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齋誌

冬之蕭殺  第四章 何枝可依

章節字數：4247  更新時間：12-02-01 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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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珠如同另外一顆小小的心髒伴隨著心髒在體內跳動，洞口的曼陀羅花又慢慢的恢複成含苞待放的樣子。她走上前去咬下了一株曼陀羅，隨後走到那金沙前，默默的站立了一會。然後頭也不回的奔下了山崖。數月的修行，再加上體內的靈珠。白狐可以感受到微弱的靈力。靈珠指引著她去尋找這些靈力。

    她來到了鬱水之南，這是遠離春熙國國境的一片大澤。白狐吐出口中銜著的曼陀羅，來到水邊喝水。水下長著青青鬱鬱的水草，襯的水麵在天光下一片青碧。水甘甜而溫暖。喝完水，白狐蹲坐在岸邊看著不停冒出氣泡的一處，眯起了眼睛。“刺啦”一聲，一尾銀白色的魚躍出了水麵，與其它魚不同的是，這尾魚生著一雙翅膀。魚輕盈的拍打著翅膀飛向一簇開著嫩黃花朵的草叢。魚拍打著翅膀停在花間，嘴巴一噏一動吃著花蕊。白狐在這裹夾著溫潤水汽的風中，將要混混欲睡。忽然，心中的靈珠重重的跳了一下。白狐雙目注視著鬱水上遊的密林。靈珠越跳越快，白狐興奮起來。她銜起曼陀羅飛一般的向密林竄去。

    白狐在密林中走著，她越走越覺得不對勁。世界上沒有兩株一模一樣的樹木，她可以確定眼前的這株盛開著粉色花朵的花樹就是剛才看見過的那一株。白狐對自己辨別方位的能力頗為自信，然而她第一次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懷疑。她用爪子在樹幹上做了一個標記，便從樹的左邊的一條岔路繼續往前走。果不其然在走了一會後又回到了原點。白狐蹲在樹下有些沮喪。這時從密林的深處傳來一絲靈氣，於是白狐幹脆閉上了眼睛。隨著靈珠跳動的強弱來走，終於白狐閉著眼睛來到了一個濕潤的地方。像是沼澤，然而心中的靈珠越跳越快。白狐咬咬牙，走向了那一片泥濘。開始真是舉步維艱，泥淖纏住了自己的爪子。她努力的拔出爪子，向前爬去。奇怪的是自己並沒有陷下去依然能向前走去。終於在過了一段漫長的時間之後，白狐的爪子踏上了幹燥而堅實的土地。這讓白狐的心安了下來，靈珠的跳動停止了。白狐睜開了眼睛，眼前是一個荷花池，池中開著各色的野荷。不斷的有會飛的魚躍出水麵在花間嬉戲。池塘周圍是一片竹林，稀稀疏疏的竹林間有一間竹屋。白狐回頭準備看看身後的沼澤，然而哪裏有沼澤。身後依然是一片竹林，障眼法？白狐歪著頭看了看，然後走向竹林間的那座竹屋。白狐感到一陣寒冷，接著寒風刺骨。天空飄下了雪花，池中的野荷一瞬之間居然盡數凋謝，湖麵也結成了冰。一時之間白狐沒有反應過來，如此善變的天氣白狐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寒冷讓白狐感覺到很是難受，從心底散發出來將自己層層包裹。讓白狐記起了那日被埋在雪地裏的情形。

    自己往竹屋哪裏走上一步，竹屋似乎就往後退一步。自己往後挪了一步，竹屋卻不再‘移動’。自己每挪動一步似乎就要耗費極大的體力，白狐身體上湧起一陣從未有過的疲倦。體力在自己的身體裏以能感覺到得速度從爪尖流逝

    “殺星!”竹屋內，光線有些昏暗。竹屋內陳設簡陋，僅僅隻有一張雜木做的案幾，案幾上零零碎碎的擺放著許多東西。案幾後坐著一個男子，因為光線昏暗看不清樣貌。隻聽得那男子口中喃喃自語：“血流漂櫓……”男子俯下頭，看向案幾那堆零碎物件。“奇怪！沒有妖獸的氣息，難道是人？”光線似乎明亮了一些，案幾上擺著花枝。碎石還有一些細碎的棉絮，沙石掬住了一捧水似乎與外麵的地形很像。男子陷入了沉思，這樣的情形與自己數月來的占卜似乎不同，無論是星盤水鏡都顯現出妖星將出，天下亂世，而這個妖星則恰恰對應的是妖獸。前些日子妖星忽然黯淡，但是卻並沒有消失。昨夜，男子觀測星象。星象中那顆晦暗的妖星移動的位置對應此妖獸應該在鬱水之南。

    男子站了起來，昏暗的陽光映在了男子的臉上。竹屋中似乎一下子明亮了起來，男子身著白袍，長發向上梳起綰成發髻用一根木簪固定住。男子修眉俊目，容顏清俊。然而陽光照在男子的身上，卻給人一種清潤的感覺。男子抽出了隨身佩戴的長劍，長劍出鞘的聲音令人齒寒，劍身雕刻著古樸的藤蔓花紋。男子持劍走了出去，雪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狐狸？”男子疑惑的看著昏迷的白狐，用手觸了觸狐狸的額頭。沒有一絲妖氣，看起來隻不過是一隻普通的野獸。“難道是我占卜錯了嗎？”男子抱起了狐狸向竹屋走去。

    是夜，男子觀看者星盤。自己一直所關注的那顆妖星所代表的寶石徹底的灰暗了，然後寶石出現了裂紋。最後，在男子的注視之下。寶石化為了齏粉。“妖星毀滅了。”男子鬆了口氣，但是隨之眉頭又皺了起來，手指輕扣著星盤。寶石的粉末中，隱隱有幾點亮色。

    白狐醒來了，它用警覺的目光看著男子。男子端了一碟子的食物放在白狐麵前，白狐嗅了嗅便移開了臉。靈珠告訴自己，這個男子就是鬱水之南的靈氣之源。這個男子的幻境比那隻九條尾巴的狐狸的幻境更為厲害。難道這個男人也有靈珠嗎？男子看著狐狸笑了，“我忘了，你是吃肉的。”白狐看了男子一眼，走了出去。不一會白狐叼了一隻野雞回來。吃完了野雞，白狐便在離屋不遠的地方住了下來。

    男子並不驅趕狐狸，竹林裏的鳥兒很多基本上都成為了白狐的裹腹之物。晚上，一輪明月盈盈升起，白狐看著月亮想起了那隻金色的九尾狐。九尾狐將靈珠給了自己，可是自己仍然不知道怎麼使用它。除了可以感應到靈力，自己似乎沒有任何的變化。忽然白狐的眼睛眯了起來，在月光中，有些光線聚成團。變成一顆顆亮晶晶的珠子慢慢的滲入到泥土中。白狐一躍而起，將那些還未落下的珠子吸進體內。清涼的感覺從體內漸漸的滲透到每一根毛發中。白狐不斷的跳躍著將更多的珠子吸進身體裏，男子看到了這一切，手握緊了長劍。這隻狐狸不是普通的狐狸，不然怎麼會看到月華？月華是明月的精華，月華極難出現，出現的時間僅僅隻有一刻。普通的植物，野獸是不會將月華吸入體內的。月華最終歸於大地，數千年之後會孕育出美玉或是其他稀有的礦藏。但是妖獸卻會看到月華，會將月華吸入體內最終提升自己的修為。

    那些亮晶晶的珠子不斷的被白狐吸入體內，有一股力量不斷的向心髒那裏彙集。然而白狐卻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踏進踏出了好幾次。殺？還是不殺？男子思索著，雖然妖星毀滅了，但是昨晚星盤的異狀讓自己不能掉以輕心，這隻狐狸實在是太過詭異難保它不會成為第二顆殺星。可是它一點沒有妖獸的氣息，現在如果殺了它，等於殺了一條無辜的生命。自己實在是於心不忍。最終男子決定，將這隻狐狸留在身邊。如果其一旦妖化，就殺了它。

    終於，男子鬆開了握著長劍的手。他坐在桌前，桌上有一個木偶。他拿起了已經雕刻了一半的木偶。看起來木偶雕刻的是一個六七歲的孩子，男子拿起刻刀，一刀一刀的雕刻了起來他雕刻的很認真。男子目光中卻是滿滿的哀傷還有自責。木雕完成了，這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女孩帶著花冠，齊肩的短發輕柔的貼在麵頰上，女孩帶著調皮的神情看著男子。女孩穿著交領的衣袍，袖子又寬又大，衣領以及袖子的滾邊上的花紋與長劍上的花紋是一模一樣的。女孩張開雙臂做出擁抱的動作。男子看著木偶，眼裏落下了淚水，淚水滴在了女孩的臉上。這時月華已經停止了，白狐走了進來。狐狸走向男子，狐狸身上散發出耀眼的白光，男子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他因為激動微微的顫抖著漸漸的在白光中狐狸的身形發生了變化。狐狸直起了身體，耀眼的白光過後。和手上的木偶一模一樣的女孩出現在眼前，不過不同的是，白狐變成的女孩臉上是一種茫然的神色。

    “蕙雪……”木偶從男子手中落下，男子將女孩一下摟進懷裏他將臉埋在女孩綿軟的發絲中，“都是哥哥的錯，原諒哥哥……”男子的悲哀傳進了白狐的心底，“哥哥……”白狐心髒有一種被撕裂的疼痛，它想起了為自己死去的哥哥“哥哥……”許久，男子鬆開了女孩，悲哀的神色也漸漸的消失了。男子克製著自己的情緒“我會給你你想要的東西從今以後，你就叫蕙雪！”“好的！”清冷毫無感情的聲音讓男子心裏很難受。看著與妹妹一模一樣的臉，男子說道：“從此之後我們以師徒相稱。你以後應該叫我師父。”女孩看了男子好久，然後低低喚了一聲：“師父。”

    今晚對於二人來說均是一個不眠之夜，白狐吸取了月華之後。周圍的景色發生了變化，白狐被一片皎潔的月光包裹了起來，月光中一個白衣的女孩的身影出現在蕙雪麵前。這個女孩的身體是透明的，她的胸口有一道很長的劍傷。女孩輕盈的從空中落下，她向白狐伸除了雙手。“我知道你想要的東西，這些東西我都會讓哥哥給你。”語音清甜：“不過你要達成我的心願，你願意嗎？”“我願意。”“你不問是什麼心願嗎？”女孩捧著狐狸的頭。明亮的眼睛裏倒映著狐狸的影子。“那與我無關！”狐狸冷漠的說道：“隻要能為我哥哥報仇，讓我做什麼都行。”女孩明亮的眼睛裏閃過複雜的神色，她看著狐狸許久：“那麼，請幫助我，讓哥哥徹底的忘記我。”女孩虛無的唇印在了狐狸的眉心之間。一種陌生的力量從眉心傳入四肢百骸。有什麼東西從眉心刺入體內。陌生而悲傷的感情在一瞬間紛湧而入占據了白狐的神識，強烈的情感刺激著白狐。它不由自主的向竹屋走去，漸漸的，它的身體發生了變化。男子擁抱住自己的一刹那，那樣激烈的情感似乎在一瞬間蒸發了。那個女孩消失了，白狐躺在床上想，人類真是奇怪。那個女孩既然想讓那個男人忘記自己，可是為什麼又讓自己變成她的樣子呢。白狐習慣的蜷縮起四肢，陌生的四肢卻讓白狐很不習慣。

    “哥哥……”“哥哥……”熟悉的聲音又一次的在耳邊響起，腦海中清晰的出現了蕙雪的樣子，蕙雪還是和原來一樣坐在自己為她製作的秋千上。風吹起了蕙雪的衣袍，帶著調皮的笑容看著自己“哥哥知道，你沒有去輪回之井。你一直跟在哥哥的身邊，可是你為什麼不出現呢？”“哥哥！”蕙雪笑道：“哥哥，我從來沒有責怪過你。可是你一直對於我的死深深的自責，所以我沒有辦法出現在你的神識中。今天我借著這個狐狸的力量進入你的神識就是想要告訴你，忘記那些事情。我已經感覺到輪回之井對我的召喚了，我不能再在你身邊呆下去了。隻有將我心中的話告訴你，我才能安心的進入輪回呢！”“蕙雪！”男子張了張口，女孩的笑容就像是璀璨的陽光，皮膚潔白而透明：“也許你現在忘記不了，可是我希望你以後能夠忘掉。我要走了。對了，我答應過這隻狐狸。要幫助它完成它的心願的。你就代我完成吧”女孩的身影漸漸的從男子的神識中消失，“蕙雪……”

    “哥哥……”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心底響起。一幅殺戮的畫麵出現在男子的神識中。白雪茫茫的大地，沉悶的畫角聲，懸掛在馬上的狐狸的屍體。健壯魁梧的獵手將手中的弓拉如滿月。一隻中箭的銀灰色的狐狸，拚命的將白狐壓入雪地裏麵。隨之而來的是無盡的冰冷與恐懼還有深入骨髓的恨意。男子一絲絲的抽離了自己的神識，原來是這樣，也許是自己的顧慮太多了。這隻狐狸隻不過想要殺死那個取了兄長性命的獵手而已。

    月明星稀，看著屋裏女孩安睡的身影，男子抱著劍靠在竹子上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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