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134 更新時間:11-06-26 23:58
帝都洛城
時至金秋,城外一片金燦燦的豐收景象。抬眼望去,隻見村民在羽林軍將士的幫助下忙的熱火朝天。
飄零徒步行走在田埂之上,一身粗布藍裳絲毫沒有折損她的美麗,反而更添一抹天然的清純。
一陣颯爽的風兒吹過,稻浪滾滾,稻香襲鼻。田野間,忙碌的人們高唱著豐收的歌謠,喜悅的歌聲傳遍四方。
隻是在這美好的日子裏,心底不免生出一些惆悵。慕溪和南宮寂已經走了大半年了,不知道他們過的好不好。有沒有餓著,有沒有累著?也不知關麟的軍糧送到了沒有,至今仍沒有回信。
“公主,累了就歇會兒吧。”燕蓉察覺出飄零的悵然,體貼地扶她坐在田埂邊上。
雖然飄零現在已是皇後,但是宮裏的人還是習慣尊稱她為鳳卿公主。仿佛“皇後”二字,對於她來說,隻是個模糊的稱號。
帝後大婚之日,皇上拂袖而去,滿麵怒容,至今再未踏足朝陽殿半步,反倒是流連在辰妃的飛鴻殿中夜夜笙歌。除了上朝,皇上和皇後幾乎沒有額外的碰麵。這些對於皇宮裏的人來說,早已不是什麼秘密。
然而如今,洛城內流言四起,經過某些有心人的暗中編派,竟演變成了鳳卿公主心有所屬,為了成就元帝的霸業,甘願揮劍斷情,下嫁為後。元帝疏忽政務,癡戀辰妃,沉迷女色,甚至謠傳帝後成婚至今,竟未圓房。也有人說,皇上曾揚言要廢後以立辰妃而代之。
一切的一切,赫連慕辰從未出麵澄清過,而飄零也隻是一笑置之。除了每日在朝堂和朝陽殿中往返,也就是偶爾出宮體察民情。若哪日不巧遇上他了,也是淡然處之。燕蓉她們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偏偏公主又是個極倔的人,聽不進任何勸解,依舊我行我素。隻是,辰光殿的宮女太監侍衛不免在私底下議論,皇上的臉色是一日比一日冷酷,脾氣也是逐日增長,要麼不發一言,要麼大發雷霆。聖怒之下,當值的人都是加倍的小心,加倍的仔細,生怕哪天惹惱了皇上,小命不保了。
至於魅影,早在大婚前一日便潛進宮來與飄零見麵。飄零隻說了一句:“魅影,你現在離開。我們還是朋友。”魅影神色複雜地盯著她看了半響,最終頭也不回地走了。
感情這回事,除了當事的倆人外,任何人都管不了,也沒法去管。顯然,魅影很清楚這是一潭趟不得的渾水,能置身事外已是最好的選擇了。她給風霜雪的回複很簡單:無能為力。
早朝上,何守原滿麵喜色地彙報了今年糧食的收成,飄零當即下旨在收糧中挑選出優良的種子發散到各地廣為種植,尤其是溱州,作為屯兵政策的首次開展基地,赫連慕辰更是下令集結在此的十五萬士兵,七成屯田,三成守衛,務必要將中樞下達的任務完成。
下了朝後,飄零才進朝陽殿,何守原早在等候了。
“有事嗎?何大人。”為了戶部虧空一事,飄零已是煩不勝煩,現在又見何守原,八成猜到了他的來意。
淑妃何娉婷不滿鳳卿公主裁減宮內用度,在皇上麵前哭訴告狀。皇上當即嚴厲訓斥了淑妃一番,數月來不曾召見。何守原哪能不急?隻是前段時間飄零太忙,他也不敢來打擾,現在秋收穩定,他就厚著臉皮的來了。
何守原尾隨著飄零進了內殿,待她坐定後,何守原才陪笑道:“公主,小女年少不懂事,得罪了公主,還請公主別往心裏去才好。”
果然是為了這事。飄零眉眼一冷:“何大人,在你眼中,本宮是如此刻薄之人嗎?”
“微臣不是這個意思。”何守原急的滿頭大汗,忙道:“公主寬宏大量,又豈會和小女一般見識。”
“行了行了。”飄零不耐地阻止何守原再繼續羅嗦,道:“皇上的脾氣,你我都很清楚。淑妃如此不識大體,也難怪皇上生氣。”
何守原剛要磕頭認罪,飄零揮手說道:“淑妃是你的女兒,有時間,你去看望看望。畢竟,這宮裏,比不得家裏,這小姐脾氣,也該收斂收斂些了。”
何守原一聽有轉圜的餘地,立刻連連磕頭稱是。
飄零斟酌了半響,歎了一歎,道:“淑妃娘娘的事,本宮自會去皇上麵前給她說情。隻是往後如何,還得看她自己。”
帝後成婚後,何守原的國丈夢算是落空了。但是照目前皇上和公主的關係來看,隻要女兒能誕下皇子,以後還是大有機會的。
何守原點頭哈腰地將公主送出了宮門後,終於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滿足地笑了笑,轉身朝淑妃的長樂宮走去。
飄零閑坐在田埂邊,隨意蕩著雙腿,仰望藍天,任思緒一絲一縷沉澱下來。
早上答應的爽快,現在一想起慕辰冰冷的臉,她不禁後悔起來。隻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燕蓉,告訴李大人一聲,我先回宮了。”
“這麼早?”每次公主出宮,不到天黑是不會回去的,燕蓉驚訝地跳起身來。
“恩,傳高庸來朝陽殿見我。”飄零輕哨一聲,躍上馬背,纖離立刻撒開蹄子往城內奔去。
“高總管,皇上在哪裏?”
高庸抬眼打量著公主,一身桃紅羅裙,外罩金絲繡鳳輕紗,廣袖雲鬢,金釵華貴,妝容精致,眉眼清麗。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的。高庸是皇上身邊的近侍,皇上的不悅早已看在眼中,也深知是因為誰。如今看公主的打扮,似有要向皇上服軟的意思,那可是極好的事情。高庸答道:“皇上在辰光殿。”
本以為他應該在飛鴻殿的。飄零略微頷首,隻聽高庸走近身旁,低聲道:“娘娘,皇上還未用膳呢。”
飄零吩咐徐嬤嬤做了幾道清爽的小菜,親自抬著往辰光殿去了。燕蓉高興地對著高庸福道:“奴婢謝高總管。”
高庸淡笑道:“咱們做奴才的,也指望著主子好。隻有主子好了,咱們才有好日子過。”
“鳳卿公主求見!”
飄零端著托盤,立在殿外。
殿內,赫連慕辰手執禦筆,正在批閱奏章。聞聲抬頭,手中的筆就這樣僵在了半空。
及眼處,飄零微笑著走了進來。一身華服襯得她麵若桃花,嫵媚妖嬈。她這樣美麗是為了誰?慕辰緊抿的唇不自覺的扯出一抹笑容,溫言道:“你來了。”
“是。”飄零將托盤放在桌上,盈盈一笑。
這場景,就像以往每個不眠的深夜,她總是會端著消夜,親自送到辰光殿中,提醒自己不要太累,注意休息。而自己也總是放下手中的奏章,與她一同享用著消夜,並討論一些關於朝堂的問題。
曾經,他們相敬如賓,像一對老夫老妻,相互扶持。
慕辰就這樣看著她,溫柔地看她。直到她抬起頭來輕聲道:“皇上?”慕辰似沒有聽見,依舊望著她。
飄零被他看得很不自在,躊躇了片刻,又喚道:“慕辰。”
“飄零。”慕辰上前一步,一手攬過她的纖腰,暗啞的嗓音性感魅惑,溫熱的氣息鋪灑在她臉上。
飄零僵硬著身子任他摟著,直到他俊雅的麵容忽然貼近,她一直保持的笑容再也掛不住了。伸手抵住慕辰的胸口,掌心感應到他有力的心跳和漸漸急促的呼吸,灼燙般剛要抽回手便被他硬拉住。“皇上,你……我……”
“飄零……零兒。”慕辰低頭吻上她的指尖,動作輕緩,帶著不容置疑的溫柔。“你終於來見我了。我……很想你。”
飄零不敢掙脫,他的薄唇摩挲在指上,眷戀徘徊。竭力保持冷靜地語調:“皇上,鳳卿找你有事……啊!”
“有什麼事,待會兒再說!”慕辰攔腰將她抱起,大步往後殿走去。沿路的宮女太監紛紛跪地俯首,讓出道來。
明黃的帳簾被掀開,又放下。飄零感覺自己被放入一張溫軟的大床之中,華貴的龍涎香縈繞在鼻尖,卻讓她泛起陣陣寒意。
飄零撐起雙手,想隔開兩人之間曖昧的距離,卻又被他緊緊抱住。宮女們早已退盡,碩大的宮殿中,隻有兩個糾纏在一起的身影,和偶爾蕩起的紗帳。
飄零緊咬著下唇,任由那灼熱的吻,星星點點落在脖頸上,最後,落在了她的唇上。
他的吻很霸道,沒有一絲反抗的餘地。
大婚那夜,慕辰也同現在一般吻她,隻是那夜的吻,極盡溫柔。飄零被動地承受著他的熱情,隻是不該,讓他看見自己不經意間滑落的淚。慕辰怒極,拂袖而去。
她知道,這是他們之間無法逾越的一道裂痕,深深橫在心坎上,難以磨滅。
不知何時,慕辰已停下了動作,隻是撐著身子凝視著她的眼睛,似要將她看穿,看透。“在想什麼?”
飄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收回思緒,微笑著:“想你。”
“不要騙我。”
“我不騙你。”飄零迎視著他的目光,不敢有半點閃躲,甚至不敢眨眼。我的確是在想你,在想被我傷害的你。
他們就這麼互相對視著,誰也沒有開口。
許久,慕辰歎了口氣,鬆開雙手,起身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袍:“說吧,有什麼事。”
“你……”
“朕不是聖人,但至少還算是個君子。”
飄零無語,坐起身來將半解的衣裳穿好,隻是發鬢已散,鬆鬆垮垮地披了下來。
慕辰深靠進軟椅中,看著她坐到鏡前梳理著長發。
“朕幫你。”
還未等飄零反應過來,手中的玉梳已到了慕辰手中,一下一下將她的發絲梳開,理順。
飄零抬眼望著鏡中的倒影,這幾月來,他清減了許多,本就堅毅的臉膛更顯得冷竣,怪不得這宮裏所有的人都怕他。
“笑什麼?”慕辰手中依然梳著長發,隻是盯著鏡中飄零無端的笑容問道。
他的聲音很溫和,已不見前段時日的冷漠,這場冷戰就這麼憑空溶解了。談話間又恢複了以往的輕鬆。
“我說了你可不能降罪於我。”
“先說來聽聽。”見她如是說,慕辰也有些好奇了,作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飄零轉動著眼珠,低聲說:“有時候,我還真覺得你不是人呢。”
“放肆!”
“是你要我說的!”飄零大聲辯解道,又拉著慕辰的袖子委屈道:“哪有人一天倒晚繃著個臉,任誰見了你都怕。就像寺裏的夜叉羅漢似的。”
慕辰聽她說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第一次,敢有人這麼說朕的!”指尖在她額前彈了一下:“你膽子也太大了。”
從認識他到現在,從未見到過他像今天一般毫無防備地開懷大笑。每一次,他的笑容都隻停留在唇邊,甚至細看後會發現,那笑容的背後藏著多少的冷酷與無情,亦或是無奈與憂傷。時刻都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會很累的。飄零突然有些心疼他。
“好了。說也說了,笑也笑了。你今天這麼特意打扮來見朕,究竟所為何事?”
飄零這才想起自己今天來辰光殿的目的,隻是現在這種情況,說出來,恐怕會惹他不快吧。但是此刻不說,又不知道何時才能說了。深吸一口氣,飄零望著他認真地說道:“你有多久沒有召見過淑妃了?”
果然,此言一出,慕辰原本舒展的眉頭瞬間又皺了起來。
飄零伸出手指,輕輕揉開他緊蹙的眉心:“夫妻間沒有隔夜的仇。我知道你是為了我而教訓淑妃的。現在我都不氣了,你也就別再氣了。”
“夫妻?”慕辰捉住她在麵前亂揮的小手,“你和我,是夫妻嗎?”
飄零一愣,柔聲道:“是。”
慕辰冷笑著放開她的手:“既然你當我是你的夫君,又為何頻頻將我推給她人?”不待飄零回答,慕辰的聲音更冷了幾分:“風霜雪隻娶了一個海瑤你都不能忍受,你又如何能忍受我的後宮嬪妃?還是說,”犀利的目光冰冷似箭:“你根本就不在乎?”
飄零無言以對,隻怔怔地望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高庸!”
高庸聞聲進的殿來:“奴才在。”
“擺駕長樂宮!”
高庸偷偷望了飄零一眼,躬身隨在慕辰身後離去。
長恨秋無情,紅葉自飄零。
今怨君多情,終究意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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