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425 更新時間:11-07-04 11:52
靳瑜拉過蕭煙坐到桌邊,又拿過她帶來的籃子裏的果子,塞進嘴裏,回蕭重一個很無辜、很無奈的笑。
嗯,我明白你的不得已!
陽光很美,很柔,宇文戰望著即將落盡的繁華,心頭一陣煩躁。
“旭公子回來了,他是宇文家能與你分庭抗禮的人,你若大意,宇文家的家主遲早是他的,你還想屈居於他之下,像你娘親那麼屈辱的活著,宇文家隻有力量,沒有親情。東穀之主?沒有宇文家家主的身份,東主於你終是鏡花水月!當你身敗名裂時,你能以何身份伴在蕭重身測?謀士?他需要嗎?以他和靳瑜的關係,你能幫他謀什麼?那麼是男寵?宇文家的大公子?”亨叔尖銳刺耳的話一遍遍刺得心透不過氣。
“我什麼都不和你爭,隻要你想要的,我都盡我所能幫你去拿,去奪,隻求你別不理我,別裝作不認識我!”宇文旭哀怨痛惜的眼眸,楚楚可憐,讓人心痛。
“我蕭重這輩子不要禍害別人,我隻禍害你宇文戰,你認了吧!”蕭重笑得張揚霸道。
“蕭老將軍一生神勇無敵,戰無不勝,蕭家忠義滿天下,蕭老將軍治家嚴謹,縱然不會容蕭重有悖德行為,否則,縱使天下恕之,蕭老爺子也絕不饒恕!”靳瑜說。
“母親希望哥哥能取得名媛賢妻一生幸福,父親希望哥哥做個好將軍,光耀門楣,我呢,希望哥哥和他愛的人白首攜老。”蕭煙說。
“蕭重乃人中龍鳳,萬千名門閨秀心中的理想夫婿,他豈有不幸福的!”凝兒說。
“蕭公子待公子您是沒話說,可你們……哎……”子謙說。
娘親,你告訴我,孩兒該何去何從?
夜似乎獨愛著宇文站,他在清冷的夜色中淒豔,朦朧,如九天的仙謫,寧靜而不染纖塵,人說,宇文家的美人天下絕綸,可誰又知,夜色中清冷、淒豔、憂悒的宇文戰才是真正染盡靈秀,絕代風華,宇文旭常想:莫不是宇文家的靈氣竟被宇文戰吸去了,所以他才沾染了丹徒山一個一個的清冷夜,否則怎會縱然十分好月,與宇文戰比之,竟也黯然成殤,所以他宇文旭就隻能這樣遠遠的、癡癡的、迷戀的、貪婪的看著,可他眼裏從未有過自己,為了讓他能看一眼,他隻有強到讓他嫉妒,宇文戰才會帶著淡淡的、毫不掩飾的挑釁和鄙疑,冷淡的瞟他一眼,隻一眼,對宇文旭來說便足以,畢竟他看到了他,畢竟那一刻他的眼裏隻有他!宇文旭常想:莫不是宇文家的靈氣竟被宇文戰吸去了,所以他才沾染了丹徒山一個一個的清冷夜,否則怎會縱然十分好月,與宇文戰比之,竟也黯然成殤,所以他宇文旭就隻能這樣遠遠的、癡癡的、迷戀的、貪婪的看著,可他眼裏從未有過自己,為了讓他能看一眼,他隻有強到讓他嫉妒,宇文戰才會帶著淡淡的、毫不掩飾的挑釁和鄙疑,冷淡的瞟他一眼,隻一眼,對宇文旭來說便足以,畢竟他看到了他,畢竟那一刻他的眼裏隻有他!
站在繁華落盡的花架下,宇文戰看著空靈清冷的夜,他喜歡夜,隻有這樣深沉朦朧的夜色,才會毫不矯情的掩飾人的醜惡,才會給人輕鬆自由的感覺。該死!又那種絕望的苦苦壓抑的欲說還休的隱忍,不用回頭,用腳趾也能想到,他那個文治武功,文韜武略和他不分軒轅的傻弟弟,又站在他身後不遠,以一副受盡天下委屈的可憐相哀怨也楚楚可憐的看著他,讓他感覺自己罪孽深重,哼!這傻小子到底想什麼呢?想和他爭家主就爭吧,何苦一副可憐相?
“枯站著有何意義?不如過來喝兩杯吧,宇文家的美酒也是稀世珍寶呢!”宇文戰展顏一笑。
宇文旭卻是一怔,既爾慌忙回頭,四下張望:嗯?沒人?
嗬嗬!他慌亂的表情可是跟小時候一樣的無辜可愛,傻氣憐人,宇文戰抿嘴淺笑:“嗬嗬!二弟莫非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如此緊張!”
“沒……沒有,你別胡說!”宇文旭一張俊臉漲得通紅,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宇文戰,宇文戰饒有興致的硯究他的表情,突然一巴掌拍在宇文旭肩上:“沒有就沒有嘛你感動什麼?”
慌忙瞥開眼,臉卻漲得更紅:“誰激動了!”
“有心上人了?”宇文戰愛昧一笑,不等他說話,伸手攬了他的肩:“喝酒去!”
宇文旭就像是被人操縱的木偶,木訥呆板的任宇文戰摟著肩,好像這是他們六歲以後最近的距離啊!心頭的苦澀夾雜著幸福湧上心頭,宇文旭艱難的控製著想哭的衝動。
宇文戰攬著宇文旭走進自己的院落,宇文旭有一種喜從天降的喜悅和意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傻傻看著這個隻比自己大三天的男人,早有子謙遞上酒,靦腆的喚他二公子。
“我們家子謙就會吃裏爬外,見了二弟你乖順的像個小糕羊,隻會在我麵前張牙舞抓!”宇文戰斟上酒笑著說。
“我哪有?”子謙諾諾的說,臉卻像熟透的柿子:“公子你好久沒和二公子喝酒了,我去外麵看著!”說完深深看宇文旭一眼,可惜宇文旭忙著喝他大哥的酒,並沒有顧上他的那一眼。
夜色如水,宇文戰臉上的神情也比水更柔:“我們似乎有十幾年沒一起喝酒了吧,日子過得真快啊!”
“十二年零五個月零十八天!”宇文旭的聲音有些顫抖,好像在極力壓抑著某種噴駁而出的情感。
“嗬,這麼久了,真是……”宇文戰歎息。
“哥哥,我什麼都不想和你爭,不想和你搶,我隻想作你弟弟!被你嗬護,疼惜的弟弟!我努力做得比你好,隻是想要你看到我而已啊!”宇文旭痛苦而艱難的說。卻像一柄利刃叉在他心口:“對不起!”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隻要你倦了累了,回頭時能看到我,隻要能安慰你便是我此生最大榮幸!"
執著的男孩,執著的夢!在如此寒夜顯得執著而倔強。
此生裏,有沒有一個人,靜候你身旁,隻在枯夜深沉時守候你的清影,等你回頭看一眼;有沒有一個人,甘願平慵的分享你的榮耀,隻在你疲倦時奉上一壺清酒?
宇文戰慘虐一笑,揚一揚手裏的酒杯:“喝酒!”
宇文旭把酒杯緊了再緊,終於小心開口:“你心裏不痛快,為蕭重,他什麼時候開始左右你的情緒了!”
“閉嘴,你懂什麼!”宇文戰瞪他一眼,宇文旭眼裏是化不開的哀愁。
子謙看著冷著臉的宇文戰和一臉哀愁的宇文旭,清秀的眉擰了在擰,終於還是開口到:“公子,蕭公子來了!”
“就說我睡了!”想了想又道:“還是讓他多親近些他的少年,免得惹禍上身!”
“我會不會惹禍身上我是不知道,不過宇文公子避在下尤如避蛇蠍,莫非宇文公子你麻煩了!或者在下連累了公子?”清冷冷的聲音,如上古神器,鏗鏘悅耳,宇文戰冷冷的橫一眼:“是,宇文戰確實怕著惹禍身上,宇文戰一介升鬥小民,惹不起相國大人,不比蕭將軍,身為三軍統帥,又有個生死相交的少主!”話說得很明了,心卻如墜冰窟,冷得打顫。
蕭重想說什麼,宇文旭先開了口:“哥哥他兩年前接手東穀,但東穀之主從來都需要宇文家家主的支持,否則就是個空架子!他必須當上家主!蕭公子,你不是他,又怎知他的苦,你們終是走不出同歸的殊途,放手吧,於你於他都好!”
宇文戰自嘲的笑:“我們終是放不開凡塵俗務。我們不是梟王,他是人傑,是梟雄,敢執著的愛,永恒的守候,我們所求太多,此情無望,既然無望,就兩兩相忘吧!哎……”長久的歎息,為自己,也為那人:“丹徒的海棠,想來不是為你我這等俗人開的,是以早早就謝了,將軍也該離開了!”
蕭重呆呆望著走遠的身影:走不出同歸的殊途?是不敢邁步啊!蕭重,你埋怨他的絕情,可你自己呢?敢將這段不世之情公諸於眾嗎?敢放下一切陪他走嗎?敢冒天下之大不違嗎?這是絕世的男子,你拿什麼去要?
我們都要不起彼此,我們都放不下凡世俗務,你不想使蕭門蒙羞,遭天下人恥笑,我也不願放棄追逐了十幾年的宇文家家主,我們所求太多。春已不複,如果我們之間也稱得上愛情的話,那麼就讓她隨這一季的海棠調零吧。蕭重,也許愛不一定要一身相守,一世相思也是好的吧!再多一點點貪心,不要忘了我。
宇文戰乃是一臉淡然高雅的笑,笑得和風化雨,高華出塵,蕭重臉色蒼白,嘴唇緊抿,靳瑜一臉茫然又小心的看著兩人,宇文旭心痛的樣子藏也藏不住,蕭煙一如既往的嘰嘰喳喳,宇文家雙淑,優柔淺笑,景陽習慣了做影子。丹徒的海棠已調謝,已不見當初的霞色彤紅,密密的葉子遮出大片陰涼。
“送君千裏,終有一別,就此別過罷!”宇文戰優雅開口。
“宇文兄,叨擾多日就此告辭!”尊貴的少主,總是不缺優雅,深深看一眼蕭重:“其實宇文公子不必太介懷,即使你是東穀之主,也未必就是我靳瑜的死敵!隻朝廷中的虞爾我詐,總是需要一個恰到好處的理由罷了!”
“宇文明白!”高傲的少主願坦露胸懷,宇文戰真誠言笑,附到他耳邊:“帝王總是忌憚權臣的,縱然你信蕭重把心剖給了你,可如今的天下是你父皇的,他不信,你的信任不過是流水無痕罷了!”清傲一笑:“就此別過!”
零落的花瓣已悄然無痕,蕭重坐在車轎裏,聽著丹徒山的喧鬧,閉上眼,眼前還是在花樹下兩個糾纏的身影,誰扭捏著羞紅了臉,誰輕咬他白玉般的嫩勁笑得不懷好意,誰紫袍委地,羞怯的別過頭,誰紅賞輕解傾身相擁,感受懷裏人的顫抖,憐愛的親吻,不知足的一遍又一遍……原來所有的濃情蜜愛隻能隨著海棠花一起枯委,碾進塵埃,無處可尋。
“大將軍坐轎說出來人都不信!別這麼要死不活,皇城離丹徒,不過三日路程,以後再來便是,何必一副生離死別!”靳瑜掀簾而入,笑著一巴掌拍在蕭重身上。
“回不來了,早就恩段情絕了,宇文公子做事,豈會留出退路!”輕狂桀傲的男子,笑得苦澀,像一夜淒慘的落花,眼裏蓄滿了不尋常的痛楚與酸澀。
“你們關係很好噢?”小心翼翼的問,怕是另自己無法招架的結果。
“我愛上了他,想要完全占有,想要傾身給予的愛,隻是我不敢公諸於世,這種不世之戀很謊謬吧?”滿眼的疼痛,汩汩而出,刺痛了心。
說點什麼吧?“既然無望,就倆倆相忘吧!你和他都不是懦弱的人,既然宇文已替你們做了決擇,不如就這樣吧!”靳瑜連自己都不知是怎樣的感覺,隻知空氣太壓抑,急需調節。
蕭煙銀鈴般清脆的笑聲磚進車廂:“大哥喜歡上了誰?”
兩人皆一驚,靳瑜訕笑:“嗬嗬,他呀!當然是喜歡宇文凝了!”
宇文凝?為何不是宇文家雙淑呢?不過宇文凝也好!“靳瑜哥哥,你不會跟我哥爭吧!”
爭?靳瑜被這詞給嚇住了,我靳瑜怎會愛上宇文戰!“不會,當然不會!”
嗬嗬,隻要靳瑜哥哥不和哥哥爭,那他就不能愛宇文凝了!蕭煙打著她的小算盤。
宇文戰失神的望著,再無繁華如許。宇文旭看著他哀戚的眼神,心裏痛到深處:“回去吧!”
是啊,該回去了,自己替兩人做出的決定,還奢求什麼,能奢求什麼?輕輕點點頭,宇文戰轉身往回走,卻發現兩個妹妹也癡癡相望,宇文戰問:“淩兒、凝兒怎麼了?”
宇文雙淑回頭,對上兄長深邃漂亮的眼睛,宇文凝羞得盯著腳尖,宇文淩瞥嘴,宇文戰輕笑,宇文淩紅了一張粉嫩的小臉:“人家就是喜歡靳瑜嘛!怎麼了?”
“很好啊!我家傻妹妹長大了!凝兒你也是?”宇文戰含笑道。
“誰說的?”小女兒的心思被拆穿,慌忙掩飾:“蕭將軍也很好啊!”胸口仿佛挨了一記重錘,痛得喘不過氣來,伸手捂住,是誰曾說過:“如果注定無法陪你一世,我到情願留個影子給你,替我陪著你,免你一生孤獨!”這就是天意吧?原來冥冥之中早知無法長相廝守,連上天都不憐你我!宇文戰慘笑。
“哥哥,你怎麼了!”凝兒嚇壞了,哥哥的臉慘白的可怕。
伸手撫上妹妹的鬢角:“蕭重很好,是個能托付一生的人!你們先回,你還有些事要和你二哥說。”
宇文戰再也無法承受胸口的疼痛,身子如風中殘燭,淒然委地,一口鮮血在紫色雲錦上暈開,釀成淒豔的海棠,宇文旭想起一句話:“坊間有言‘剛極易斷,柔極易折,情深不壽,除非心死!’”那他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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