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58 更新時間:13-10-20 14:41
離座之後,左白二人卻沒有立刻出門,而是穿過阡陌居的小門,走向另一番天地。
對此,左蘇並不覺得意外,畢竟誰人來到阡陌居了,不會到比之更盛名的芙蓉亭內留下足跡呢?
小徑通幽,是左蘇熟悉的,雖然僅是夜晚走過一次,但她卻已經將怎麼走路銘記於心了,倒是白井池第一次來這裏,又雙目不便,走在尋常道路上自然是無礙的,隻是這裏曲徑甚多,岔口甚密,他便無能了,所以還需左蘇走在身旁,牽引著。
路上,兩人相攜而行,有說有笑的,分享的無非是剛才的說書人和他所講述的故事。
“剛才那人是你認識的?”白井池側首,頗突兀的問道。
左蘇聽著他勝似肯定的語氣,半點狡辯都沒有,很爽快就點頭,倏爾又想起對方是看不到的,便誠實回答:“嗯,認識的。”
本來瞧著那位孫先生甫一進門時候所展現的姿態風範,她便已經心生疑竇,覺得這人行為舉止的細節之處甚像她所認識的某人。而當他一瞥過來後,心中那一絲的不肯定都消散了,十分確認那人的身份,其真實就是自己那頑皮的師父櫻空澤的偽裝。
剛才她在桌麵上留下刻痕這麼大的動作,白井池如果都發現不了的話,那才有問題呢,打著白井池怎麼也不會知道對方是誰的心思,左蘇便無心隱瞞了。
可是,不隱瞞並不代表了就要告知細節,當被提問的人在回答的時候沒有自主的將話題往深裏談,這本身就表示了不願多說,所以白井池也很聰明且有風度的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
“芙蓉亭的確是個談古論今、舞文弄墨的好去處。”白井池對這很是推崇讚歎。“也許在其中,偶爾擦身而過的,或者是互鬥詩文的,都有可能是名不經傳的大師級人物,而那些有名氣的人物,在這裏更是抬眼便見了。”
對於白井池的溢美之辭,左蘇聽罷不禁覺得有些飄飄然的,就像是自家寶貝被他大肆誇讚了一般,滿是得意,而從某一程度上說,阡陌居以及這芙蓉亭的確可以歸為她的所有物。
“那包括九流七子?”
屈指撫唇,白井池凝思一會才說道:“這倒未必……不過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也對!”左蘇頷首,很是認可。
“雖然他們進到這裏必然是會被一群人圍著,當做是會表演的猴子一般觀賞著,可也不能否定,他們之中有些人就是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麼傻。”
白井池訝然失笑,卻也無覺不妥,如此荒誕的言論出自自家夫人之口是再正常不過了。
“九流七子可都是一些人物。”所以思想還不至於那麼淺薄。
然而聽了白井池替七子的辯白,左蘇卻是不以為然了。
“人物?可這其中怎麼沒有你呢,雖然他們都是公認的各方麵的天之驕子,可按我說,你並不輸於任何一個人。可見,這裏麵水著了!”
白井池裝無辜狀,仰天浩歎:“有些人的低調是辦給別人看的,目的是為了出名;而有些人的低調卻是真的低調,無人能知,而這才是高境界。”
“很明顯你是後者是嗎?”左蘇聳肩。
“是啊,我知世人而世人不知我,那滋味就像是在背後操縱了全世界一般,很有趣不是嗎?”神光離合中,頗見有些調皮的神色,隻是左蘇覺得他是認真的,而非隨意說說。“況且,你認為倘若有我這人,九流七子還有存在的必要性麼。”
這人,雖然身抱殘缺,可他的心卻依然強大,就如一句話:高貴與強大不存在於血脈,而源於心中。左蘇敗了,對他狂妄自大的話語無從反駁,因為她同樣是這樣認為的——
半闔眼眸看盡世俗庸人,微揚嘴角笑盡天下英雄。
凝望久,舉起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感慨似的輕歎,左蘇說:“如果是別人說這話,我肯定是一笑置之的,可是如果說話的人是你,那麼我會放在心中認真對待的。”
繞過假山曲徑,盡是青蓋亭亭,芙蓉盛開,在石徑的盡頭,是一座古樸雅致的水亭,上麵不見任何提名的牌匾,可眾所周知的,這就是盛名於外的芙蓉水亭了。
水亭的周遭,嘉木四立,桂樹交而相紛,芬芳訚訚;修竹遍露,奇形怪石盡展眼前;再往更遠處望去,山峰俊俏,雲彩漂浮,溪水流淌,鳥獸遨遊。
由於亭中容身之地隻得方丈,所以有不少的人是直接在芙蓉池邊的地上鋪上一張涼席,放上枕頭,然後躺在上麵的。
於是,被山巒環抱著,被林木掩映著,溪水清涼的景色躍入眼簾,潺潺流水聲傳入耳中,恬淡空虛的境界融入神思,深沉而幽靜的氣氛契入心靈。
左蘇二人有樣學樣的,雖然沒有做好前期準備,但東邊借一張涼席,西邊借兩個茶杯、一個茶壺,總算是將臨時的落腳之地搭好了。
眾人見到來了兩張新臉孔便是一陣打量,一瞧那麵容甚是平庸,就是搖頭,覺得沒才氣;可是又想到很多有才華的人往往都是其貌不揚的,所以他們又仔細觀察了那衣著打扮。
其中不乏有眼力之人,一看便覺得是養尊處優的人,而這身上的布料不簡單,可更是搖頭了,沒再多看便轉回頭去。不過是紈絝,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啊!
而芙蓉亭中央的那些人呢,更是連眼尾都沒有掃過來,可見自認為身份有異、見識有差,對於不入流的人是嗤之以鼻的。
如果左蘇二人知曉這些人心中所想,肯定會大呼慶幸做了這裝扮,可知道在世上最瘋狂的往往是這些有著一肚子墨水的人,被他們纏著可是一身麻煩,而左蘇二人可不是對誰都熱情起來的。
隻是有些人,往往反其道而行之,在所有人都變得冷漠的時候,卻會向你伸出橄欖枝,表現的熱情如火。而左蘇他們,現在恰好遇上這樣過熱心腸的人,且這人正是剛才借了他們一張涼席,還附送茶水用具的仁兄。
鑒於他剛才的優良表現,兩人都不好將他拒之席外,但臉色沉了是少不得的,畢竟耳邊像是突然多了隻小鳥在嘰嘰喳喳的不停叫喚,任是誰都受不了,然而,這位兄台還在一麵慷慨激昂的道著一番說辭,絲毫沒有人家並不歡迎他的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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