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18 更新時間：11-11-12 11:13
李旺今天又趁著師父不在偷溜出來。其實他知道不該偷懶，能夠學醫，他也知道機會難得，身為人奴產子（就是奴隸的後代）的他本來是沒有機會接觸到這些的，雖然他在父母的幫助下逃避了殉葬的命運，但如果不是在半路遇到了師父肯收留他，他隻怕還是一樣生活在以前的痛苦裏。
大夫的地位是十分高的，在不發達的社會小病小痛也是可以要人命的，所以李旺在遇到雖身份為平民卻又是大夫的李曆時就很幸運的有機會一直跟隨在他身邊。以前奴隸身份是不能改變的，隻到這代的君王即位，才擋住世家貴族的阻擾，英明的實行了贖身製，使得奴隸可以通過贖買和立功來獲得庶人的身份，雖然還是不能跟平民相比卻也改善了很多，至少庶人是不可以隨意買賣和處死的。心的善良的李曆用他曾經協助軍隊當軍醫得到的微薄功績換取了李旺庶人的身份並賜予他姓名。
李旺萬分感激李曆，在李旺看來李曆就是一個救苦救難的大好人，隻是因為大夫的身份所以他還好好的活著吧，不然這樣善良的性格早被欺負慘了，所以就算李曆說過他是他的徒弟，可李旺心底還是將李曆當做主人一般伺候、衛護。其實李曆總的來說是個老實忠厚的人，無論誰來求醫他一般都不會拒絕。這次來傾顏閣，隻默默的在後院一個靠近廚房的偏僻小廂房裏坐診兩天，一來是看著這些孩子們可憐又沒有什麼大夫願意過來醫治，二來是這些地方給的診金會稍稍高上那麼一些，也可以緩解一下因為李旺的到來而帶來的拮據。
可能是對黑暗的抗拒，曾經身為奴隸見過許多黑暗麵的李旺一點都不喜歡煙花柳巷這些同樣黑暗的地方，也就更加沒有什麼同情心可言了，他隻覺得壓抑氣悶，所以這次李曆來當傾顏閣坐診，李旺就趁著空閑是偷偷溜出去，不為別的隻是想驅除心中縈繞不散的壓抑氣悶，所以也怪不得他小小的偷懶。
趁著夜晚空閑，李旺溜到廚房邊後門處，拉開門準備出去，這時聽到一聲及其微弱的呼救，要不是小巷裏分外寂靜，李旺可能都會忽略掉。帶著幾分好奇走到近前瞧了瞧，原來是一個及其瘦小且氣息奄奄的孩子，一身單薄的麻布衣衫破破爛爛，從縫隙裏還能看到裏麵猙獰的傷口，燙傷、鞭痕不可盡數。可能是哪裏逃出來的小奴隸吧，李旺這樣想著就想從這個孩子的身邊繞開，才邁開一步，就感到身後的衣角被拉扯了一下，帶著些鄙夷不耐，李旺回頭輕撇了一眼，就是這一眼讓他跨出去的第二步又收了回來。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帶著死氣的瞳眸無神卻固執地睜開著，朝著李旺的方向定定的看著，明明那孩子已經沒有力氣說不出話了，眼神渙散看不見了，可是李旺耳邊卻依稀回蕩著執著的語聲，那無神的瞳眸明明白白的傳遞著生的期望。就這麼鬼使神差的李旺把這個孩子抱進了李曆的房間。
這個孩子就是玉幽狐，玉幽狐再一次在鬼門關與閻羅王遙相對望，而後轉身而回。李旺把孩子帶進房間就已經後悔，那麼個要死的孩子帶進來也是白費啊，可是看著李曆已經在迅疾的救治，也就不再說些什麼了。可是，七天後玉幽狐就可以下床，李曆直呼奇跡，可是李旺從來沒有對這個五歲的孩子善目過，他看著玉幽狐就想看見那昂貴的藥費診金變成個拖累。
玉幽狐第三天醒來就得到組織裏用密文寫成的紙條，意思很簡單——留在傾顏閣，一瞬間玉幽狐就想通這場無妄之災的緣由。原來一切隻不過為了讓他臥底，嗬嗬……他可不會妄想自己是007，能活著就不錯了，在他的映象裏臥底還代表著棄子。
從可以下床開始，玉幽狐就感恩圖報，盡心盡力的在李曆的醫館幫忙。半個月後，傾顏閣又過來請李曆過去坐診，李曆推托不掉，又再次回到了傾顏閣。玉幽狐乖巧，懂事的樣子在傾顏閣十分吃的開，特別是傾顏閣裏的一個新進的紅牌清倌碧蓮，常會送一些點心瓜果給他，說是小孩子嘴饞給點零嘴。
……
這個月初李曆第三次來到傾顏閣坐診的時間長了很多，一口氣答應了四天。無關其他隻是李旺的主人家發現了李旺這個逃奴，前來討要，其實李曆說幾句好話花點銀錢這事也就打發過去了，畢竟那戶人家也沒什麼心思管這個事，隻是那個找事的管家想著坑一筆銀子才百般刁難。這李旺已經跟著李曆快兩年了，感情很深，李曆怎麼著也不舍得李旺，就隻能啞巴吃黃連，苦苦籌銀子，可是李曆本就因為李旺的身份花去不少銀子疏通，且家中長輩又病重，這個時節又哪裏來更多的銀子，可是愁壞了他。
李曆是十分喜歡玉幽狐的，一次偶然發現玉幽狐竟然認識幾樣草藥，一問才知道是這孩子在以前主人家見過（狐的謊言），隻覺得的這孩子有天分，這一個半月裏教李旺醫術的同時也順帶教著玉幽狐，對這麼個聰明的孩子越來越喜愛，隱隱起了收徒的心思，不久連家傳的醫書都隨著玉幽狐翻看。可是李旺看著李曆對玉幽狐那麼關愛，心裏可就不是滋味了，時不時刁難玉幽狐。玉幽狐對李旺的為難沒什麼特別感覺，他的目的並不在此，隻是盡量躲著他，避免多餘的麻煩。
玉幽狐對李曆是很感激的，好人還是很難得，這次看著李曆著急也想出一份力，於是就趁著這次到傾顏閣坐診的機會，找著碧蓮提及自己想跟著他。碧蓮一聽著玉幽狐想踏進這火坑時，用複雜的眼神看了玉幽狐好一會，才想開口將玉幽狐勸說回去，屋外聽到玉幽狐請求的老鴇趕忙進屋裏來了。看著老鴇進來，碧蓮又把到嘴邊的話吞回了肚裏，靜默的退到了一邊。碧蓮也不再是那個才出家門不諳世事的孩子，十五六歲的他在傾顏閣已經見識了世態炎涼。
這麼個乖巧清秀的孩子傾顏閣的老鴇怎麼可能放過，一陣哄騙就讓玉幽狐簽了字劃了押。其實是被騙，還是主動上鉤，還得兩說。
當李曆拿著手裏那筆錢，耳邊老鴇還在念叨著玉幽狐知恩圖報，嘈雜不得安寧，隻覺得滿心憤恨，急紅了一雙眼，一向老好人的他也寧做那市井無賴的架勢，臉紅脖子粗的要拿回賣身契，可是老鴇哪有那麼好說多話，一叉腰潑婦罵街的架勢就擺了出來，吵吵嚷嚷的喊著讓護院將李曆丟出去。玉幽狐趕忙站了出來，走到李曆麵前“撲通”一聲直挺挺的跪在了李曆麵前，房間裏一下就安靜了下來。有人在意自己，玉幽狐不是不感動不眷戀，可他知道自己留在李曆身邊也是麻煩，不如離開。對著李曆三拜，玉幽狐微帶泣音的說：“李大夫救命之恩，狐兒沒有什麼好回報，隻希望自己能盡一點微薄的力量……”
還不等玉幽狐說完李曆一個耳光就扇在了他臉上，厲聲叱道：“難道我救你就是讓你這麼糟蹋自己的嗎？這麼回報我的嗎？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啊！”
那耳光打在了他的臉上也打進了他心裏，讓玉幽狐接下來的話也說不出口了，嗬嗬……是啊，還沒有哪個這樣糟蹋自己的吧？我也算是前無古人了……心裏一邊自嘲著，一邊對著李曆又是三拜。
李曆看著伏在地上的那個小小的身影，說不出話來，心中的怒氣逐漸消散，他知道玉幽狐沒有什麼錯，可是錯在誰呢？難道是自己？李曆心中滿是苦澀。
玉幽狐起身後，麵朝著老鴇低聲輕聲求到：“可否讓狐兒送李大夫回醫館？”
“諒你也跑不了！”軟軟的童音讓人心軟，於是老鴇不甘不願的同意了。
一行人默默的回到醫館，這次李旺，出奇沒有給玉幽狐臉色，隻是滿眼複雜的看了玉幽狐一眼後回到了自己的臥房。李旺萬萬沒有想到玉幽狐會這樣做，讓原本滿心的嫉妒顯得罪惡，讓李旺不知該怎樣麵對玉幽狐。
夜半書房，如果不是那一豆燭火搖曳，印出兩道身影，隻怕任誰都不會知道書房裏靜靜的立著兩道身影。一刻鍾過去（每刻相當於現在的14。4分鍾）……兩刻鍾過去……“哎……”一聲歎息從一道身影溢出“你且去休息吧。”李曆已經放棄了，整整兩刻鍾的時間，那個小娃就是一聲不吭，讓他滿心不忿也無處可使力，罷了罷了，他已經盡力了，他不是還可以在一旁看顧著。目光隨著玉幽狐默不作聲退了出去，直投向靜謐的星夜。
第二天黃昏時候，玉幽狐沒有打招呼孤身獨自一人朝醫館側門走去，遠遠的就看到李曆拿著一個布包袱等在側門邊，默默的又把玉幽狐送回到傾顏閣後門，把布包袱塞到玉幽狐手裏後，頭也不回的快步走了。
……
打開包袱，裏麵是這一個半月來添置的冬衣和一本新抄寫的醫書，手輕輕拂過，把包袱緊緊的抱進懷裏，玉幽狐知道他跟他想要的幸福擦肩而過了，未來有多少苦在等著他？可是至少他還能感覺到溫暖，懷裏的包袱仿佛是滾燙的，燙得玉幽狐心都暖了，直至久久。
PS：好久沒更了……嗬嗬……最近光做作業去了，抱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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