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40 更新時間：11-05-10 19:51
黑暗中的方向最為可貴，即便心中充滿忐忑與不安，我依然有勇氣穿越這漫無邊際的黑暗，隻因為耳邊時常響起你的聲音——“嗨！我就在你的前方。”
陸之黎有神獸助陣，雖然穩站上風，卻因找不準蘇青寰的位置，一時間無法使出殺手鐧將她擒住。
此時，蘇青寰對這神獸已不怎麼懼怕，雖然它能開辟的出這般大的山洞，卻因身形龐大無法掉轉首尾而受縛其中，加上對手要活捉自己，這神獸便不能顯出其神勇，隻能任人踩在上麵，做一塊名副其實的墊腳石。蘇青寰唯一擔心的是，該如何保護好吳清的屍身。既然她不會淩空術，不能將他送出這危機四伏的山洞，唯有時時守在他身邊替他格擋飛石。然而如此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對手因一時找不到自己所在，才無法得手。一旦對方反應過來，吳清是自己的死穴，而一具屍身躺在那裏又不會走動，到時候自己恐怕也束手無策。
陸之黎一時找不見蘇青寰，不禁心中焦急，怕她再使出什麼花樣。遂從懷中取了火折子引燃一張紙，火苗舔舐薄紙，顯出周身三步遠的事物。接著，一揚手，火團脫手而出，在黑暗中探視起來。然而，普通的火種自然不能跟玄火相提並論，這團火光亮暗淡、閃爍不定，既照不遠又燃不長久。陸之黎也曉得其中道理，是而再次發出火團時，疾速揚手，火團一閃而出，較從前飛了更長一段距離。
蘇青寰見他不斷使用明火來試探自己的位置，心中頓時突突跳得厲害。然而急中生智，她望著在空中飛閃而過的火團，心中一顫，似乎想起了什麼。一咬牙，決定拚死一搏。就在她轉身離開之際，足下一頓，似是放心不下某些事物，這一頓隻是一瞬，而後，她身形閃動，便已飛速衝進前方的黑暗中，向著火團發出的方向奔去。
黑暗中火團明滅，前仆後繼，陸之黎正手忙腳亂，急不可待的籌劃著該如何將躲藏在暗影中的她一步步逼入死角。就在此時，他聽到不遠處有團火焰被突如其來的疾風刮得獵獵作響。他知道，她來了。
火焰前，赤紅的光芒勾勒出一張白皙的臉頰，明亮的眼神中，溫婉與堅毅相糅合。蘇青寰長袖一卷，順著袖風，將火焰引到自己麵前，足下點地，變進為退。陸之黎又連發幾個火團，皆被她以袖風引到自己跟前，映得周身大亮，毫無遮蔽可言。見狀，陸之黎心中不禁起了疑慮，卻又不甘失了這絕好的機會，心中隻閃過一念：料她再怎麼詭計多端，從我這決計討不了好處。
“我看你往哪兒跑！”陸之黎大喝一聲，拔足追上，追逐中還不給她忘補上幾團火。山洞中光影撲朔，氣氛霎時緊張起來。來者氣勢洶洶、勢在必得，去者斂聲靜息、步步為營。
陸之黎修行較高，腳力自然比蘇青寰快許多。十幾步的功夫便循著火光追到她麵前。“小娃！我看你往哪兒跑。”陸之黎盡顯得意之色，眼看要捉之人就在自己麵前，並且毫無防範，心中再無顧慮，伸手便要拿人。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卻是他抓破腦殼也想不到的。
就在他粗壯的手臂撥開火焰，伸向蘇青寰時。她竟然一個仰身，就這麼毫無預兆地倒了下去。陸之黎順著火光霎時跑出老遠，他愣了一下，心中大笑不已“這算什麼伎倆，就算能拖個一時三刻，也是白費力氣。”點足轉身，這就要向來時的方向撲去。突然，身後的火團一陣獵響，呼的一聲全部熄滅，“不好！”陸之黎咋急之下未來得及細想，背脊疼痛欲裂，震得頭暈目眩，喉頭發甜，一張嘴“噗！”的一聲，吐出血來。
其實，蘇青寰在見到陸之黎投擲火團時，聯想起當初吳清發出兩枚玄火的情景，第一枚正是在靠近神獸的巨尾時，被巨尾猛然拍滅的。她依法照搬，將火團引到神獸巨尾處，料想陸之黎定然跟來。而後僅憑記憶，估摸神獸巨尾的所在，就在快要靠近時，突然抽身，陸之黎來不及穩住腳步，便隨火團一同奔向神獸巨尾所在，巨尾在拍滅火焰的同時，也將他拍倒在地，令他重傷難起。
“咳，咳！”陸之黎趴在神獸的鱗甲上，咳嗽聲中還夾雜著汩汩的流血聲，“你，你偷奸耍滑，我饒不了你。”
蘇青寰見一計得逞，再聽說話聲音，料定他被自己帶來的神獸傷得不輕，估計得躺個十天半月才能恢複，心中竊喜不已。也不再去管他，直奔吳清而去。找到吳清後，像方才那般將吳清攔在臂彎中，透過肌膚，隻覺吳清身體未僵、餘溫尚存，心中既驚又喜。伸手再探他鼻息，心又涼了下來，隻剩幽幽歎息……
“為什麼，你會來這山頂；為什麼，當初我沒有放你走；為什麼，你非要做我的墊背。如果你當初什麼都不做，也不會追著我的白翎來到這偏僻的山頂；不會被潤生術困住，在危險時避無可避；不會被我壓在身下以致摔成重傷；更不會因為兩枚玄火而油盡燈枯。倘若順其自然，摔成重傷的是我，我也不會怪你什麼，我又怎麼能怪你什麼，我們不過依舊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到最後我被那老家夥輕易地捉走，也許你會傷心難過一時，而現在，因為你，我卻要傷心難過一輩子。我還沒有告訴你我的名字，還沒有和你一起逃離這個山洞。你說我們有同一個願望，說我像一個人，而你卻什麼也沒說。難道我們注定要錯過，然後留下那些永遠的來不及。吳清……”
喃喃自語中，蘇青寰將臉頰貼近了吳清的鬢發，雙眼微合，嘴唇抽動，仿佛正經受著莫大的痛楚，久久無法消褪。
“臭丫頭，我陸之黎會記下這筆賬，你等著。咳咳！”山洞裏沒有了追逐打鬥的聲音，沒有了明明滅滅的火光，唯有粗重的喘息能讓人從恍若隔世中清醒過來，記起方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幕。
“何人敢在天清山撒野！”聲音蒼勁洪亮，一股浩然之氣頓時盈溢於整個山洞。
“哼！”陸之黎滿口不屑道，“天玄脈，嘿嘿！後會有期。”說著，隻聽啪的一掌，拍在神獸厚厚的鱗甲上。隆隆聲漸起，腳下一陣劇烈顫動，似山崩地裂。轉眼間，一獸一人便沒入晦暝之中，了無蹤跡。
蘇青寰被神獸摔向半空，仍然緊緊環抱吳清屍身，生怕碎石尖棱磕磕碰碰的將他弄傷。黑暗中，忽覺身子一輕，騰雲駕霧般衝向上空，耳旁生風，眼前白光一閃，精神恍惚，身體猛的一震，又似落回地麵。
“賀長老，我們始終還是來晚一步。”
“唉！”
“娘！哥，他，他為什麼一動不動，他怎麼了，到底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嗚嗚……”
蘇青寰心力交瘁，雖然聽得見，卻說不出半句話來，知道是天玄脈的人，心中登時放空，緩緩舒了口氣，便神誌不清，昏死過去。然而，有種香味，一直縈繞在她鼻息間，清香、溫軟、甜美，她知道，那是臘梅花香，會讓她銘記一輩子的香味。
當我急不可待的，想要一眼望穿人群，找到那與我閃爍著同樣光芒的雙眸時，才發現，眼神中早已失去色彩色的，竟是自己，麻木、倦怠。當我心灰意冷，轉身離去時，而你，卻在人群中，靜靜地，從旁邊抓住了我的手。
“你醒了。”
聲音溫婉、柔而不弱，剛剛清醒過來的蘇青寰循聲望去，見一婦人手持木盆剛剛進門，盆沿兒上還搭著條白色手巾。環視四周，屋內樸素整潔，沒有多餘墜飾，一櫃、一桌、一椅、一床，別無它物。蘇青寰待欲起身，全身卻酸軟無力，剛剛支起的手臂不住顫抖，撲通一下，將半懸的身子又摔回到木床上。
“你身體虛弱，需要靜心調養，不急這一時半響。”婦人見她急著起身道，“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
“你怎麼不問我？”
“問你什麼？”婦人一邊將木盆擱在桌上，一邊回答。
“山洞裏的事。”
“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婦人抽過手巾，浸到木盆中，清脆的攪水聲盈溢在這個小屋內，“我問到的，隻是我想知道的而已。”
“那好，你不問，我問。”
“你想知道些什麼？”
“這是天玄脈麼？”
“是。”
“我在這兒躺多久？”
“兩天兩夜。”
“什麼，兩天兩夜！”蘇青寰又低聲嘟囔了一遍，仿佛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你們是如何找到那兒去的？”
“那，指的是困住你們的山洞吧。是一隻白色鳥兒帶我們去的。”
“白翎！”蘇青寰不禁驚詫，“怪不得當時找不到它。”心中這樣想著，又問道，“吳清呢？他，他……”一提到這個名字，心中莫不五味陳雜，思緒頓時亂作一團，不知該如何去說。
“他……”婦人停下搓擺手巾的動作，聲音中透出綿綿哀愁，“怕是，你再也見不到他了。”
這一句宛若晴天霹靂，正中蘇青寰胸口，她愣在那裏，一聲不吭，淚水汩汩流出，濕了臉頰、濕了鬢發、濕了被枕，視線一片模糊。
“那，你是誰？”
婦人擰脫了手巾中的水，三兩下將它疊好，走至木床邊，一隻手扶著床沿緩緩坐下，另一隻手拿著溫熱的白巾輕柔地擦去蘇青寰臉龐的淚痕。歎了口氣。
“我是他娘。這，是吳清的房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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