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雨  序章(3) 雨

章節字數:2613  更新時間:11-04-13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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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鈴鈴......叮鈴鈴......

    鈴晃蕩著,發出金屬撞擊的鐺鐺聲。悅耳清脆。夾雜著布帛摩挲著木質地板的沙沙聲。

    漸漸地,越來越清晰。令人不安的,詭異的氣氛。在那個時刻,涼詠月的意識是清醒的,雖然在現實的世界裏他仍舊沉睡在夢中。他全身發冷,警覺到危險在向自己靠近,下意識地想躲開那隻伸向自己的手。

    可他動彈不得,全身僵硬,喉嚨呼喊也不出聲,一瞬間懷疑自己是被鬼壓身的驚懼蔓延了全身。冰涼的手輕輕地碰了下他的臉,沒了下文。幽靜許久之後,手突然抵在了他的下巴和嘴唇間,慢慢地滑向涼詠月因為恐懼頸動脈加劇跳動的脖頸,並且來回的拂動。

    僅僅十三歲的涼詠月隻認為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脅,哪懂得這其中的意欲,也不知哪來的力氣,驚叫著就坐起了身。

    “啊!不要殺我!”

    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世界突然光明,模糊的白影又忽的一閃而逝。渾身是汗的涼詠月嚇得慘白著臉,蹬蹬蹬地急衝下樓,跑到庭院裏,見著正在曬被子的媽媽就一把抱住。

    “媽媽,我差點就沒命見你了。”涼詠月哭喪著臉,死裏逃生之後,喜悅地從背後攬著媽媽的腰。緊貼著背的鼻子嗅著好熟悉的香味,忙不迭地往上麵蹭,給予了他巨大的安全感。

    “哥哥,好狡猾!小米也要抱抱。”涼詠米屁顛屁顛地跑過來湊熱鬧,興致昂昂地抱住哥哥和媽媽的腿,可愛地哈哈笑道:“今晚小米要和媽媽睡!”

    涼詠月老大不開心了,弟弟真是的,老是愛和他爭寵。

    “你們這兩個小子太愛撒嬌了,爸爸也要抱抱!”涼程悅不甘落後,一把擁住自己的兩個兒子和妻子。

    究竟是誰愛撒嬌啊!竟然連爸爸也這樣厚臉皮了。涼詠月苦笑著無語地捅了捅爸爸有點往外長的啤酒肚,受不了地逃出了他的魔掌。

    “真是的,也不知道是遺傳誰的。”

    媽媽寵溺地微笑,抱著要親親的弟弟,氣色比原先紅潤了許多,最起碼比起之前每天臥床不起要好了幾百倍了。涼詠月捧著下巴,臥在草地上樂嗬嗬地看著嘻嘻哈哈的三人,滿腔的幸福感都快淹沒了他。

    就這樣幾日下來,涼詠月望著跟屁蟲弟弟,終於明白了一句話:說的永遠比做的容易。初到異地,交朋友夥伴什麼的,真的是難如登天啊!

    終日都是百無聊奈地每天隻能曬曬太陽,吹吹清風,乍到的新鮮感和刺激感被時間衝的寥寥無幾了。剩下的,就是進行以這幾棟快倒似的宅屋為圓心,方圓十米的探險活動。結果,也被玩性十足的涼詠月探險到爛熟的地步了。

    “唉,以後該找些什麼樂子啊!”望著頭頂湛藍的天空,他躲在大樹的陰影下乘涼,又看著光影點點斑駁的樹葉,絞盡腦汁地想著。

    想啊想啊,眼皮就合上了。快要睡下去的時刻,弟弟似乎又發現了什麼,大聲地喊他過去。

    “哥哥,馬車!馬車!”

    涼詠月哧溜一聲就沿著草地,滑下那道不高的坡,快速地跑了過去。有些新奇的他緊拉著興奮得一個勁地直跳的弟弟,兄弟倆並排站在離開地麵半米高的圍欄邊,遙望著從那道山坡下悠然而來的馬車。

    馬蹄聲咯噠咯噠的由遠及近,一頭高大威猛,有著棗紅色毛的馬悠哉慢悠地踱著步子,給人很瀟灑的錯覺。空氣中開始彌漫著淡雅的清香,侵襲而來。駕車的人盤腿而坐,頭戴著隔著黑色薄紗的鬥笠,一身古人的服裝打扮,雪白的裙衫隨風舞動,神秘美麗的畫麵即刻吸引了涼詠月的眼球。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人,直到馬車行駛到眼皮底下時,那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熟悉地回到了他的身上,使得他害怕地退了幾步。令人驚奇地是,高昂著頭的那匹馬竟然轉頭對他翻了個白眼,帶著藐視和嘲諷的意味。

    呃,是我看錯了吧。馬怎麼會和人一樣翻白眼呢?一臉黑線的涼詠月擦擦額頭的汗,看向前麵那人的背影。長長的烏黑的秀發簡單地束在挺直的腰後,發尾處綁著根紅絲帶,係了個漂亮的蝴蝶結,感覺是個很美麗漂亮的女孩呢。

    啪嗒。一滴雨突然打在了他的臉上,疑惑地抬起頭,正是烈日當空。不是吧,涼詠月呆滯地淋著一滴一滴、越下越大的雨,眉頭深鎖,未來真的令人擔憂啊。

    “哥哥,下雨了!”涼詠米一手遮在頭頂,一手拉著傻愣愣站著的哥哥往屋子裏跑。

    因為突如其來的雨,媽媽的病又複發了。喝下涼詠月熬了的湯藥之後,憂心忡忡地替睡下去的媽媽蓋上被子。直到他十歲以前,印象中的媽媽從未生過病,精神比他還旺盛,不像如今體弱多病,每日都要喝下熬得黑糊糊的苦澀的湯藥。

    爸爸去鎮上上班,還沒有回來。天慢慢黑了,也是爸爸下班的時候了。涼詠月鬆開握緊媽媽的手,行至玄關處從鞋櫃裏拿出一雙中筒的黃色雨靴。這雨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停,得到村裏唯一的一個停站點去接爸爸,要不然肯定會淋濕的。

    “哥哥,小米也要去。”涼詠米小聲地請求,小手抓著哥哥的襯衫,眼神裏充滿了期待。“小米也想去給爸爸送傘。”

    “那誰照看媽媽呢?小米,乖。”涼詠月摸摸弟弟的頭,叮囑道:“要是等會媽媽再喊冷,你就往上麵再添一件被子,懂嗎?”

    涼詠米懂事地撒開手,點了點頭,兩手握拳,一臉認真地道:“嗯,小米一定會好好照顧媽媽。”

    涼詠月這才放心地走出家門,往黑暗中走去。密密麻麻的雨點敲擊著大地,他撐著那把最愛的小花傘,嗯嗯嗯地哼著不知名的歌曲,表麵裝作開心地聽著雨水打濕傘的聲音,可內心仍隱隱不安地望著四周。

    雨水的氣味很清新,漸漸地蔓延了這裏的空氣。近處依稀可見花朵在風中淩亂的飄搖,蜿蜒的山路也變得很難行走,雨靴踩在泥水內嘩啦作響,得費點勁才能把腳抬起來往前走。好不容易行走到站台處時,忽然狂風大作,差點把涼詠月連人帶傘吹跑了。

    “媽呀,想死了真的是......”嚇呆了的涼詠月把吹反了的傘一邊一邊的掰回來,精疲力竭地靠在掛著麗城二字的牌子的石杆後,視線自然而然的放在了前方的參天大樹上。

    “哇,好壯觀啊!”涼詠月驚歎地抬高脖子,身子往後傾,直到脖子傳來酸痛的感覺,身體幾乎要倒在地上了,他都無法看到大樹的頂端。隨後,他又把視線慢慢從高處漸漸下滑,快到底端的時候,一團白色的光呈現在他的眼前。

    “啊!”

    涼詠月觀望那個蹲坐在樹底下的白色人影,白色的光芒通過雨水折射進他的眼眶,令他看清了那是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女孩,環抱著雙膝,頭深埋在裏麵,看不清樣貌,披散的長發順著雨水垂在身子的兩側。

    沒來得及細看,他的腦中忽的有種被攪拌的痛苦和不適感,被壓迫的耳膜嗡嗡地耳鳴起來。

    強烈的悲傷痛苦和寂寞,種種頹廢的不良的情感就像是找到了傳媒和介質,如同不斷閃爍的閃光燈一般,哢哢哢地在他腦海裏不停地輪流轟炸著,將那些情愫傳播灌輸進他的心裏。

    無法接受達到負荷的涼詠月害怕地背過身,不敢再望一眼那個無形中散發出難以接近的氣氛,仿佛輕輕一碰就要崩潰消散似的女孩。

    “為什麼要違背自己的心到這裏來?”

    似乎是從遙遠的地方飄來的聲音,再次把涼詠月驚嚇得雙腿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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