑過眉、睫毛,直到他閉上眼,加深溫暖的味道,輕輕滑過他柔和的唇。
範西桐的手在蘇理澈腰間緊張捏緊。
果然是個孩子,這麼清澈幹淨的吻,仿佛誰也沒有得到過,因為……那裏藏著他所有美好的青春。
“你知道為什麼我剛剛不敢親你嗎?”
範西桐搖頭,迷茫的眼裏閃著輕緩而期待的光芒。這樣的他,比冬天暖和好多;這樣的他,就像是夏央的清晰味道,淡淡地,可以讓沉浸在裏麵的人不由自主地擱淺、停下。
是的,蘇理澈喜歡上夏央了,也喜歡上擁有夏央味道的範西桐。
如果有人仔細算,範西桐的生命裏,這樣那樣的女生有太多太多,蘇理澈對範西桐的感情就如同她自己一樣,是一粒塵埃。在那麼多深沉的情感裏漂浮、沉澱,最後消失。
“因為,你是別人的,我沒有資格。”
範西桐的唇角慌亂地動了動,卻不知道說什麼。無措、無措,還是無措。
蘇理澈暗暗歎了口氣,把範西桐往屋裏推了推,“進去吧,我走了。”
範西桐不說話,恍恍惚惚地想著蘇理澈剛剛說的話,直到看她消失在院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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