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7586 更新時間:11-04-23 22:16
深夜入浴。我將自己整個身體浸在溫暖的水中,不禁舒服地輕歎了一口氣。
有宮娥上前為我輕柔地擦拭身體,我好玩地撩撥清白色的浴水,手臂上便沾了許多顏色的花瓣。過了一會兒,我揮手叫宮娥們退下,說道:“讓哀家自己泡一會兒。”
四下變得安靜,隻有金銅色鳳首水頭汩汩流水的聲音。
我緩緩撫過自己的身體,手臂、脖頸、胸乳……我的身體是那樣的妖嬈豐滿,我的肌膚如此的光滑潔白。然而我確確實實已經快三十歲了。詩歌上曾讚美三十歲的女人如同牡丹花一樣國色天香,然而我的美貌就將要在這宮中不知不覺地尚未開花就要凋謝了麼?
莫名的感傷。年輕的太後,年輕的寡婦。
也不是不曾空虛過。即便穿著再華美的衣服也無人欣賞。
然後我又想起元日便要進京的端豫王,我們曾經一夜夫妻。
我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麼要那麼做,隻是深深記得那時自己傷痕累累,滿心酸楚。
我是不是在為那次的錯誤而後悔?
我從不敢想這個問題的回答。不過當我出浴後看到床上已經先睡著的九珍,我想我應該不會後悔。因為他賜給了我九珍,我至親的親人,我生命的延續與意義的所在,所以我真心地感謝端豫王。
沒有她,也許我不會活到現在。
我撫了撫九珍的頭發,俯身在她小臉蛋上親了親。
第二天早上突然被屋外的一聲尖叫吵醒,然後形單慌張地跑進來稟報說:“太後娘娘,不好了,楚姿她,她在自己的屋裏上吊自殺了!”
我大吃一驚,叮囑奶娘好好照顧九珍後,披了件外袍就跑出去了。
我被引領到楚姿屋前,門口已經圍了一堆的人,見我來了紛紛跪拜,我也來不及說些什麼,就要往屋裏進,但被阻止了,鏡明擋在前麵說:“小姐,上吊之人的死相都十分猙獰恐怖,您還是別……”
我根本不想顧慮這些,然而當我看見楚姿的遺容時還是被嚇到了,驚嚇得臉色煞白,又是震驚又是傷心,眼角也禁不住沁出了淚水。
爾玉宮以善善為首的一幹宮人跪在我麵前,我看著她們隱隱的想發怒。
聽說楚姿是因為受到其他宮人們的排擠才鬱鬱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楚姿的死她們實在難逃其責。我心知哪怕一個小小的爾玉宮也逃避不了上下爭寵,在這爾玉宮多年前就跟著我、有資曆的無非是善善、如意、菟絲、楚姿、形單和鏡明。善善已經是一品女官,統領著後宮宮人的一切事宜,如意、菟絲、形單和楚姿則是二品女官。她們都知善善上了年紀,早晚是要交出女官長的權力的,若是少了楚姿便少了一個人來競爭。
但是當責備的話到嘴邊我卻又說不出來了,難道我自己就沒有責任嗎?宮人們鑽了空子罷了……如果不是我當初對楚姿的猜忌和漠視,也不會出現今天這樣的局麵。
明爭暗鬥自始自終貫穿著整個宮廷,我隻是幸運的登上了最高位,但名利之爭即便不再發生在我身上,也會發生在服侍我的宮人之中。
怒氣平息過後是更多的無奈,我無力地說:“哀家不多說什麼,到底誰有錯你們自己心裏清楚。哀家隻是希望以後爾玉宮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人命,你們的性情哀家都心裏有數,也都自有安排,若是做得太過分反而得不償失。”
不過事後善善勸慰我道:“小小姐,其實楚姿這麼一死,老奴心裏倒有些安生。承太子到底是誰害死的……楚姿與婷儀關係很好,而婷儀又變成南贏王的人,承兒被立為太子自然損害了南贏王的利益。楚姿的嫌疑非常大,她死了,對咱們來講說不定真的是好事。”
我奇怪地看了善善一眼,事情真的會如此簡單嗎?真得楚姿就是潛藏在爾玉宮那無比隱秘的殺人凶手麼。如果果真如此,那倒真讓人鬆了一口氣。
楚姿死後,沒有人再敢住那間屋子。也許是宮人們自己心虛,總說那間屋子夜晚鬧鬼,時時聽到女人哭聲,附近的宮人們也紛紛遷離,那片宮室後來被封置起來,成為爾玉宮的禁地。
今天是端豫王進宮朝拜的日子。
早上我細細地為九珍梳了頭發,九珍打著哈欠問我:“母後,您今天為什麼那麼早就叫女兒起來,這都梳妝打扮好長時間了……”
我給九珍紮上粉紅色的綢緞說:“因為今天是你很重要的日子。”
九珍點了點頭說:“是的,女兒又快要長大一歲了。”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沒再解釋什麼。可是九珍,今天是你與自己親生父親相見的重要日子。
不一會兒頭發梳好了,九珍站起來左照右照,奶娘在一旁誇讚道:“帝姬長得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九珍甜甜地笑著說:“因為我是母後的女兒嘛。”
我蹲下身輕撫九珍的臉蛋,第一次鄭重地跟她說那樣的話:“不隻因為你是母後的女兒,還更因為你是你父親的孩子。九珍一定也會像你父親那樣優秀。”
九珍的眼神迷茫,顯然對“父親”這個詞沒有什麼概念,隻略略地點了點頭。
隔著幕簾,端豫王緩緩地走了進來,夾著室外清風的味道。我現在依然清晰地記得他那天穿著暗青色的親王龍袍,襯得身姿是那樣的挺拔修長。
當他在下首坐下,隔著簾幕我們四目相對,然而卻很久的陷入了沉默。
然後隻聽見他對宮人們說:“你們都在外麵候著吧,本王有些話想對太後說。”從容不迫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味道,仿佛他一直都是這兒的男主人般,發號施令得自然而然。
待宮人們都退下後,他又起身將簾子鉤起來,向我輕笑說:“我們還用得著這些麼。”
我的心一緊,連忙別過臉去。討厭……時間流逝,步入中年的端豫王變得是更加成熟沉穩,風度翩翩;而我身為女人一定變得又老又醜又難看了。
他快步上前,輕抬我的下巴轉到他麵前,低沉地說:“奴兮,別躲,讓我好好看看你。我從遙遠的地方風塵仆仆趕到這來,路上心裏腦裏都是你的模樣,我急壞了。”
我欲推開他,可是卻反被他拉在懷裏緊緊地抱住。
那種陌生的男人氣息使我驚恐起來,我更加用力地推他說:“不,我們怎麼能如此。”
當他更用力的將我圈在懷中說“我不管”時就仿佛任性的小孩子,讓我想起了我熟悉他少年的時候。
“奴兮,我們到底有多久沒見麵了?五年六年還是七年?我隻知道很久很久了,而我無時無刻的不在想你,備受思念的煎熬。我想你,我想你……你根本不會知道我到底有多想你……”
聽著他赤裸裸的表白,我覺得他和以前確實不一樣了,有了許多身為男子的自信。我能感覺到他在說這些話時身體微微的顫抖,我的眼睛濕潤起來,放棄了掙紮,伸出手緩緩地環上他。
我們這樣靜靜地待了會兒,然後我擦了擦眼淚,笑著說:“我想你不隻是想我的,你還想著你的女兒。”然後我衝外麵吩咐道:“把九珍帶過來。”
不一會兒,九珍推開門蹦蹦跳跳地走了進來,見到屋裏有陌生的男子一愣,抬頭問我:“母後,誰呀?”
我笑著介紹說:“九珍,他是你的……”話到了嘴邊卻頓住了,隻能改口說:“他是十二皇兄,端豫親王……”
端豫王看了我一眼,沒有說什麼,然後伸出手溫柔地招呼九珍:“九珍,孩子,過來。”
九珍遲疑地看著我,我向她點了點頭。
端豫王疼愛地撫著九珍的頭發,怎麼也看不夠似的,誇讚道:“九珍長得真是漂亮。”
九珍一板一眼的回答:“母後說那是因為我的父親長相英俊,我長得像他。”
端豫王有些驚喜地看向我,我紅了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那天端豫王抱著九珍絮絮地問了許多,九珍對他也不生分,不到半天就已十分熟稔了。
端豫王將九珍抱在膝上問:“九珍你會不會彈琴?”
九珍搖了搖頭回道:“雖然大家都說母後的琴技很好,但是她已經把琴藝傳給了皇帝哥哥,所以就不教我了,她偏心眼兒。”
聽到九珍的稚語我和端豫王都不禁地笑了,端豫王說:“那我來教九珍如何?”
九珍睜大眼睛驚奇地問:“皇兄也會彈琴嗎?”
端豫王微微地笑了,徑自取了琴來,低頭凝神彈奏起來。
音樂緩緩地流瀉……千古絕響,《廣陵散》。
這是我第二次聽到這首曲子了吧。
第一次聽到這首曲子是好多年好多年以前了……然而它那哀傷凝重的每個音符我都沒有忘記。
那時候還沒有九珍,那時候還沒有所謂的端豫王。那天十二皇子終於從軍隊裏回來了,我在秋千上看到他,我高興地撲到他懷中。然後十二皇子就在那天彈奏了這首絕響,那時我還是少女。我還跳了舞,隻是為了座下我心儀的男子,權禹王。
然後,我就怎麼變成了女人……
曲子突然停了,九珍和端豫王都怔怔地看著我,不知何時兩道淚痕已經從我雙頰流過而我卻渾然不覺。
“母後您怎麼了?”
我慌忙將淚痕擦拭,說道:“沒什麼,隻是這首曲子真的很傷感。九珍你知道這首曲子叫什麼嗎?”
九珍搖了搖頭,我說:“九珍要記好了哦,這首曲子叫《廣陵散》,而且這世上隻有你十二皇兄會彈這首曲子,而你……”
“而你,”端豫王抱起九珍接著說:“而你將會將這首傳承下去,這是當你還在腹中時我就答應了你母親的。”
接近黃昏端豫王已不方便繼續留於爾玉宮,九珍哭哭啼啼地拉著端豫王的袖袍說:“你明天還會再來看九珍麼?”
端豫王點了點頭承諾道:“明天我來教九珍彈琴好不好?”
九珍這才高興地歡呼起來。
端豫王離開時,天正下起了紛紛小雪,整個宮廷籠罩在一片潔白與純淨之中。
九珍望著端豫王離去的背影,拉了拉我的袖角說:“母後,十二皇兄長得多麼俊美啊……這是不是就是古書上常說的翩翩君子呢?他長得甚至比皇帝哥哥還要好看和威儀……我們可以給他封個大胤第一美男什麼的?”
我點了點她的額頭,笑道:“小丫頭你總共才看過幾個男人。”
九珍撇了撇嘴,說:“但我知道他肯定是最好的。”
端豫王的歸來使後宮多了一些騷動,畢竟這後宮的女子除了皇帝和年幼的皇子外很少見到其他的男人,何況又是這樣一位風姿翩翩的親王。
茶餘飯後端豫王也少不得成為宮娥們興致勃勃談論的話題,而他的幾位美妾也是被人們傳得繪聲繪色。
“聽說有位大家小姐,那日從屏風後窺得親王就芳心暗許,還甘願跑到府中做小呐……”
宮娥們一陣哄笑,還有一名爽直的宮娥站起來說:“哎喲姐妹們你們也別笑,假如你是那大家小姐,現在親王要你們去做小,你們倒是願不願意?你說呀,你不願意?還是你不願意?”
那宮娥指著問了一圈,其餘的宮娥們隻是笑但卻沒有反駁的。
“那就是假設罷了!咱們也不是大家小姐,親王還能看得上我們呀?”一宮娥嘰嘰喳喳地說。
“聽說也有幾個妾原是在府中做丫鬟的,後來被親王看中,也當上了側室呢……不過據說這些夫人個個秀外慧中,才貌兼備。”
“別看親王這麼多妻妾,不過你們知道他其實內心最愛的是誰嗎?”那個爽直的宮娥突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
其他宮娥突然靜下來聽她說,我的心也是一緊。
“他最喜歡的是他的第一位側室,以前叫雲奴的姑娘。她以前是官妓,在開苞之夜被親王贖了出來,親王最尊敬和喜歡的就是她,連正夫人都比不上呢。再說,親王隻讓她生了唯一的孩子,是個兒子,其他的夫人們都沒有懷孕過。以後親王的封爵肯定也是傳給這個孩子的,有兒子依靠的雲奴夫人的權勢是其他夫人比不了。你們說說,他們之間的感情該多麼深刻纏綿啊……”引得宮娥們一陣陣嘖嘖稱歎。
那天端豫王攜著我和九珍到菲冬媛去賞雪。
端豫王和九珍在那邊有說有笑,這幾天下來九珍就與端豫王處得很熟了,有時甚至要比我更親近些,弄得我時不時還會小小地嫉妒一下。
端豫王架著九珍讓她從紅梅樹上折了一束花兒,來到我麵前,笑盈盈地說:“這是送給母後的。”
我接了過去,微紅了臉,低頭默默嗅著梅花的芳香。
午後的陽光暖暖地照在端豫王、九珍和我的身上。雪後梅花的香氣讓我有點眩暈,看著端豫王和九珍的笑臉,恍惚中我感覺仿佛端豫王就是我的丈夫,九珍是我們的孩子,這是一家三口在飯後一起散步最普通不過的情景,是那樣的安逸那樣的幸福。
突然聽見九珍叫了一聲“爹爹”。
我驚訝地轉過頭去,端豫王也同樣吃驚,然後他驚喜地喚九珍說:“九珍你再叫……”
還沒待九珍再開口,我一把將九珍搶到懷中,沉下臉問:“是誰叫你這麼叫的?”
九珍被我的臉色嚇到,有些委屈說:“麗兒都有爹爹可以叫,大家都有爹爹叫,我為什麼不能叫?!”
麗兒是召進宮的九珍的玩伴和陪讀,平時與九珍的關係十分要好。
我低聲說:“別人都可以叫,就是你不能叫。”
端豫王有些不忍,上前勸說:“她還是小孩子呢,不過是叫著玩的,懂什麼。”
我冷下了臉,抬頭問端豫王:“她是不懂的,可是我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如果別人聽到會怎麼想?”
端豫王說不出話來,但九珍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般,伸出手勾住端豫王的脖子不放,邊哭邊固執地喊出來:“爹爹,爹爹,爹爹,爹爹!”
九珍就那樣從我懷裏掙脫出來,死死地抱住端豫王不放手。
端豫王把九珍抱得更緊了,聽著九珍的哭喊,早已紅了眼眶。
他撫著九珍的頭發,親吻著,喃喃地說:“九珍別哭,別哭,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們……”
那時我的懷中已經是空落落的。
縱然警告了九珍許多次,但是九珍就像偏偏與我作對似的,屢教不改。
我隻有問責麗兒,對她嗬斥道:“是誰讓你教帝姬那些下三濫的話的?!”
所謂的下三濫的話,是因為宮中皇親的稱呼中總是帶有“皇”字,而如“爹爹”這樣民間的話語自然被歸為粗鄙一類。
與九珍同齡的麗兒跪在我麵前,戰戰兢兢地回道:“皇太後,麗兒以後不敢了,以後再也不了。”
我心中知道不是她的錯,不過想借著她警示九珍罷了,但也隻有狠下心拿來竹板怒氣衝衝地對下麵的麗兒命令道:“伸出手來。”
麗兒害怕的失了臉色,但也不敢不從,顫顫抖抖地伸出自己的小手來。
“啪”的一聲竹板狠狠地打在麗兒的手上,麗兒的手抽動了一下。
然而很快又是另一下,伴隨著竹板一起一落,麗兒的淚水直在眼圈裏打轉,她顫抖著死命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沒敢哭出一聲來。
九珍本來是跪在一邊扭過頭倔強著沒看,但是隨著一聲聲清脆的拍聲,她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母後,您別打了,別打了……”九珍跪著移動到我跟前抱著我的腿,哭求道:“母後您別打麗兒了,不幹她的事,是女兒的錯,九珍再也不叫了,再也不敢了……”
九珍抱著麗兒痛哭起來。
我看著她們,住了手,手中的竹板仿若有千斤重,我再也承受不住,無力地鬆開,竹板砰然落地。
九珍,九珍,你哭我如何不心痛,母後心中何嚐好受過,可是我卻找不到可以好好痛哭的地方……這樣的你是不是要比母後幸福得多呢?
也許自打那件事起九珍便開始意識到我不隻是她慈愛的母親,更是一位手握生殺大權的皇太後。自此她與我的親近總是夾雜著一絲懼怕和拘束,隻是可悲的我當時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而當我意識到時,不幸的是,那時我與九珍的隔閡已經很深很深了。
用過午膳後,我倚在矮幾上聽宮人們講著故事,漸漸地覺得困乏起來,便閉上眼睛小小的打了個盹兒。
朦朧中感覺有輕微的動靜,我睜開了眼睛,看見端豫王在我麵前正為我輕輕的蓋上一件外衣。
我坐起了身,有些怔怔地看著他。然後突然清醒過來,開口想叫宮人們進來伺候。
端豫王看出了我的用意,阻止說:“奴兮,是我叫她們退下的。”
我在心底輕輕地歎了口氣。
我又何嚐看不懂端豫王眼底透露的意思,可是我一直裝作看不懂。這幾天我竭力避免和他單獨相處,總是和宮人或者九珍在一起。
我向他勉強笑了笑,端豫王此時卻將我的手輕輕地握住。
“你的手還是像小時候那樣冷。”端豫王說著拿起我的手貼在他心髒的地方,“可是我的整個身體都是熱的。”
透過衣料,我不僅能感覺到他那炙熱的體溫,還能感受到他心髒有力的搏動。
那麼的強勁有力。
我“騰”的羞紅了臉,一點都不敢抬頭看他。
然而我能感受到他正專注的盯著我,熱烈的眼神讓我手足無措。
慢慢的,他靠近我,臉離我越來越近,我甚至在他的雙眼中看見了我的模樣,然後他親上了我的唇。
我睜大了眼睛。
原本隻是輕輕的,試探性的,後來逐漸轉為深入和濃烈。
我吃驚地甚至忘記了掙紮,隻是呆呆的,雖然我已經為婦為母,但這樣的場景已經久遠得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去應對,甚至任由端豫王的手由我的肩膀滑落至背脊或輕或重的摩挲著。
直到我被端豫王攔腰抱起,直到我隱隱地看到內室那設滿紗幔的床,我突然驚醒了,然後推拒著他。
“不……我們不能,我們……”
端豫王聲音嘶啞卻用無比沉穩的語調反問我:“為什麼不能?我們隻是成熟的男人和女人。奴兮,你忘了嗎,那一天你也是這樣在我的懷中,散發著淡淡的香氣……我甚至覺得那不過是一場夢。奴兮,用我們彼此證明那天不隻是夢,你真的屬於過我……”
我看著端豫王俊俏成熟的臉龐,那是一張可以令所有少女心動的臉。
聽著他的情話,就仿佛春風拂過冰寒多年的土地,鬆動著,讓我臉紅心跳。
他那夾雜著情欲的男性氣息使我多年未近男人的身體變得滾燙起來。
我推拒著,掙紮著,心跳著,鬆動著,顫抖著。
我不知道該怎麼去拒絕,畢竟我們有著過去,甚至還孕育出了我們的孩子,拒絕的話顯得多麼矯情。然而我知道這是罪過,是皇太後與繼子親王的醜聞,我的理智告訴我不能這樣做。然而我又能感覺到我身體本能的渴求,赤裸裸地叫囂著。
床近在咫尺。
淚水順著眼角流下,然而同時我卻放開了那雙推拒的手,無力地垂下。
也許自打有九珍起,我們之間就有了難以割舍的牽絆,我再也無法逃避。
端豫王得到了我的默許,如同對待珍寶般將我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緩緩地扯下我的外袍……
就在此時,外麵有人通報說:“皇上駕到!”
我立刻驚醒過來,慌張地推開端豫王,披上外袍並整理有些淩亂的發髻。
當顓福走進來時,我還來不及回到座位上,我和端豫王各站著,我不知道顓福是否察覺我難以掩飾的慌亂神情,但是我自己覺得這樣的場麵尷尬極了。
顓福對見到端豫王在我這裏明顯感到意外,疑狐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徑直走到座位上說:“母後、端豫王你們都坐下吧。”
然而當我們都落座以後,顓福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端豫王這次朝拜在宮中已經待有好多天了吧?”語氣中已是不悅。
我心底一驚,不知道為何顓福突然對一向敬重的端豫王說出如此話來,甚至,我從未想過一向仁厚的顓福會說出這樣的話。
端豫王也是吃驚,同時作為有權勢的親王對年輕皇帝的此番話更有不滿,正欲辯說,然而我搶過話去:“端豫王此次前來就是向哀家辭行的。”
我向端豫王輕輕地搖了搖頭,甚至有幾分懇求的神色,端豫王幾次隱忍終是沒有說話。
顓福“哦”了一聲,然後就沒有了下文,隻是低頭擺弄著手中的茶杯,空氣仿佛也在此時凝固住了。
突然顓福將茶杯往桌上輕輕一磕,然後抬頭好似驚異地看著端豫王問:“端豫親王還有什麼事麼?如果沒什麼事你可以退下了,朕還有事對母後說。”
端豫王確實受到了羞辱,我的心也提了起來,顓福羽翼未滿,實在不該以這樣的態度對待地方有實力的親王。
我看向端豫王,示意他先離開,不要與顓福正麵衝突,哪怕隻是為了我……
端豫王有些恨恨的,他起身向顓福草草地行了禮,毅然轉身而去。
我看著端豫王離去的背影,語氣有些生硬的對顓福說:“皇帝實在不該這樣對待端豫王,我們還要倚重他的兵力……”
顓福反而答非所問,說:“剛才兒臣在禦花園侍弄花草,遇見如意,她說您正在小睡,沒想到顓豫王會在。”
我聽了這話臉突然漲紅起來,仿佛是做錯事被訓斥了的小女孩。然而慢慢的我又冷靜下來,有些冷淡地說:“是的。哀家本來是在小睡,端豫親王來了,打擾了哀家的輕眠;如果是皇帝先來就是皇帝打擾哀家休息了。”
那天我著實對顓福有些生氣,然而我不得不承認的是,那天顓福的強勢和冷硬,是我所見過的他最最像皇帝的一天。
端豫王終還是不得不離開了。我們什麼也沒有發生,這使這我暗暗地鬆了口氣。
然而也有所不同,我想我們之間的關係已經超越了普通的男歡女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的感情和牽絆。
雖然我們相隔很遠,甚至不知道下一次見麵是什麼時候,但是他在我心中的地位是別人無法比擬的,他是懂我的我信任的人,他更是我孩子的父親。
我看著在一旁哭哭啼啼的九珍,歎了一口氣,將她抱了起來,同她一起看著端豫王的背影到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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