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7251 更新時間:11-04-23 22:13
在得到前線勝利的喜訊時已經是次年秋季,那時的楓葉正開得喜紅似火,朱將軍不僅收複了失地,還讓謝颶國國王上了降表,表示以後再不敢騷擾侵犯邊境。
我披上織錦司為我新製的秋服,金色的錦底滿是鋪天蓋地的火紅楓葉,領口和袖邊是寬條金色花邊而衣擺邊則是楓紅色,十分華貴喜慶。
善善邊幫我整理衣服邊感歎說:“小小姐您又瘦了,才一個月前量的衣服,現在卻又顯寬大了些……”
“善,別說了,一切都是值得的。我們不是終於打了勝仗嗎?”我高興地說。
等我來到朝堂的時候,一眼便見到在下麵抱著頭盔還穿著盔甲一臉風塵仆仆的朱光弼。
他率領其餘將士向我和皇帝跪拜,顓福起身想去下麵親自扶他起來,我連忙在後麵隱秘地拉住了他並向他搖了搖頭。
我在簾後莊重地說:“眾才將請起。你們解決了邊境之患,為帝國帶來了安定與榮耀,尤其是朱將軍,帶兵打仗盡心盡責,最終贏得了這場勝利。哀家感謝你們,皇帝感謝你們,天下的子民感謝你們。你們一路車馬勞頓,想必辛苦,在宮中為你們賜浴,晚上還有慶功宴再另行賞賜。”
“皇太後的優待實在讓臣將等受之有愧。臣不敢擅自居功,這次勝利還得得益於皇太後的英明指示,以及……以及對臣的信任。”朱光弼起身真切地說。
我知道他指的是監軍一事。那件事鏡明後來查明,是那位監軍想要為自己的侄子在軍中謀一個重要的職位,朱光弼未準,那位監軍便懷恨在心,上奏誣陷。我在得到這個消息時暗自一驚,幸好自己沒有輕信,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我表麵上淡淡一笑回道:“朱將軍是哀家任命的大將軍,你哀家是肯定是信得過的。”
在他們退下之後,顓福問我:“母後,您剛才為什麼拉住了兒臣?朱將軍為國家立了大功,兒臣是想扶起他表示對他的感激和優裕。”
“皇帝器重大臣,這是好事。臨行前讓你親自為他祝酒,是因為我們要倚靠他;現在他打了勝仗回來,我們賞的卻要有分寸,免得他恃功而驕……”
“兒臣明白了。母後今日見他反而沒有往日熱情,是想先從氣勢上打壓他;但賜浴賜宴從物質上優厚又表示了對他打勝仗的一種肯定和褒獎。”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皇帝現在心思縝密多了。做事前一定要多思多想,不要摻雜太多的感情因素在裏麵,尤其是皇帝,更是不能。”
雖然已經贏得戰事的勝利,不過後期還有許多事要商議商定。
我饒有興趣地把玩著桌上琳琅滿目由的雕像珠寶物玩,隻見它們形狀奇特,色彩豔麗,很多都是我未曾見過的,不禁讓我愛不釋手。
“這就是謝颶國當地的物產嗎?還真挺有意思的。”我轉過頭對下麵的大臣們說。
對於我的這句誇讚,下麵的大臣一時不知道怎麼回應,有些為難。
“哦”我輕笑出聲,“當然我們大胤才是天府之國,物產豐富,可那也不見得小國就沒幾樣好東西,沒有什麼可取之處。”
大臣們唯唯諾諾地點頭應是。
我看著桌上的那些物品,突然心思一動,說道:“謝颶國屢次侵犯邊境不就是因為貪慕我大胤物產富饒嗎?他們想要我們的糧食、絲綢、瓷器……”
有一名大臣出列回道:“皇太後分析得透徹。正如皇太後所說,許多侵犯大胤的鄰邊小國就是貪戀我國物產之多樣富足。”
“可是,你看”我輕輕的拾起一枚瑪瑙說:“你看它成色多好啊。哀家本自以為擁有天下最好的珠寶,可是哀家現在所有的瑪瑙都趕不上這枚呢……哀家想不隻是我,大胤大多數人都沒見識過這桌上的東西吧。你們以前見過這些嗎?”
下麵的大臣們搖了搖頭。
“那不就得了。既然謝颶仰慕我們的物產,而我們也很喜歡它們產的小玩意,不就有簡單的辦法了嗎,貿易買賣,我們各取所需,豈不大好?”
“皇太後……皇太後的意思是說開通邊境貿易?”
“正是。”
下麵的大臣開始議論紛紛。
“皇太後,此事沒有先例啊?”
“先例是人開的,那麼哀家為什麼不能開這個先例呢?”
“可是皇太後,自古以來重農抑商,是亙古不變的政策。皇太後允許邊境買賣,會使百姓心思浮動,不專心務農……”
“不務農也沒什麼壞處,隻要邊境的百姓能衣足飯飽即便經商又有何妨呢?”
大臣們還是不可理解,一片反對之聲。
“而且哀家認為這也可有效地抑製邊境滋擾入侵,免得百姓受難。邊關貿易還是活躍經濟的好事,並且還可為國家增添稅收,這樣一舉多得的好事你們隻拿“重農抑商”的舊詞反對實在太難讓哀家信服。”看著他們還欲爭辯,我果斷的決定:“好了,此事就先這樣打算,如果存在弊端我們再商議如何調整。“
有些大臣一時還難以信服,搖頭歎息著離去。
他們離去的人影從紙窗掠過,然後就聽見有位大臣忿忿地說:“女人就是女人!簡簡單單的就被那花花玩意兒迷花了眼!國家大事怎可以一己私好來決定?!”
“噓……皇太後可不是一般的女人,你這麼說不想要腦袋啦……”
大臣們議論的聲音漸漸遠去,在旁邊服侍磨墨的菟絲小心地觀察我的臉色,解圍道:“那些大臣,一個個老古董似的,迂腐不堪,他們怎能體會小小姐的深思遠慮?!”
我放下手中的玩物,輕輕說道:“其實他們說得也沒錯……哀家是喜歡這些東西。它們很新奇,很討人歡心,所以哀家才有心思開放邊境貿易。隻不過這件事又有諸多好處。”
我召來顓福對他說:“皇帝,今天母後找你來是想跟你談談大婚的事。”
“母後,兒臣還不想……”顓福一如往常的開始便拒絕道。
“皇帝”,我語氣嚴肅地打斷他,“皇帝今年你已經了十九了,不可以再那麼任性。皇帝做為天下之君,在享受著莫大的權力同時也要承擔更多的責任,甚至為了國家必須忽略自己的個人喜好。而大婚,就是這樣的責任之一。不管皇帝你想還是不想,這都無法逃避。”
我看到顓福還要開口爭辯,加重了語氣說:“現在,這件事,哀家並不是在與皇帝商量,而是以皇太後的身份要求皇帝履行自己的職責!”
顓福鮮少見我這樣嚴厲地對他,抿了抿嘴唇,低下了頭。
我看了他這個樣子,有些不忍,但大婚的事情已經迫在眉睫,我不能再心軟縱容,於是繼續鄭重地說:“未來的皇後已經定好了,是朱光弼家的女兒朱妘。”
顓福聽了一驚,繼而露出羞憤的神色,“可是母後,兒臣聽說朱光弼唯一的女兒才十一歲。”
我微挑了眉,淡然地說:“哦?明年春天舉行大婚的時候她就十二歲了。女兒家提前一年舉行及笄禮也沒什麼,禮後便可以為人妻了。以前胤宣宗甚至娶過重臣家八歲的女兒為後,老夫少妻,後來的日子也過得和樂融融。”
“如果母後真得逼兒臣結婚的話,那還不如選玳君……”
我吃了一驚,一時竟看不懂顓福的心思,難道他心裏竟是有玳君著的?
“如果臣家最大的榮耀莫過於皇後出自我家,那麼還不如選南宮氏的人……”
原來是為了這個……我明白了。原來他待玳君好隻是因為她是南宮氏的人,因為是我的族人。唉,我在心底輕輕地歎息,傻孩子。
我的語氣緩和下來,說道:“這件事現在恐怕不成了。選定皇後不隻是要看喜不喜歡,更重要的是權力的結合。玳君自然好,對南宮氏好,母後也高興,但是現今對皇帝對整個國家來講卻沒有大的益處。而朱妘是不同的,朱光弼隻有她這麼一個掌上明珠。朱光弼打了勝仗後威望大增,而且他又是個有作為的將軍,我們要倚重他並將他培養成我們最堅定的支持者,有了軍事的倚靠皇帝的政權就是穩固牢靠的。所以母後選擇了朱妘。娶了她我們和朱光弼就是一家人,朱光弼維護的就是自家的江山,那性質可就大不相同了。”
“母後,雖然您說得諸多好處,可是兒臣連見都沒見過那名叫朱妘的女子,也不知道性情如何,她甚至還隻是個未成年的小女孩,這樣便可以成婚生活一輩子麼?兒臣是皇上,所以就連是否願意成婚和誰成婚的選擇都沒有了麼?”
我覺得顓福看得過於悲觀了,對他解釋說:“皇帝,你以後還可以有許多女人,還可以納許多妃子,要你中意的女人。天下的女子都是皇帝的,隻是母後讓你先為了整體大局考慮,先娶朱妘為後!”
顓福突然抬頭問:“天下的女人真的都是朕的麼?隻要是朕喜歡的……”
我反而被他重複一問弄得一愣,然後略有不自然地補充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女人也一樣。當然,一位有德行的皇帝也不可以不顧及倫理和道義。”
顓福的神色再次黯然下去,他喃喃地說:“母後,請您告訴兒臣,您和父皇到底是如何相愛的呢?他愛您十年如一日,萬千寵愛集一身,兒臣也想那樣的去愛人。隻娶她一個,隻愛她一個,攜子之手,與其偕老。兒臣也想擁有那樣的感情用一輩子去愛……”
我怔怔的,半天沒辦法反應過來。
原來我和先帝在世人眼中竟是那樣的麼?他愛我十年如一日,萬千寵愛集一身……難道在世人眼中我們竟還是一對兒和諧恩愛的夫妻麼。我突然覺得這樣很可笑。
“皇帝,你之所以這樣想證明你還是個孩子啊。最好不要那樣,那並不是母後願意看到的局麵。大婚之事已經不容得考慮,皇帝還是好好準備吧。”我突然很疲累地說。
“小姐,您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這樣如何入畫呢。”元遙在前麵停了筆,關心地說。
我想著昨天對顓福的一番說教,低垂眼眸有些發愁地說:“最近我與皇帝吵了一架。他現在長大了,我反而越來越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了呢。”
“哦?因為什麼事呢?”
我想元遙也是男人,也是從福兒這樣的年紀過來的,也許能稍微理解他的想法?於是對他解釋說:“因為大婚的事。他之前一直很抗拒大婚,昨天我跟他說選朱光弼的女兒為後,他又說我不尊重他選擇的權力。他現在這樣的年紀正該是對女孩兒感興趣的時候,結婚實在沒有理由不高高興興的。”
元遙沉思了一下,開口問:“皇帝是不是有其他意中人了呢?”
元遙第一個想到的竟是這樣的問題嗎。但隨即我又否認他道:“應當不會。沒有聽他身邊的人說他與哪個女子有過特別的來往。如果真的有那樣的人,他真該與我說,我說不定反而會幫助他。”
“臣下近日看皇上的神情,似乎也被什麼困擾的樣子。看來這次大婚真的是非他所願。”
“我能又什麼辦法呢?這樣選擇不也是為了他考慮。若我為了自己,早該選擇南宮氏的女孩了。可是他偏偏不能理解我的苦心,反而覺得是我硬逼著他。再說,除了皇後大可以納他喜歡的女人為妃,我實在不能理解身為男子的他的為難。”
元遙苦笑說:“情這一字最難解釋,無關乎男女。若論理智小姐似乎反而比許多男子看得清楚明白呢。”
我覺得自己剛才的一番話也有點揭元遙的傷疤了,有些後悔,又抑製不住再次想勸元遙娶妻,於是說:“元遙你覺得皇帝的做法對嗎?我不相信你會覺得他對。如果他做得不對,你為什麼不也娶個妻子呢?”
“臣與皇上怎麼能相同呢,皇上婚事關乎社稷,而臣的……”他說著突然有些緊張地問:“難道臣的婚事讓小姐感到困擾嗎?”
是……這讓我背負了太重的情債,但是我沒有忍心說出口。我搖了搖頭。
元遙稍稍放鬆下來,說:“臣的事情小姐就不必操心了。皇上的婚事好在他最後也沒有一直堅持,以後總會有轉機的吧。”
可是從那天爭論以後我和顓福好像開始隔閡了什麼,雖然顓福還是每日恭敬的例行請安,雖然當處理軍國大事時還是一如既往說著“請母後定奪”,但我依舊能感覺到有什麼已經不大一樣了。而皇帝的大婚已經被寫入日程並逐步準備,無可更改了。
“皇上就要親政了,皇太後和皇上母子卻這樣僵持著可不好……”鏡明一臉凝重地說。
我苦笑了一下,“對於大婚一事,從大局來說,朱妘確實是最好的人選,我並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讓他如此悶悶不樂。”
冬日外麵的寒風陣陣,爾玉宮的室內卻生著火盆,燙著熱酒,舞姬在下麵穿著單薄絢麗的彩衣在翩翩起舞,我與宮人近臣把酒言歡,笑聲陣陣。
善善偷偷拉了拉我的衣袍,拿眼神示意我。
我順著善善的目光看過去,隻見顓福端坐著正一杯杯地往肚裏灌酒。
“皇上,您喝得太猛了,這樣很容易醉的……”服侍在一旁的曲求全小心地提醒道。
“你敢管朕?醉,醉了好,醉了好啊……”顓福此時已經有些口齒不清了。
善善擔憂地看向我,我臉上有些沉。我放下了筷子,指著我案前的一盤水果吩咐道:“去,拿過去給皇帝嚐嚐。”按禮節我當場賜下的食物不可能被拒絕食用,這樣就可以避免他喝那麼多的酒了。
那盤水果被端到了顓福的案前,顓福抬起醉眼,說:“母後還是那麼的關心兒臣……”然後他又晃悠悠地起身,走到場地中間說:“母後,讓兒臣為您跳隻舞吧……”
顓福緩緩地跳了起來,他已經醉得厲害,所以舞步不穩,幾次差點摔倒。善善想上前去阻止他,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最後顓福還是支撐不住倒在了毯上。眾人大駭,顓福貼身的太監宮娥們慌忙去扶。
我揮了揮手說:“你們帶皇上下去好好歇著去吧。”
宮人們領旨剛要離開,善善卻突然吩咐說:“碧澈,快扶皇上回去。”
我有些吃驚地看向善善,但很快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碧澈本是西域胡姬,她人長得很美,不同於中原上的女子。她的皮膚雪白,鼻梁高高,而且她的眼睛是碧綠色的,像湖水一般的清澈,我嫌她以前的名字叫得奇怪拗口,便給她改了名叫“碧澈”。
碧澈的舞跳得熱情奔放,我以前很少見這樣的舞,但我很喜歡那種感覺,所以當他們藝團來到宮中獻舞時我就留下了她,顓福也曾對她的舞蹈大加讚賞過。
顓福要大婚了,在結婚之前也是該找個女人來服侍了。
我點了點頭,吩咐說:“碧澈,你陪著皇上回去。”
碧澈應當知道我安排的意思,從舞姬中出了列,低著頭攙扶著顓福離去。
第二天早上我正梳妝著,就從銅鏡中看到碧澈靜悄悄地走了進來。
我從鏡中看她,用淡然的語氣問:“事都辦好了?”
看見碧澈低著頭點了點,我在心中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嚐過了女人的滋味,也許顓福對大婚一事就不會那麼排斥了吧。
果然這天顓福給我請安時神色極不自然,在我談到大婚諸多事宜時他也不似往常那樣激烈地反對,而是有些心虛,站在一旁保持沉默。
我暗中滿意,對碧澈吩咐說:“碧澈,以後你就是後宮的禦寢了,你要好好的教導和服侍皇帝。”當皇帝禦寢是多少宮娥夢寐以求的機會,地位和俸祿自不相同。
接下來的幾個月裏我做了一些人事調動的安排,總之都是為了準備將江山安穩地交接到新帝手中。到四月朱妘行及笄禮時,我基本已不再插手政務,而我做為垂簾太後所下的最後一道旨意便是修葺南郊行宮,擴大其規模,力求建造得氣派堂皇,因為那是我打算在顓福親政後離宮“養老”的地方。
五月十九日是顓福舉行大婚的日子,除了顓福登基,宮中已經好多年沒有這樣隆重熱鬧過了,當我看著一身大紅色龍袍的顓福牽著披著紅蓋頭、一身大紅色鳳袍的朱妘跪在我麵前行禮時,心裏暗暗舒了一口氣,雖然中間諸多不快,但是大婚畢竟順利舉行了。我看著下麵的一對兒新人,真是百感交集,心中又是歡喜又夾雜著淡淡的哀愁。歡喜自不必說,而那哀愁是因為我看著年輕稚嫩的朱妘,想到自己已經二十八歲了,青春不再,過不了多久也許就成了皇祖母輩了,不免令人感慨。
大婚之後舉行大宴,宴會之後當我褪盡衣衫泡在熱氣騰騰的玫瑰花浴池裏時,我感到無論是身體還是心裏這才終於的鬆懈下來,鬆懈中伴隨著緊張過後的疲憊。
我慢慢地沉下去,將自己完全地浸入水裏。
此刻我的心情是複雜的,就像是一直壓在肩膀的重擔終於有一天卸去,頓感輕鬆,然而又突然覺得空落落的。
我又浮出水麵,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氣。
不去想那麼多,我對自己說,以後就做個生活安逸的皇太後,好好的和我的女兒在一起,自從垂簾以來一直忙於政事,對她確實疏忽,不免心存歉疚。
九珍躺在被窩裏,她小小的手好玩地摸著我的長發,她將它貼在臉上說:“母後的頭發像長長的錦緞那樣,好光滑呦。”
以前因為批閱奏章總是睡得很晚,這還是我第一次和我的女兒睡在一張床上。我愛憐地撫著九珍長到背部的齊發說:“九珍的頭發也長得很長了,明天讓母後給你梳個漂亮的小辮子。”
“真的嗎,母後?”然後她開心地紮到我的懷裏,拿小手環住我說:“母後身上好香,好暖和。”
我微微笑了笑,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九珍抬頭問我說:“母後,以後也可以和您睡在一起嗎?”
“當然了。母後以後每天晚上都和九珍在一起。”
“母後和女兒約定吧。”九珍伸出了小拇指。我笑她的天真可愛,也伸出了自己小手指和她拉了拉。
這時形單在外麵咳著輕喚了聲“小姐?”
“進來吧。有什麼事?”
形單走了進來,微掀起床上的簾帳,想跟我說什麼看到九珍又止了口。
我知道她有些顧慮,就讓九珍先躺下睡覺,自己披了件衣服走下床去。
“怎麼了?”我低聲問形單。
“皇上……皇上到了鳳儀宮,不知怎麼剛進去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我聽了一驚,新婚第一日皇帝怎麼可以不理皇後,獨自離開呢!
“那皇帝現在去哪了?”
“皇上從鳳儀宮離開以後,後來去了禦寢那。”
看來並不是排斥女人……我在心裏暗暗思量著。但大婚當日就將皇後獨留空房,傳出去實在不是好事,宮人怎麼想,大臣怎麼想,到朱光弼那又怎麼想!皇帝你怎麼不想想!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今夜就這樣吧……總不能再派人把皇帝從禦寢的房中叫出來。不過你把皇帝身邊的宮娥千兒叫來,說哀家有話問她。”
我在屋裏踱著步,皺著眉思考著什麼。
“母後……”等我回過神來,看見九珍穿著白色單薄的睡衣,光著小腳,站在我麵前怯怯地喚了我一聲。
我一驚,問道:“九珍你怎麼還沒睡?”
“母後不是說會九珍一起睡嗎,九珍在等母後……”
我的心一痛,將九珍抱了起來,放在床上為她蓋好被子,我俯下身輕輕地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輕聲說:“九珍乖,先睡吧。母後還有點事情要辦。”
九珍的眼中分明流露出一種失望,然而她聽話地點了點頭,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九珍的睫毛長長而微微向上翹起。
九珍雖然是我的女兒,然而她長得卻更像她的父親,端豫王。自從九珍出生起,端豫王就沒有見過他的親生女兒,而九珍也根本不認識她的生身父親。即便是九珍名義上的父親先帝也是在她很小的時候便去世了,九珍恐怕也沒有印象吧。我想到我從小就沒有體驗過父親的疼愛,沒想到我的女兒亦是如此啊。
這時形單進來稟報說:“小姐,千兒已經在外麵候著了。”
我收回心思,轉到另一個房間,問跪在下麵的千兒道:“今晚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上本來是去鳳儀宮的,但是看過朱皇後後就什麼話也沒說的離開了。”
“為什麼?”
千兒有些猶豫,“奴婢,奴婢想那是因為皇上到鳳儀宮後,看到朱皇後正在擺弄著玩偶……”
我吸了一口氣,不知如何評價。雖然已經行過及笄禮,但朱妘今年才剛過十二歲,也許以後是美人胚子,然而現在還一臉稚嫩,十足的孩子模樣。
平心而論,也真是難為了顓福了。
我揮了揮手叫千兒退下,心中有些煩亂。不知道該怎麼對待皇帝,不知道該怎麼教育皇後,不知道該怎麼跟朱光弼解釋。但皇帝畢竟已經親政,我不該再隨意責備;朱妘尚且年幼,不諳世事也情有可原;我欲將朱光弼培植成心腹重臣,對此事必然要給他一個好好的解釋才行。
明早……明早要處理的事還很多,終是不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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