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059 更新時間:11-05-23 19:04
是啊,梅臨江他已然集結了兵力,難道隻是為了對我於威嚇?是我太天真,我所謂的賭注其實根本莫須。
他四地十六萬兵士將整個皇城已然包圍,即便他麵裏依舊喚我皇上,隻是不屑更甚,但我更不能有任何不滿。我知道,他的兵力一天不散,那麼他逼宮,便是遲早之事,他等待的,不過一個契機,而我,或許需要選擇的隻是死亡的方式罷了!
似乎局勢已然架在了弦上,可越是如此,我越感到自己的無能為力,皇宮周圍,三萬精兵布了陣磊,可如若要抵擋那十六萬大軍,卻依舊是萬萬不可能。
這般緊張的時刻,淩霜卻依舊前來吵鬧,令我脾氣更勝,話語也落得更重,以往這般,她定會撅起嘴回宮多日不願再理我,可是現在,她似乎於我對她如是這般的態度視而不見,依舊一次次前往,說得不過一個意思——她要嫁給梅子玨!我那樣心傷地望著我唯一的妹妹,卻給她的隻有一次比一次更重的話語來回絕!
梅子玨、梅子玨、梅子玨……這個本來陌生的名字因了淩霜複始的提醒便開始縈繞在了我耳畔,終於夜深人靜的晚上,當淩霜有一次前來哀求我時,我並未一口間回絕,我當著淩霜的麵,一次一次咀嚼著這個名字。
那日梅子涵那幾人的談話現下回想,忽而意識到梅子玨在梅臨江心中的地位。
我的目光望向淩霜,再細細掃過這景和殿,雕梁畫柱,珠光寶氣灼耀了我的眼,很久之後,我說:“好,我來賜婚!”
淩霜閃爍著淚花笑了,離去,我看見她纖瘦身影隱沒在無邊黑暗那一刻,伸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個耳光,頓感火辣辣的疼痛,卻有一種暢快淋漓之感,這一次,我的賭注——淩霜。
所以次日,我破天荒地出現在早朝之上,梅臨江望我眼神凜冽,我故作不見,隻是堆著笑意將賜婚之事相告,當我說出“梅子玨”三個字時,我瞧見他的神色明顯改變,且能默默將我的話沉默間聽完,心頭不免又升騰出一絲期盼。
可是聽罷,他卻用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敷衍於我:“四兒的夫人自是要他自己挑選,若他能看中雙福公主,本王也定答應;可若四兒眼拙的話,那本王也尊重他的挑選!”
天子賜婚,敢口出如此狂言之人,怕也唯有我此皇叔,我北蠻的長公主下嫁他的癡傻之子,還要任他挑選隨意,怒火,便積壓在了我心頭,隻是無處可發,我幹涸而笑回應:“後日恰是乞巧,不如那日帶四公子進宮吧!”
梅臨江微微一頓,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未料他居然答應,心方落地。
我素不喜乞巧之節,因那是女子的節日,也是禁錮我的節日,可現下回想,似乎,每年那日,我皆辛苦地笑容滿麵。
今年,亦複是!
尤當我踏入淩霜的淑華殿,遣退那一眾宮人,獨自麵對淩霜之時,我的笑容更盛,更若討好般移步而去,親自挑選了一枝雕琢了梅花圖案的步瑤,為她插入發髻,可卻手生得緊,一歪,淩霜吃痛,不免叫出了聲響,轉眼卻見是我,方將惱怒遮去,動作流利接過我手中的步瑤,輕輕一撥,便綴在了發間,熠熠生輝,她搖頭咯咯笑道:“皇哥哥是個大男人,哪會弄這些女孩兒的東西!”
我默不作聲,卻覺那“咯咯”之聲甚是悅耳,忘了有多久,再不曾聽見這清零若溪流的笑聲了。隻是這笑,是淩霜的本意,還是故作,我卻終是難斷。
我讚她:“朕的淩霜真漂亮!”
她便用絹帕掩了一半笑得更歡,似要笑岔氣般,方道:“那是自然!”
但隨後,我卻不知要說些什麼,便聽見淩霜的笑忽斷忽續,卻透出了些許陰暗之氣,我不免轉身,攥緊袍邊,緩緩低頭,不忍再瞧——那樣可悲,我那樣精心裝扮好淩霜,為的去討一個傻子的歡心。
隻是未料,淩霜比我準備得更是精心,在我與梅臨江“把酒言歡”之時,弦音飄揚,淩霜紅衣黑發,翩然驚鴻,落入我們的眼際,便連那癡傻之人,也定了眼眸,直嚷:“好好好好……”
手腕輕顫,抖落遍地曇花香自憐;長袖揮灑,結出半壁彩雲芳華染;纖腰柔屈,勾勒煙雨水墨彎明月;香足輕踮,旋舞九天雲際繁簌女……她忘情而舞,踏盡一池蓮花,踏卻一世繁華,踏過一枕黃粱,踏碎那一個個接連而隨的夢,傾國亦傾城。
曲幽咽,人繾綣,柔情似水,佳期如夢……舞畢,淩霜執一杯水酒,卻至梅子玨麵前,動情而笑,手一揚,以示相敬,隨後仰脖間將那酒水便喝了個幹淨,我一慌,起身卻潑去自家桌前的酒,梅臨江的眼神適宜投來,我複坐下,眼眸卻一刻不願再從淩霜身上移去。
隻是,我依舊殘忍而問:“四公子,可願迎娶雙福公主,做我北蠻的駙馬?”
那癡傻之兒便拍手,笑得歡暢:“公主,公主,我要公主,我要公主……”
我所期待的答案,我所傷心的答案,我昂首而笑,與梅臨江“言歡”更甚……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弱點。梅子玨,便是梅臨江的弱點;淩霜,是我的弱點……我現下與梅臨江的比賽,不過看誰更心狠。
一直以為梅臨江冷血無情,原來,我比他更甚!
我不要淩霜,經了我的手,葬身那火海,所以我複說:“朕今日賜雙福公主與端王府四公子成婚,因太後大喪,屍骨未寒,故婚期適延,四公子先留在宮中,以備大婚!”
是,我以淩霜做餌,留下梅子玨做引方為目的,我不能讓淩霜嫁給一個瘋子,便是今日這遭,我已一次次看得心疼,我斷然不能葬送淩霜的幸福!
梅子玨若留在宮中,那麼他便會成為我要挾梅臨江的籌碼,梅臨江豈會不知,所以他又是一堆冠冕堂皇,為的不過阻攔。
羲和恰到好處進諫,與我耳語,我細細聽過,再瞧梅臨江,終能微微而笑,有了三分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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