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6668 更新時間:07-08-05 10:00
我徘徊在劇場門外。
劇場的大門口有兩個不大的石獅子,從這邊一個走過去是二十八步,再回來還是二十八步。
天全黑了,街燈亮了,星星和月亮已經清晰可見。在不遠處,居民樓中一扇扇明亮的窗中傳來陣陣歡聲笑語,其間夾雜著杯盤相交的清脆聲響。
又一陣冽風忽如而至。我駐足在路燈下,將衣領裹了再裹,卻就那麼靜靜立在那裏,側目遙望著那扇大門。
風兜起了大衣的下擺,衣角突然飄揚起來,使得那條被燈光投到地麵上筆直纖長的身影突然紛亂了,就仿佛身體的某個部分想要脫離主體,掙紮著,跳躍著,時緩時急,忽上忽下,舞動不休。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十幾分鍾,也許是幾十年。
劇場的大門突然被推開,先是幾個孩子叫鬧著奔跑出來,緊隨其後的便是嬉笑的人流。
人頭聳動中,我就象一塊矗立在波濤中的頑石,先將浪頭分開,而後被包裹、湮滅,浪潮褪盡,又現出孤零零的身形。方才的潮起潮落似乎隻發生在瞬息間,而那一切已根本與我無關,很快的,一切都恢複了原狀,甚至比原來更加寂靜,沒有了風聲,更沒有了人聲,靜得已經能聽出自己的心跳。
我依然靜靜的站立著,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我的雙腿已經麻木,腰已經僵直,眼神已經凝固,我身體上的大部分器官似乎都已脫離了控製,失去了生氣。隻有心髒,依舊熱烈的跳動著,將汩汩熱流傳入大腦,刺激著我,鼓舞著我,讓我將全部心神貫注在那扇本與我毫不相幹的大門上,使我忘卻了寒冷,忘卻了黑夜,忘卻了這世間的一切。
又過了不知多久,大門再次被開啟,門內再次傳來人聲。
這一次的人並沒有剛才多,隻是三三兩兩,零零星星,有的人似乎還未卸妝。
我的雙眼突然眨動幾下,凝固住的視線恢複了靈動。不由自主的,我伸出了蜷在衣兜內的手,輕輕捏住衣領。衣領在寒風中微微顫動起來,我用力捏了捏,卻抖得更厲害。
我的眼睛又眨了眨,就在眨眼的瞬間,那個窈窕的身影突然跳進視野。淡紫色的大衣裹住了玲瓏的軀體,一幅杏黃色方巾在頸間結成花朵,一片花瓣從敞開的衣領探出頭,隨著身體上下飄動。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她的笑容是那樣滿足、愜意,卻又是這般迷人!
我呆望著那張充盈著笑意的臉,竟癡住了。
也許,對一個人的愛戀往往隻是發乎某個瞬間。而正是這個瞬間才令得兩情相愉,廝守終生。
到現在,我終於知道,我對月兒的愛正是始於她那巧然一笑!
記得在永順時,在那個夜晚,她因有傷而戴了一頂編花小帽,我們互相凝望片刻,而後她轉身離去,就在她轉身的瞬間,我捕捉到了她的一絲笑意,傾城的一笑!在那之前,我對她更多的可能還是憐,但是從那一刻起,我便已經情根深種,不能自己。
她突然發現了我,停住腳,怔住。臉上的笑容慢慢消散,驚愕的張大雙眼,眼中閃出淚光。
我依然靜靜的站立,和她對望著。我很想平靜的接受這一刻,慢慢的享受這一刻。我的嘴角輕輕顫動,想淡淡一笑,淚卻突然從眼角兩側滾落下來,在滿是塵垢的臉上滑過,留下兩道淺淺水痕。我抿住嘴、摒住氣,努力控製著自己激蕩的情緒,仍然一動不動的凝望著她。
我們沒有驚呼,沒有奔走相擁。隻是互相靜靜的凝望,彼此間用眼神交流、傾訴。我們仿佛脫離了這個空間,已不屬於這個世界。那個世界裏就隻有我們倆。那是個夢一樣的世界,沒有肉體的桎梏,隻有精神的交融!不是很真實,卻非常享受,一種酸酸的充滿幸福的感覺。
我們依然沒有動,就象兩尊風中的泥塑。隻有不時爍動的目光提醒著路人,這是兩個活生生的人,兩個包裹著火熱激情的戀人!
突然,一聲重重的咳嗽將那個隻屬於我們兩人的世界擊得粉碎。
“小月,這大冷的天,你不趕緊走還發什麼呆?”一個瘦小的半大老頭親熱的挽住小月的胳膊,輕輕拽了拽,有意無意間掃了我一眼,眼神中滿含輕蔑。
剛才的咳嗽聲正出自這老兒的口!
“啊!”小月發出一聲輕呼,被拉回現實,略顯慌亂的答道:“沒什麼,碰上一個熟人。”
熟人?我的心弦猛的拉緊,又被割斷。人已經恍惚起來。
“就是他?”老兒開始正式上下打量起我,眼神中輕蔑之色更甚。
“嗬”小月勉強一笑,用手拂住飄揚的秀發,人已經恢複鎮定,“你先等等。”說罷便飄然向我走來。
看著她越來越接近的身體,我的心已經快沉到腳底。我倒寧願她沒有看見自己。哪怕是假裝沒看見,就這麼擦肩而過。這樣,我也許會好受得多!
“你瘦了。”小月上下打量我一番,輕聲說道。
我麵無表情,目光呆滯,就象個死人。我已經預感出這次會麵的結果。
“你。。。吃了不少苦。”她的聲音依然很輕。
我直楞楞盯著她,隻是不想聽到即將從她口中脫出的那句話。那句足可將我擊得粉身碎骨的決絕之言。
小月輕咬著嘴唇,眼神已變得慌亂。這時,從她身後又傳來一聲重重的咳嗽。這聲咳嗽卻正是我的催命符!
她沉吟了一下,嘴唇上留下一道深深齒痕,接著便慌亂的垂下頭,不敢再與我對視。她飛快打開隨身的小包,從裏麵抽出一疊錢,遞過來,仍不敢看我,“這錢給你。你。。。走吧。”
我沒有伸手。我日思夜想,千盼萬望,等來的卻隻是這句話。
這算是什麼?我又算是什麼?!
“小月,有話快說!這大冷的天。。。”老兒又忍不住催促。
她抓起我的手腕,將錢塞入手中,而後一轉身,飛快的跑開,跑動中,肩膀不住的抽動。
我沒有攥住錢。在寒風中,那十餘張鈔票就象樹葉般被吹得四散開去,然後飛舞起來。引得路人紛紛駐足,卻又不敢心生邪念。
那老兒攬住小月的肩頭,撫慰道:“別哭了,啊,為這個傻子,不值當!走吧。”說著就這樣摟著她走過來,從我身邊經過時,重重哼了一聲,那聲音是衝我來的。
我沒有反應。我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滿心癡願早化作寸斷悲腸!
一個小女孩四下奔跑著將飛舞的鈔票一一捉住,心滿意足的來到我麵前,揚起手脆聲道:“給你錢。”
我終於笑了,一絲淡淡的苦笑。
我低下頭,輕輕將錢握在她手中,“這些錢,都給你。”
小姑娘被嚇了一跳!慌忙把錢塞還給我,抽出手,一溜煙跑開。
我捏住錢,望著她跳動著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喲!賀老頭說得一點都不錯!連錢都不知道要的主兒,可不是個傻子?”一個三十歲上下的豐韻女子婀娜走過來,嘲弄道。
我驀的轉過臉,冷冷盯著她。眼中充滿殺意。
她被我盯得一機靈,隨即鎮靜下來,臉上恢複了原來的嘲弄,“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這副德行!就你?還想追我們小月?我告訴你,排隊都輪不到你!”
“你是誰?”我冷冷的問。
“切!你?你有什麼資格問我?”
我暗自提氣,卻不說話,眼睛驀的一亮,盯得她心驚肉跳,情虛膽怯。
慌亂中,她茫然四顧。雖已有不少人聚攏過來,但她仍感無法脫開我逼視的目光,竟不自覺說道:“我還怕了你?告訴你,我就是這個團的頭兒!團長!我說了,你能把我怎麼樣?哼!”說完,竟一扭一扭的走了。
“站住!”我輕喝一聲!聲音雖不大,卻直入人心。
她被我喝得定在原地,隨即轉回身大聲質問:“你想幹什麼?”
“你們團要人麼?”
“啊?”她被我問得一愣。
“我想找份工作。”
她又是一愣,便明白過來,笑吟吟的圍著我上下前後打量個不停,邊看邊捏著鼻子皺起眉頭,“又髒又臭!”看了片刻,定下結論:“嗯!人是髒了點,瘦了點。不過洗幹淨、再養養,應該還說得過去。”
我聽得直犯傻,怎麼感覺她把自己當成跳蚤市場上的寵物了?
“說說吧,你都會幹什麼?我憑什麼用你呀?”她擺起官腔,故意把話音拉長。那神態、那口氣頗象舊時的地主老財。
會幹什麼?我會幹什麼?
“打人!”我確實什麼都不會,隻有實話實說。
她撲哧一笑,“就這也算本事?”
她隻笑到一半,便被我迫人的目光逼了回去,無奈道:“得,算你吧。不過我今天心情不好。”說著向身後不遠處的一家招待所一指,“你聽好了,我們就住那裏。你要真想找工作,明天就去那兒找我,沒準我一高興,心一軟就真收下了你。”言罷一扭身,一邊繼續著剛才未竟的笑聲,一邊一扭一扭的走了。
她這是明拒暗許。
今天的事情就今天辦吧!等明天?說不定我還改主意了呢!
我淡淡一笑,默默跟在了她的身後。。。
到此時,我已完全恢複如初。
而我真正應該感謝的,卻是剛才那個小姑娘!正是她清澈無邪、充滿童真的目光將我從精神錯亂的邊緣挽救回來。那目光使我想到了剛才的乞兒,甚至想到了小武!
想到了這些人,我才突然明白,這世間其實沒有什麼想不開的事情。更何況在小月的事情上,我又並非輸得一幹二淨。
剛才和她對望時,我已從她眼中看出了濃濃的愛意和深深的思念。她會讓我走,也許真是情非得以!看看那個叫賀老頭的老兒吧,一副天生老色鬼的坯子!月兒落在他手裏能有什麼好下場?
我的字典裏從沒有‘放棄’二字!我下定決心加入這個狗屁歌舞團就是要把月兒從那個老色鬼手中拯救出來,讓她徹底脫離這個火坑!其實,這也是我此次回國的主要目的。
歌舞團的團長居然也姓張!
當我洗完澡重新站在她麵前時,她的眼睛竟為之一亮。
當她得知我姓張後,竟拉起我的手,嗲聲嗲氣的說,“我也姓張,咱們原來是一家。”
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上了些歲數的女人,本沒什麼不好,反而更有種成熟的美韻。就象劉姐,雖也三十幾歲,但渾身上下、無時不刻不在散發著那種誘人的熟透了的味道,她的一言一行、一笑一顰總會使男人們失魂落魄、神不能主。也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女人味。
可是眼前的這個張團長,明明已三十好幾,卻偏要將自身成熟的味道掩蓋掉,裝出一副十幾歲小姑娘的做作之態,這就不得不令人作嘔。
她當時的那副故作嬌羞的樣子,真讓我想起了那句話:老黃瓜刷綠漆---不嫩裝嫩!我起了一身又一身的雞皮疙瘩,直惡心得不行,卻偏偏不能脫開她的手!這卻是怎樣的一種煎熬!還好,她隻是和我拉了拉手,若再近一步,我很有可能會考慮逃之夭夭。
歌舞團在新平逗留了不到一周,於‘破五’那天開拔,大隊人馬踏上了北上的征程。
這個所謂的歌舞團,是個一共三十幾人的中型團。其實不過是個臨時搭湊的草台班子。那個張團長也不過是個穴頭。大家都稱她為老板娘。
聽說她還是單身,老板自然無從可察。但不知哪一個先開的口,叫出了老板娘三個字,大家都覺得順嘴,一直叫了下來。
這個老板娘可不簡單!對內要管理好這些人的飲食起居,平衡大家相互之間的關係,對外要聯係演出事宜,鏟平來自社會上諸多方麵的羈絆。
她很忙,也很能幹。她的人麵似乎很廣,無論到了哪兒,無論是黑道白道似乎都有熟人,辦起事來總能無往而不利。
當然,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年紀還好又有些姿色的女人,如果敢豁出一切去,辦起事來自然要比男人有些優勢。
老板娘就很豁得出去。而且據我看,她已不算豁得出去。在有些方麵她根本就很隨意。她不僅和團外的很多人眉來眼去、暗通曲款,而且和團內的那些小夥子們都很有一腿,甚至和那個姓賀的老兒,關係也是不清不楚。
那個姓賀的老兒在團中的地位似乎很特殊。他既不是演員,也不是跟班,看樣子更象個搭幫走江湖的。據說他是個武術方麵的大行家,而且每當他看演出看得興起,總會在演出快結束時打上幾拳踢上幾腿走些套路博個滿堂喝彩,也許是相處的時日還短,我就沒見他真真正正賺過錢,因而也就不知他到底以何為生。他的真正本事除了武術,還在於江湖上的關係。他應該是個老江湖,似乎也有些名氣,因而有些時候,老板娘遇到了擺不平的事還要找他幫忙。也許,他會因此而得到一些提成。
最讓我放不下心的是這老兒和小月的關係!
小月現在已儼然成了這團裏的一顆新星。她曾在歌廳工作日久,於音樂之道自是駕輕就熟,再加之天生麗質,容顏秀美,甫一登台便將大批狂蜂浪蝶招至而來,甚至有人一追就是幾站,且場場不落,頗有些一相情願、癡心不改的精神。鑒於如此旺盛的人氣,她在團中的地位也是一步登天,幾與那些小名氣的角兒們平起平坐。
相比而言,我則處在這小社會的最底層。抗包跑腿,跟班聽嗬全是本人份內應屬之責。由於地位上的差距,我與這些角們的生活幾乎沒有交叉點。他們吃住都與我們分開,名氣大些的更有專人伺候,因而更多的時候,我也隻能是在舞台上一睹月兒的芳容。
那老兒卻與月兒她們生活在一處!
初時,我還以為月兒是他包養的情婦。但漸漸的,我已看出事情決非如我想象般簡單!
他與月兒的確走得很近!但很多時候,他所扮演的似乎卻是保護者的角色,說白了更象月兒的保鏢。而月兒的那些追求者們則一律由他擋駕。這老兒也確有些本事,因為到目前為止,還沒聽說有哪個不開眼的敢不給他麵子。
至於他與月兒是否真的有那層不幹不淨的關係,就不是我所能探知的了。但越是這樣,我便越覺揪心!
想想吧,這裏是什麼地方?這樣一群年紀輕輕的歌者舞者,背井離鄉,整日耳鬢廝磨,又是血氣方剛、青春年少,能做出些什麼事情來?
我曾在永順歌廳工作過一段時間,我也曾一度認為那裏的男女關係最為混亂不堪。但是自從到了這裏,我終於明白,自己不過是個見識短淺的井底之蛙。在這裏,我才真正見識到了什麼叫‘淫亂’!
男女關係,男男關係,女女關係,各種與性有牽連的關係,隻要人們能想到的,這裏全有!而且彼此全不避諱!這裏才真真正正可稱得上是大熔爐、大染缸、大雜燴!而且關於這種草台班子,還有一個不是秘密的秘密。
據說從這種草台班子裏鍛煉出來的人,在性生活方麵,技巧超高,能力超強!
月兒早被我視為自己的未婚妻子,我又如何不替她揪心?!在我看,她就象在火山口上走鋼絲,一個不留神便會掉進火海熔岩,屍骨無存!
也許,她很可能已經掉下去了。不過,既然已經找到她,就必須將她救出來!哪怕魚死網破,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月兒似乎在有意躲著我。每當我要接近她時,那個賀老兒都會橫插一杠將我支走,而她則趁機溜開。
她在躲什麼?她為什麼連個開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我?
我實在想不通這些問題,便將所有怨氣都遷怒在那老兒身上。因著月兒的關係,我一直在忍耐。但我很清楚,我與這老兒的一戰遲早會來。
我在這裏根本都不願多待一天,一小時,哪怕一分鍾!我的時間並非無限,和娜塔莎約定的時間隻有半年。我更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月兒在深淵前徘徊。
若實在無方,便隻有一戰!
我並未將那老兒放在眼裏。武術大家?哼!武術的那些套路不過是些花架子。我年紀輕輕,體力總好過他,出手也應該比他快,我就不相信他能當得住我全力一擊。事實上,我甚至不相信有任何人能當得住我傾力的必殺。
在團裏,我幹的是極其細碎的活,從早到晚忙得暈頭轉向,直到登上北上的列車,才猛然想起抵押手機之事,卻是馬後炮,早悔之晚矣!再想想,實在不行還可以到哈市找四哥幫忙,找到他便自可聯係到娜塔莎,也就隻得在無奈中作罷。
我們一行三十餘眾浩浩蕩蕩一路北行,從河南過山西入內蒙。
這一行早在老板娘預算之中,各路車票都已準備齊全。因而,其間我們雖換乘過幾次列車,卻是衣不解帶,一氣直到包頭。到了包頭,她根本不顧我們旅途勞頓,象趕羊一樣將我們轟上早已定下的長途車。誒!剝削階級,確實恐怖!到了晚間,汽車終於抵達目的地:一個叫固日的縣城。
這裏地處西北,風幹物燥,氣候嚴寒,使得那些有欠準備的南來姑娘們紛紛出動,四處購買潤膚用品,卻悉數空手而還,最後均大呼上當。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這裏是蒙漢雜居,且蒙人居多,民風相當淳樸,當地人對我們相當熱情,當地政府竟還派代表請大家吃了頓很有蒙古特色的晚餐。據說蒙古人酒量奇大,嗓音奇佳,尤其是酒後放歌,別有一番滄桑豪放的氣韻。當然,這些我僅僅是聽說,卻無緣識荊。原因也很簡單,本人地位低微,根本上不得台麵。
我們被安置在一家簡陋的招待所裏,據說這家招待所在本地已屬最高規格。初時大家都極為不滿,埋怨老板娘摳門,但吃過了酒宴,眾人都熏熏然的隨遇而安了。
我雖與宴席無緣,卻也沒閑著。演員們都是扔下行李就走,沒人為後麵的事操心,因而核對房間以及搬運行李的活全由我一人一力承擔。老板娘心細,事先早為每人排好房號,我的工作便是對號入座。事情說起來雖簡單,卻極其煩瑣!待一切忙完,胡亂吃過晚飯,我剛喘上口氣,眾人已醉醺醺的回來了。
這裏水資源奇缺,每日的生活用水分早、中、晚三次定時供應,過時則不候。縣領導為照顧我們,給大家特批了四小時的熱水供給。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這熱水並沒有自己的份,事先已打好一桶涼水,準備晚間之用。
我拎著水桶來到水房,將衣服脫得隻剩內褲,飛快的擦拭身體。從開始擦拭到最後將剩水從頭頂灌下,澆遍全身,全部動作在一分鍾內完成。真冷啊!我擦淨身體,正要穿衣服,突然覺得有異,停住動作,轉過頭,望向門口。
老板娘正滿懷興致站在門外,目不轉睛的盯著我。她披散著頭發,身上的衣服穿得相當隨便,腳上蹬著一雙拖鞋,想來也是剛洗完澡。我沒理她,回過身繼續穿衣服。
在新平時我養成了在水房洗冷水澡的習慣。也正是從那時開始,她就沒少偷看。這種人也許大明大放慣了,偷偷摸摸反而更覺刺激。以前她都是偷偷看,今天卻不知為何,竟然現出身形。不過,她既然願意看,就隨她看去,明看也好,偷窺也罷,總不會看去我身上的零件。
“張宇,穿好衣服,到我房間來。”
她丟下這句話就一扭一扭的走了。我愣了愣,套上最後一條褲子,批上外衣,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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