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章 幸福

章節字數:5725  更新時間:07-08-05 0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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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絕對不中!俺家小紅是純種‘蘇聯紅’!狗市上,不大點的崽子還能叫上一百多的價。再說俺養了這些年。。。”

    婦人還要算細帳,被張書記攔住,“這樣吧!我作個主:桂花家這狗作價二百塊。張宇,這個價碼絕對公道,你要不信,以後盡管可以去打聽,啊!另外我再說句不相幹的話,桂花她爹頭年剛走,她們孤兒寡母的,別小看這條狗,很多時候能派上大用場哩!”

    我對於狗市的行情一無所知,至於那個‘小紅’到底是不是純種蘇聯紅也無從追究,但有一點我卻是明明白白知道的:現在,我身上僅有六十塊錢,而且還是活命的錢!

    “張書記,我身上就這些錢,不信你可以派人搜一搜。”我橫下心,擺出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的架勢。誒!若在以前,我說不定還會多給她些,隻是現在。。。

    張書記先接過錢,而後為難的匝巴著嘴,對我上下打量起來。

    天!不是要我脫下衣服作抵押吧?這數九寒冬的!

    下一刻,他的目光落在剛才那青年的手上,有了主意,笑道:“嗬嗬,搜啥身?那是警察的活計,我們鄉下人可幹不來!這樣,你不是錢不夠嗎?先把電話壓下,抵一百四,等你有了錢再回來換。”

    我怕的就是這一手!

    “張書記,你總得給我留條活路吧?我把錢全給了你,電話再被扣下,這裏我又舉目無親。。。你可別把事情做絕了!”我鐵青著臉把最後這半句說完,已經從椅中站起來。

    狗急了要跳牆!人急了呢?

    “你身上錢太少,電話一定要扣!”他堅決道,繼而從手中抽出一張十塊的鈔票塞還給我,“這錢你留著作路費。我隻能讓到這一步,否則就沒法跟鄉親們交代。”他說話的口氣根本不容質疑。

    十塊錢?路費?我苦笑起來,不過再看看兀自不肯散去的鄉民以及他們麵上的表情,終於放棄了動武的念頭。這點錢好歹夠打個長途外帶幾餐飯食之用。

    “那好吧。”

    我將錢揣進懷裏,正要離開這是非之地,卻被他叫住,“你等等,先寫個字據。”說著,他走到辦公桌前隨手摸出張紙來。

    那是張類似宣傳畫的小廣告。他用的是背麵的白頁。

    他將紙張對折,從中一分為二撕開,間中加了張複寫紙然後提筆而書。

    寫就收據,他將我和那婦人招至身邊,“凡事要講個規矩。你們都簽上字按上手印,這樣就算有個憑證。”

    婦人依言照辦。輪到我,卻將那紙拿到手中。收據寫得簡單明了,無非是某某欠錢以手機為押雲雲。我心中一動,將紙翻轉過來,看到的是宣傳畫的上半部分。

    這是一張歌舞團下鄉演出的小廣告。字和畫都是黑白色。在最上端有三行醒目的黑體字。

    上寫:省級劇團,陣容超強!中書:歲末下鄉,與民同歡!下雲:雲鳳歌舞團傾情打造。黑體字以下被分為左右兩部分,左邊是歌舞照,右邊是簡介。我沒看簡介,眼睛卻怔怔盯著那半幅歌舞劇照。

    我靜靜的看著畫麵,捏著紙張的手依然很穩定,可是我的心。。。心如鹿撞這個詞已經顯得太蒼白!那是混合了諸多色彩的躍動。而且不止心髒,似乎我的五髒六腑,甚乎大腦都隨著心房翩翩起舞。

    盡管屋中的光線很差,盡管劇照印得十分粗糙,畫麵相當不清晰,但是,我仍然認出了那個被舞者簇擁著的手持邁克風的人!

    那副清麗出塵、嬌美無暇的麵容!

    那張令我魂縈夢牽、無法忘懷的笑臉!

    我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發飄,似乎眼前的一切並不真實,於是湊到屋中燈下,仔細辨認。然後揉揉眼,再看!誰成想,這一揉,卻揉出淚來。

    是的!

    那是月兒!

    真的是月兒!

    難道說,冥冥中真的有天意?

    上蒼竟是如此捉弄我!它折磨了我一整天,最後卻送上這樣一份驚喜!比起月兒,丟失的那些錢算得什麼?我受得這些委屈算得什麼?世間的一切又算得什麼?

    此時我倒真想好好謝謝董立國,謝謝眼前的婦人和張書記,甚至要謝謝那條冤死的狗:小紅!

    “我說張宇,你不快著簽字,瞎看啥呢?”張書記被我的狀況搞得非常詫異。

    我仍舊沉浸在苦盡甘來的大悲大喜中,根本聽不到他說話!

    “張宇!你到底想幹啥?”他厲聲喝問,人也機警的退開三四步。在他看,我或許已不堪打擊,失心瘋了。

    我被喝醒,急切的指著手中宣傳畫問,“張書記,這張廣告你還有麼?”

    “現在是什麼時候?你還關心這些東西?”他以異樣的眼神盯著我,目光中盡是疑惑、嘲弄與不屑,就象看著個傻子。

    我們就仿佛在作戲,而我則極為配合的傻笑起來,“嗬嗬,張書記,你再寫一份字據,這張就給了我吧。”

    “有病!”他再退一步,然後繞開我來到辦公桌旁,重新寫了一式兩份字據,接著退回到群眾中,用手遙指著桌子道:“你快簽字。”

    我一手攥著廣告,一手簽字畫押,辦完一應手續,人們自動閃開道路,巴不得我這病人快些離開。我沒走,卻來到張書記麵前,惹得他大皺其眉。

    “張書記,你能告訴我陳店鎮怎麼走嗎?”我將廣告的下半幅遞過去,指著一個地名問道。

    他根本都不看廣告,隻是疑惑的盯著我。

    “張書記,我知道,你是好人,更是好書記!你就告訴我吧?求求你了。”我極盡卑躬屈膝之能事,不恥下問。

    他的麵色緩和了些,但仍與我保持著距離,往村公所外一指,“門口這條路向北,出村後遇見大路一直奔西,十裏地。。。”

    “謝了!”我沒等他說完便歡快的收起廣告,奪門而出。

    “哎!這廣告都半個月啦。。。”他又補充,卻早不見了我的影子。

    “真是有病!”他喃喃轉回身,衝著仍滯留不散的村民嚷嚷起來,“都散了!散了!散了!”

    人群散盡,他才笑著將錢塞給婦人,趁勢握住了她的手。。。。。。

    我興奮的衝出門,按照張書記的指點,果真找到東西向的大道,然後頂著西北向的寒風,沿著大道向西一路走下去。

    我走了整整一夜!卻早下去十裏地不止!

    初時,我還因著激動與期待箭步如飛,但是越到後來,隨著與時俱增的疲憊我便越覺迷惑和茫然,到最後索性靠在路邊的楊樹旁不再前進。

    此時,天已蒙蒙亮,四周的環境也漸漸清晰。我的腳下是向前後延伸開去,逶迤至天際的公路。公路不寬,被兩行稀疏的白楊遮掩,從遠處遙望,令人生出衣不遮體的紕漏感觸。白楊外是一望無際的褐土黃田,在目力所及處點綴著星星農舍,片片村落。

    臘月的中原大地,真是荒涼至極!唯一的生氣也許便隻有從遙遠農舍中飄起的嫋嫋炊煙。

    我剛歇了腳,饑餓和寒冷這兩位不速之客便接踵蒞臨。在饑寒交迫中,我無助的蹲下身子,茫然四顧,初時的興奮已被滿腹苦楚所代替。

    我這一路下來,村莊倒是經過不少,但並未見到過象樣的鎮落,就更別提什麼陳店鎮!我開始懷疑那個姓張的書記是否故意指錯路,又懷疑自己是否走岔了道。誒!月兒明明已與我近在咫尺,卻偏偏仿佛相隔天涯。陳店鎮啊!你到底在哪裏??我痛苦的將手插入發中,心中突然生出一種不可名狀的空虛!

    蒼天啊!難道你會忍心讓我與月兒就這樣擦肩而過?

    我鼓足氣力站直了身體,記得王哥曾說過:很多事情往往在最絕望時才會出現轉機。我不會放棄!絕不會!

    下一刻,我裹了裹大衣,繼續前進。

    走了大約半小時,我終於見到了人跡。他是這一夜過來我所遇見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人。那是個老者。在他周圍,一群綿羊正在尋覓地上枯黃的幹草。

    老者在慢慢咀嚼著手中的幹糧。

    我克製住洶湧的食欲,恭敬的上前打過招呼,而後詢問陳店鎮的去向。  

    他的回答險些令我昏厥!我竟然走過了!而且走過了十多裏!老者問明情況後又詳作解釋:陳店鎮並不在大道旁。在距此十四五裏遠處有一條南向的岔道,沿岔道向南走一裏左右便是。

    原來張書記沒有錯指道路,卻是我匆忙中未將他的話聽完。

    老者講述完畢,見我仍不走,隻是咽著口水望著自己手中幹糧發呆。他寬厚的笑了,隨即從隨身的包裹中摸出塊烙餅塞到我手裏。

    我千恩萬謝的轉身離去,邊走邊吃。。。

    不知又走了多久,我終於找到了夢寐以求的陳店鎮。但是,路人的回答再次無情的擊碎了我滿懷的癡願!廣告中的歌舞團早在四天前就離開了,去向不明。

    我終於堅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已隱隱覺到剛才的預感將要成為現實。

    蒼天就果然真的這般無情?它明明已給了我希望,竟忍心棒打鴛鴦,讓我與月兒擦肩而過?

    我呆呆的坐著,漫無目的的看著過往的行人。當然,他們也看著我,目光卻是那般異樣。我顧不上這些,也根本不在乎這些,此時的我,就象在窗玻璃上亂撞的蒼蠅,看到了光明,卻偏偏沒有前途!

    我沒有在陳店鎮停留,開始浪跡於周遭的村落、集鎮。我就象魯迅筆下的祥林嫂,每到一處,甚至每見一人都要詢問一番,問的不是阿毛,而是雲鳳歌舞團。我的問題總是千篇一律,得到的回答也都是眾口一詞。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下落,甚至都沒人聽說過這個歌舞團的名字!

    我在希望與失望中流浪了十天。在這十天裏,我風餐露宿,沒有喝過一口熱水,也未睡過一晚熱炕,賣掉了手表,錢也花得隻剩下九毛。最後竟轉進山中,最後也終於大失所望!

    上天終於沒能給予我和月兒再見麵的機會。也許我們的緣分真的已盡,也許有情人終成眷屬這句話也隻存在於小說與戲劇中。至少,它不屬於我。我心如死灰!

    就在第十天的傍晚,農曆臘月二十九,俗稱小除夕的黃昏,我垂著頭走進了一座名為新平的縣城。

    此時,我已不能算是盲流,而根本就是個乞丐。我的頭發亂得象稻草,大衣已經又髒又破,而且發出了一股難聞的味道。我的雙手伸出來,就象十跟碳棒接在兩團規則的煤塊上,我的臉。。。我知道自己的樣子一定十分嚇人,因為幾乎所有的人都繞著我走,而他們望向我臉上的目光。。。我確實難於啟齒!我的到來似乎與這座歡快、喜慶的城市格格不入,就象一個異類,或者說是一塊垃圾。而這正是我從那些鄙夷的目光中讀到的。

    我低著頭走路並不完全是怕被人看,另外一個理由也實在羞於啟齒!我想撿錢。

    我的理想其實很簡單:一毛錢。

    我身上還有九毛,租公用電話打一個外地手機需要一塊。我就缺一毛錢。而這一毛錢將使我擺脫現在的困境,重新為人。

    我緊貼著牆根,在張燈結彩的大街上緩慢前進。由於天已漸漸黑下來,路燈又未點亮,因而地麵上的光線非常糟糕。這便大大阻礙了我的搜尋工作,但是正象人們常說的:工夫不負有心人!我終於在一張方桌前看到了一枚閃閃發光的硬幣。

    我知道那是一張方桌,因為我看到了四根桌子腿。我一直低著頭走路,便隻能看到無數的腿:桌子腿,椅子腿。。。還有行人的腿。

    當我確定那確實是一枚一毛錢硬幣後,便飛快的衝了上去,沒有絲毫的猶豫也未感到任何羞恥。但是,我仍然慢了一線!

    那枚一直誘惑著我的硬幣突然消失了!就在原來的地方竟多出一隻小手。一隻漆黑與肮髒程度均可與我比肩的小手。

    我側過低垂的臉,看到了一雙明亮的眼睛。

    他的臉幾乎已與暮色融合,因而我隻能看清那雙眼。一雙孩子的眼。隻有孩子的眼才會這般清澈!隻有這般清澈的目光才會帶給我如此震撼!而這震撼已於瞬間如烙印般刻在我心靈深處,使我終生不能忘記!

    孩子伏在地上仰視著我,忽然側過臉呼喚了聲同伴。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將我的注意力引向了他的身體,他的一條小腿發育得就象手掌般大小,軟軟垂在地上,讓人看了不覺心中一痛。他呼喚過同伴,又回過頭繼續逼視著我,目光中充滿敵意。

    我再也無法忍受,立刻別過頭去,竟不敢與他對視!

    我怕自己會忍不住流淚,更為自己剛才那個重新做人的想法而羞愧。我雖然無力改變眼前的現實,卻絕不能輕視乞討者們做人的權利!尤其是這些孩子!

    我下意識的將手伸進兜,但最終還是沒掏出那九毛錢。

    我知道,自己真正的用處並不在這九毛。

    我抬起頭,開始尋找公用電話。

    既然活人不能讓尿憋死,我也絕不能被區區一毛錢困死在這山中小城。我搜尋一周才發現,原來自己身前的小方桌上便正有一部電話。真是騎驢還找驢!

    看電話的是一位三十幾奔四十歲的婦女。她已早坐在那裏警惕的看著我,提防著我的一舉一動。

    “大姐,打個電話可以麼?”我用自覺最真誠最親切的聲音對她說道,邊說邊掏出那九毛錢:“不過我隻有九毛,差一毛。”我歉然笑笑。

    她冷漠的搖搖頭,“不行。差一分也不行!你快走,別在這裏影響我的生意。”

    我收斂了笑容,將那九枚硬幣一個一個投到桌上,到最後一枚,用力按下去,竟生生將其嵌進桌麵小半。我不願再和她羅嗦,抓起電話。

    “要打快打!打完快走!”她被嚇得嘴唇發抖,語速飛快。

    我將電話放到耳邊沉吟著,遲遲不能撥出號碼。

    在所有人的電話中,我僅記住了葉朋的號碼。我隻有打給他。我一旦把他找來,便又背負了一個沉重的人情包袱,而這個人情的代價便是打拳!

    我猶豫著,終於橫下心撥出了記憶中的號碼。

    既然已賣過一次身,再賣一次又何妨?

    電話撥通後是漫長的等待音。

    這個葉朋!也不知死去了哪裏?半天也不接聽!

    我等得焦急,那婦女則更急不可耐  。她不敢出聲,用手指了指手腕,接著又指向身後。大概意思是想讓我注意時間。

    我揚起臉,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突然愣住。

    這一刻,我停止了呼吸。或者說忘卻了呼吸!

    我沒有看到鍾表,卻看到了一張巨幅彩色畫報。

    畫報正中飛舞著兩個火樣紅的草書大字:雲鳳!

    我尋了你那麼久,幾經周折,曆盡辛苦,就在已完全失去希望的時候,卻如此輕易的見到了你。

    難道,這就是幸福麼?

    就那麼在不經意間,無聲無息的來了?

    難道,這真的是幸福麼?

    月兒,我來了。你知道了麼?

    老天,我找到月兒了!你知道了麼?

    。。。。。。

    “喂,誰呀?喂?喂?。。。”葉朋終於接聽了電話,卻發現電話那邊竟沒有人聲,不禁發出連聲呼喚。

    “是小宇嗎?小宇?你說話!”他終於猜到是我,語氣更顯焦急。

    我突然從濃濃的幸福中被驚醒,輕輕說道:“我是張宇。”

    “小宇,你到底在哪兒啊?我給你打電話怎麼總是關機?。。。”情急之中,他問了一連串問題。

    “你現在在哪兒?”我反問。

    “你還問我?我在少林寺!這大春節的,你再不來,我他媽就真成和尚啦!你到底在哪兒?”

    葉朋很少說髒話,真的很少。也許,就隻有這一次。

    我依然沒有回答,隻是輕輕說道:“葉朋,你還記得你曾問過我‘信命麼’,當時我並沒有答案。但是現在,我想我可以回答這個問題了。我信!我真的已經相信冥冥之中會有命運的主宰。”

    “你。。。找到小月姑娘了?”他不能置信的問道,已經猜出我這番話背後的含義。

    “是。我給你打電話是想謝謝你對我的幫助。”我真誠道。

    “你。。。不用那麼客氣。都是朋友。。。另外,恭喜你。”他雖極力掩飾,但語氣中仍流露出淡淡的失落。

    “謝謝!有機會我一定請你喝酒。再見。”

    “嗬嗬,那一定是喜酒嘍。好!我等著。再見!”

    了卻葉朋這樁心事,我輕鬆的掛上電話,朝著招貼畫的方向緩步走去。

    我揚著臉,看著月兒的彩照漸漸接近,漸漸清晰,慢慢的、愜意的體味著這遲來的幸福。

    眼前是一座不大的劇場,張貼巨幅彩畫的位置正是劇場的大門口。

    我在距彩畫咫尺處站定。就在這一刻,彩畫上方的射燈突然點亮。我的眼前也突然為之一明!

    “月兒,我來了。”

    我輕聲呼喚著,微笑著注視著畫中的月兒,緩緩坐在地上。心中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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