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53 更新時間:11-05-05 09:22
山間霧氣縹緲靈逸,於起落開闔間便拂過幾座山頭。吳清懶懶的坐在引曜輪上,仰麵感受著清涼的山霧,感受著它的虛無縹緲,純淨與空靈。就這樣被它包圍籠罩,身在霧中,霧在心中,釋放一切念想,隻剩下一片澄澈。
“哥,做什麼呢,瞧你一臉釋然,不知底細的還真以為你是得道高人呢。”吳珊珊問罷,卻半天不見回音,“喂!”說著,腳下用力,引曜輪猛的一顫。
“怎麼,出什麼事了?”吳清轉念回至當下,見安然無事,又見麵前吳珊珊肩頭微微聳動,便猜到八九不離十,“丫頭,你拿我尋開心麼。”
“豈敢豈敢,隻不過覺得你方才入定時的模樣特別道貌岸然。”
“嘿!你是在誇我呢還是在罵我。就會耍嘴皮子,當心嘴上討得小便宜,日後反有大虧吃。”
“得,我說哥,咱都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了。我就想問你,這次又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揣著明白裝糊塗,大清早的跑到這山野地來用玄火打鳥,還打得這麼起勁,一次就打了二十隻。很好玩麼?老實說吧,你這次到底又犯下什麼過錯,才被罰到思過齋來的。”
“我說實話,就怕你不信。”
“你說實話,我怎麼會不信。”
“那好,至於為什麼被罰,我確實不知道,看娘的架勢,這次被罰是必然的,可以說不需要任何理由。即便非要說出個理由,那也不難,理由麼,雞蛋裏頭挑骨頭,隻要找一找,還是會有的。這捕鳥是娘給我留下的修行任務,如果順利的話,一個月之內就能完成返回。娘還特別強調過,這件事不許跟你說。現下是你自己找上門的,可不關我的事。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信不信由你。”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麼!”
“我說吧,說了實話你還是不信。”
“真的?”
“得得,幹脆把你腦袋裏想的實話跟我說一遍,過會兒我直接背出來給你聽,這樣不就得了,皆大歡喜,也用不著猜來猜去,多費心。”
“好好好,我相信還不成。哥,說起來,你兩次被罰到思過齋,怎麼看讓人覺得稀裏糊塗,摸不著頭腦。”
“何止是別人,我都替自己叫屈,被罰的簡直是不明不白、不清不楚。五年前,我隻不過在天清山上的一口枯井邊玩耍,不小心跌了進去,裏麵又黑又窄又深,我想爬上來,可裏麵這麼窄,根本使不上力。即便是有處使力,這麼深的井,爬到一半,脫了力氣,再掉下來,還指不定摔成啥樣。我就在那呆著,井底四處幽暗,按理說我當時那麼小,應該嚎啕大哭、嚇得尿褲子才對。可奇怪的是,那時心如止水,眼睛雖然抹黑瞎,雙耳卻如目能視,周圍任何細微的動靜都逃不過這雙耳朵,井下螻蟻爬行、井上風吹葉落,都曆曆在目。就在那時,我聽到一滴露水滑落跌碎的聲音,於是我便想,要是這井裏有水就好了,至少可以試試,看能否浮得上去。雖然我曉得,天玄脈麼,修的是玄火,水火不容,再說我從小就沒有下過水,不識水性,但總想著,如果能一試,總強過在這等死的好。但我知道枯井裏生水,在當時是絕無可能的事,更何況還要在一時片刻內令水湧如注,這簡直就是異想天開的事。”吳清說到這裏,頓了頓,仿佛要激動的不知該如何述說,“妹妹。”
“嗯?”
“你是否有過這樣一種感覺……”
“什麼?”
“腦海中一片虛無,唯有一樣東西,在其中若隱若現,雖然看不清,卻可以感覺得到,它以摧枯拉朽之勢,由四麵八方向你湧來,將你湮沒,然後整個人便如脫胎換骨一般,眼前一亮,所有的虛無被一掃而空,那若隱若現的東西,像是生了根,充斥在體內,與身體相融,不息不滅。”
“有點像,但又不全是。”吳珊珊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樣,“我在突破煉氣之境到達釋氣之境時,大抵如你前麵所說,像是脫胎換骨一般的感覺。但後麵的那些,聽上去真是有點玄乎,怕是這天清山上也沒有幾人能說的清楚,我也不知曉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當時在井底,方才所述的感覺次第襲來……”
“等等!”
“怎麼?”
“哥,你現在煉氣之境尚未通達,怎麼會有抵達釋氣之境的感覺。莫不是又在逗我吧。”
“你這小心思,該信的時候不信,說我逗你。不該信的時候,一勾一個準。說你機警也不是,說你直心眼兒也不是,我都拿你沒轍。”
“得得,看來我這又是多嘴了。不過後麵的事你不說我也知道。”
“這件事整個天玄脈中隻有爹娘、賀長老還有朱雀掌脈知道。雖然當時你常去思過齋看我,但這件事,我跟你提起過麼?”
“你這腦袋瓜,該轉的時候不轉,不該轉的時候,轉的比誰都快。說你呆也不是,說你機智也不是,我都拿你沒轍。”說完,吳珊珊咯咯直笑。
“又學我。”
“這就叫做用你的話堵你的嘴,讓你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疼的鑽心又沒話說。”
“得,就是自個兒下套自個兒鑽唄。那你倒說說看,後來怎樣了。”
“後來?後來肯定是你企盼的,卻又異想天開的事情發生了。枯井裏忽然就汩汩的冒出水來,你雖然是隻旱鴨子,卻奇跡般的隨水勢浮了上來,得以生還。如果沒猜錯的話,你也是因此事而被罰至思過齋。你既然能死裏逃生,爹娘還有賀長老、朱雀掌脈應該慶幸才對,卻又為何罰你,其中緣由我不知道,我想你也不知道。你說,我說的對麼?”吳珊珊說的自信滿滿。
“嘿!”吳清驚歎一聲,“這小妮子,才過了五年,從懵懵懂懂的小丫頭變成了能把一件事兒說的頭頭是道,入情入理的敏思才女。看來過不多久,我就該叫你聲珊珊姐了。”
“帶個姐字可真難聽!又土又老,我可不稀罕。”吳珊珊轉念又道,“哥,等你通達釋氣之境,到時候便可下山去周遊天下,見多聞廣不說,還能搜集各類奇珍異寶鍛造自己的兵刃。待你重歸天清山時,必定強我百倍。”
“以前總是我哄你,現在倒變成你哄我。自打你從山下回來,真是長大了不少,出落得亭亭玉立,女大十八變看來不假。瞧你這般,怕是沒人能從你這得了便宜去,往後我也就不必再擔心了。”
“怎麼越聽越像是交代後事,婆婆媽媽的。不說了,這就要到思過齋。可要坐穩!”話剛說完,吳清隻覺身體一輕,好似沒重量般被這引曜輪托著,耳邊生風,直往下墜。
待到最底時,引曜輪遽然停在半空,吳清頓感身上像是壓了百斤山石,沉重無比。然而,這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喘口氣的功夫,便覺一切如舊,身體輕盈如常。兩人躍下引曜輪,吳珊珊一聲“去!”這引曜輪便沒入霄漢,不見蹤影。
“淩空術難不成都這樣,落得如此嚇人?”吳清微微粗喘著問道。
“那倒不是,隻不過我今日心血來潮,想要試一下這種危難時刻,猛然墜地的感覺。哥,怎麼樣,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吧,是不是有心潮澎湃的感覺。”
吳清一聽,心中氣道“早不試晚不試,偏偏趕上我在的時候試,這丫頭怎麼還是跟以前一樣任性作為,方才算是白誇了,唉!”不由得氣結道:“怎一個心潮澎湃了得,簡直就是翻江倒海。”
吳珊珊剛要說話,卻聽思過齋中傳來女聲,“你們倆在思過齋玩的真是風生水起。”一白衣婦人踱步出門,正是劉溪敏。
“娘,是我自個兒找來的,哥什麼都沒跟我說。”吳珊珊急道。
吳清聽完,心中懊悔無及,“真是越抹越黑,就這一句話,我現在跟娘說什麼都沒用了。”
“說完了?”劉溪敏淡淡道,“吳清,你還有什麼要說的麼?”
“今天的二十隻鳥捕完了。”說著,吳清從懷裏掏出數隻,從腰上解下數十隻,加上手裏提的,正好二十隻不多不少。
劉溪敏打眼一看,鳥兒哪還有個囫圇樣,個個跟黑煤球一般,列屍似的排了兩排,場麵慘不忍睹,還不時有肉香味順風飄來。劉溪敏閉了眼睛,將憋在胸口的悶氣長長舒了出來。
“就這些?”
“都在這兒了。”
“我問的是沒別的話要說了?”
“沒有了。”吳清每說一句話都盡量言簡意賅,免得言多有失,沒事再倒騰出什麼事來。
“珊兒,打今兒起不許再來思過齋。”轉而又對無情說,“這地上的明明就是煤灰,往後捕鳥兒要生擒活捉,還有,今天二十隻的任務尚未完成,晚上我再來查過。更不許找人幫忙。”最後一句便是指的吳珊珊載吳清回思過齋一事。說完,劉溪敏拉起珊兒便大步流星地離開,吳珊珊不時回頭看著,腳下卻一蹌一拌地隨娘遠去。
“這回可成了孤家寡人,沒人陪著磨嘴皮子逗樂嘍。”吳清歎道,又看了看地上的兩排“煤球”,隻聽咕嚕一聲,口水順著嗓子下了肚,忍不住搓著手掌,“好香!看來這些個‘煤蛋子’也不是毫無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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