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16 更新時間：11-06-16 23:38
在討伐二卿的第三年，四家因為內政與戰略問題不得不暫時放棄了對朝歌的進攻。
進了三月，智瑤便常常心煩意亂，狂躁難耐，一日在胡亂練劍之後百無聊賴，來到一片樹林之中，正不知作何時，忽然聽到悅耳的女子笑聲，那笑聲猶如小陽春在樹上鳴叫的百靈鳥一般，又像是叮咚的泉水讓人心生憐愛，他循聲走去，卻不見人，而最終那笑聲越來越小，漸漸消失了。
智瑤忽然感到失望，心裏無比難過。
“這樣動聽的笑聲，該是怎樣的一位女子呢？”
這時他忽然想，一個有萬夫不當之勇、讓敵人聞風喪膽的英雄，是應該有美女相伴的。
在有了這個想法後，他還對所期盼的女子有了大致的勾勒：她要有舉世無雙的美貌，必定要像越國施夷光那樣美豔；她的皮膚要白皙，但不能想某些夷狄的女子，白到讓人感到不舒服；她要有極好的品性，善妒的女人最可惡……
豫讓在聽到智瑤的心事後，淡淡一笑：“我聽聞幾年前主公要給你成婚，可你寧死不從，說是沒有配得上你的女子，如今怎麼反倒著急起來？”
智瑤道：“豫讓師傅別笑我，我把事情告訴你，還不是因為我在這種事情上沒有經驗。”
豫讓哭笑不得：“拙荊與我也是父母指腹為婚，這種男歡女愛，我也未曾有過……”
“太不幸了……”
“……”
“豫讓師傅可知道天下那裏有配得上我的女子呢？”
豫讓有些不悅：“這個我怎麼會知道？——我隻知道哪裏的劍法精妙！隻知道那哪裏的鐵能鑄好劍！”
智瑤不禁有些失望。
豫讓心生憐惜，道：“梁嬰父最是消息靈通之人，不若問問他。”
智瑤有些為難：“我找你說，就是怕別人笑我……去找他，豈不是自己去找他笑！”
豫讓搖頭：“不然，我看如今智府上下都在為你的婚姻大事著急，你去找他，他必然興高采烈，以便去主公那裏邀功。”
智瑤此時沒有別的辦法，在豫讓走後一個人又去了竹林亂舞了一通劍術，便一咬牙硬著頭皮去找梁嬰父。
梁嬰父在見智瑤如此心高氣傲之人低聲細語請自己為他尋找一個“稱心如意的夫人”，便笑道：“這個你算是找對人了！我有一相識，也是公卿之後，自幼喜歡各國民風，故此到處遊曆，遍訪各國，認識的人頗多，這方麵的消息也自然靈通，不若我找她來。”
智瑤聽了著急：“不用！我們去找她便可！”
梁嬰父“嘿嘿”一笑，道：“也好！不過今天是不行了！她現在的住處在城外幾十裏呢！明日一早，備好馬車，你我出城一塊去。”
智瑤無法，隻好如此。
是夜，智瑤在無眠中等待，雖然白天的一串笑聲不過是偶然的一個女子發出的，卻輕易地擊碎了他那顆如镔鐵一般冰冷堅硬了二十年的心……其實很簡單，智瑤已成年，他是一個男人了！他有了一個男人正常的心理和生理上的需求！那女子溫柔纏綿的笑聲融化了他心裏某個地方的冰塊……更何況，原本真正的英雄，就不應是個禁欲主義者，就應有美人相伴！——英雄者，多情種子也！
次日，智瑤和梁嬰父乘著馬車，來到城外十幾裏的一座小村子，村子很小，大約隻有三十戶人家。馬車停在一座籬笆樁的院子前，引得農人們紛紛觀看，一老農顯然認識梁嬰父，二人還打招呼，梁嬰父和那人寒暄一番，便進了院子。智瑤看到裏麵栽種著各色花草，不像其他院落栽種的是瓜果豆角之類，可見主人確實有著不同於一般人的情趣。
梁嬰父在站在門口，高聲道：“笙夫人！梁嬰父求見！”
智瑤聽到屋裏一串笑聲，然後一個人風風火火出來，但見那婦人約有四十歲上下，膚色白皙，衣著隨意，可是整個人仍散發著一股高貴的氣質，可看她的笑容，便有一種莫名的親切。
“這位便是笙夫人！”梁嬰父介紹道，“這位是我家少主，公子瑤。”
笙夫人拉住智瑤的手道：“好個英俊的男兒郎！”說著另一隻手挽住梁嬰父，將二人拉進屋裏。
梁嬰父笑道：“如此英俊的男兒郎，怎能沒有一位美人相伴呢——”
笙夫人請二位坐下，盯著智瑤的臉道：“此言極是！”
梁嬰父看看智瑤，道：“實不相瞞，此次攪擾卻是要勞煩夫人做一回月下老人，給我家公子說個媒呢！”
笙夫人邊給二人倒茶邊道：“智氏乃公卿大族，揀個少夫人還是問題麼？”
智瑤開口道：“那些女子粗鄙不堪，與我不配。”
笙夫人看一眼智瑤，淡淡道：“公子到我這裏就能找到高雅的女子了？”
智瑤：“我看夫人形容舉止皆高出流俗，奇人也！奇人必相識奇人，而所相識奇人之中，必有合我心之人！”
笙夫人忽然爽朗地大笑：“智瑤不但人漂亮，說的話也是漂亮！”
梁嬰父道：“有勞夫人！”
笙夫人略一搖手：“舉手之勞，成人之美，何必言謝！”
智瑤急切地問道：“夫人可有人要給我認識？”
笙夫人道：“公子說我是奇人？”
智瑤點頭：“自然！”
笙夫人搖頭：“若我算是奇人，那個人可就是天人了！”
智瑤驚詫狀：“世上有這樣的人麼？”
笙夫人：“此女子與我算是忘年之交，去年及笄，在此去十六裏之處，有個村子，名為夏屯，她便在莊中。”
梁嬰父道：“那就盡快去哪裏提親啊！”
笙夫人搖頭道：“此人自幼無父無母，孤身一人，與我家一名老仆是同鄉，老仆看她可憐，便收為養女，老仆已於前年去世。”
梁嬰父不免疑問：“那麼……她一個弱女子作何營生呢？”
笙夫人道：“這個你們放心，她在自家住所栽種了數畝花草，以賣花為生，因為愛花，所以時常在絹綢上描摹，描摹得極有靈氣，所以她不但賣花還賣畫，很多富家人爭相購買。”
梁嬰父道：“這個世道，還有人買花買畫？”
笙夫人道：“皆因為她蕙心蘭質，想法可與常人不同！她賣的花，都是剪下來插在器皿之中，不同的器皿插不同的花，不同的花也有不同的插法，總之，插得一瓶鮮花，總能見這女子的心靈手巧與用心立意……那畫自然也是極好的。”
智瑤道：“如此的話，她的相貌如何？”
笙夫人笑道：“她站在自家花圃中，百花皆不敢開放。”
智瑤大笑：“夫人言重了吧！世上哪有這樣的女子？我聽說越國施夷光有沉魚之貌，想那魚兒是活物，也有靈氣，故而知道不如施夷光；那花朵本是死物，如何會有羞恥之心？”
笙夫人搖頭：“此言非虛！公子別不信我！現我有她一幅自畫像，讓你看看，便知我所言非虛。”說罷走進內室，片刻拿出一軸絹畫來。
智瑤結果絹畫，慢慢展開。
他先是看到烏黑的頭發，然後是略翹的柳葉細眉，而後是秋水一般的眼睛……待一幅畫卷展開，智瑤便想，若真有這樣的女子相伴一生，足矣！
隻是——
“自己把自己畫成這樣，恐怕是有自美之嫌吧？”
笙夫人接過畫卷，輕輕收起，“現在說多了也無用處，改日你隨我去一趟便知道我是不是信口開河！”隨後又笑嘻嘻加一句：“公子，見了那女子，可不要神魂顛倒不知所措啊！”
智瑤大笑：“這個自然！我智瑤不是好色貪美之徒！隻求佳人相伴，心內絕無雜念！”
笙夫人大笑：“好個多情、癡情、純情的男兒啊！”
梁嬰父望著笙夫人，在一旁跟著傻傻笑。
智瑤問：“那女子叫什麼？”
笙夫人道：“顧蘅濤。”
智瑤低頭沉吟：“蘅者，香草也；濤者，大波也。衡濤，豈不含香草之汪洋之意？名字卻是好名字！”
梁嬰父樂嗬嗬道：“那就如此說定了！明日我們便再來此處，一同去顧蘅濤小姐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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