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153 更新時間:11-07-20 12:03
蘇倫的桀驁不馴激怒了智瑤,智瑤無比痛恨眼前這個讓他吃盡苦頭、丟盡臉麵的男人,可如今,同樣作為男人的他,已將蘇倫這個敵人擊敗,蘇倫已經完全不能威脅到他,他是勝利者!一個男人,最痛快的事情莫過於擊敗對手,然後進行一番慘無人道的羞辱。智瑤命人將蘇倫弄到高高的戰車上,讓他觀看中山軍被殺害的情景。
“小子!怎麼樣?看這種情景是不是頗有一番心得啊?哈哈……“智瑤肆無忌憚地大笑著。
蘇倫目不轉睛地看著,同時麵無表情,看不出他是充滿怨恨還是充滿悲痛。
智瑤冷冷一笑:“蘇倫,你可知為何有今天?”
蘇倫看著智瑤:“為何?”
智瑤高聲道:“因為你原本就不是我的對手!”
蘇倫輕蔑地看著智瑤,緩緩道:“智瑤,我並非敗在你手中,這一點,恐怕你也清楚得很吧。”
智瑤怒道:“手下敗將還嘴硬!我看你嘴硬到何時!”說著智瑤奪過身邊一人的長矛,刺向蘇倫嘴巴,智開攔截,可是已經晚了,蘇倫的臉頰已經被刺破,鮮血如注。
蘇倫像是木頭人,好像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受傷,發出低低的、奇怪的笑聲。智瑤更是大怒,舉起長矛又想刺,卻被智開死死拉住。
接下來晉人清理戰場,統計之後得出如下數據:敵軍斬首兩萬一千四百五十三,其餘潰逃。
蘇倫作為最大的戰利品,被智瑤帶回國都。智瑤對蘇倫的仇恨反而與日俱增,他決定將蘇倫帶回去,慢慢地折磨。
晉人夾道歡迎得勝的四家聯軍,智瑤儼然以盟軍統帥的身份自居,處在隊伍的最中央,接受人們的歡呼和讚美,韓趙魏三家卻像是與這次勝利無關,走在後麵,也沒有多少眼睛停留在他們身上。
晉人還看到了智瑤的俘虜——中山國君蘇倫。這是個在晉國民間已經被進行了無數次加工的人物,而且還是朝著妖魔化的方向,在他們的印象中,蘇倫應該是全身毛發、身高一丈、青麵獠牙,可是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卻是個精瘦的小夥子,雖然臉上有斑斑血跡,可掩不住那股子俊秀。
“哎呀!這不是挺好看的一個人嗎!怎麼會這麼嗜殺成性呢!”
“可惜了啊,生在夷狄,要是受我華夏王道沐化,應該會是個好人啊!”
“哎呀呀,可惜了啊……”
“小夥子,做我女婿挺好嘞!”
……
蘇倫在囚車中掙開眼睛,看著街道兩旁的晉人,眼睛中偶爾會閃出異常的光彩。很多年前,他就有一個抱負,就是以上位者的身份進入晉國國都,在晉國國都的大街上俯視晉人,接受他們的朝拜……可是……一切都過去了,他現在是一個可憐的階下囚,再也沒有能力完成這些事情了!
蘇倫身體麻木,可是他的思維很清楚,他似乎感覺到自己身體內部有盞燈,可那盞燈的火焰在漸漸熄滅。
歲蘇倫來說,自己還活著,可跟死了沒什麼區別。
休息了兩天之後,智瑤暫且將蘇倫擱置一邊,興致勃勃地在智府中舉行了盛大的慶功宴會,參加宴會的有智氏家臣和韓虎、魏駒、趙勿恤及其家臣。經曆了長時間的戰亂,眾人很希望有這麼一個放鬆的機會,喝大酒,吃大肉,談論戰場上的變故,吹噓殺敵時的英勇……雖然無聊,卻能讓他們在無聊中找到興奮點。
宴會進行到一半時,智瑤忽然帶著微微酒意衝趙勿恤道:“趙大夫!這一戰,你可是功勞不小!”
趙勿恤謙辭:“哪裏哪裏!”
智瑤繼而說:“不過,我聽我家求援的斥候說,你在聽到我三家命運危急時,沒有立即答應出兵救援,而且還讓他退下,說商議對策……我家斥候沒說謊話吧?”
趙勿恤聽後,默不作聲,隻是手中的酒盞晃來晃去。
智瑤的聲音提高了:“難道趙大夫已經醉了嗎?!”眼神中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張孟談見主公趙勿恤不做聲,又見智瑤虎視眈眈,不由心頭著急,於是起身衝智瑤道:“智大夫,我家主公他——”不料話還未說完,智瑤忽然衝到張孟談跟前,抽出腰中寶劍直衝張孟談麵門砍下去——
許久,張孟談都沒有感到疼痛,他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卻隻見趙勿恤死死抓住了智瑤的劍,殷紅的鮮血順著劍刃流下來,落在案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主公!”
智瑤眼睛放光,盯著趙勿恤:“趙大夫,這就是你家家臣?我說話何時輪得到他插嘴?”
趙勿恤迎著智瑤的目光,字字鏗鏘道:“智大夫,張孟談食我薪俸,為我說話理所應當!智大夫何故見怪?”
智瑤冷笑一聲,抽回了寶劍,用衣袖擦了擦,送回劍鞘,而後高聲道:“來人,帶趙大夫下去包紮!他被我傷了!”
趙勿恤說道:“不勞大駕,我府上有名醫良藥,自會回家處理,告辭!”說著起身離去。趙氏家臣都跟了出去。韓虎起身想攔住趙氏一幹人,智瑤一個怒目而視,韓虎急忙將視線轉向別處,衝魏斯連連道:“魏大夫,來來,這酒可是真不賴啊……”
智瑤得意洋洋喝幹了酒盞中的酒,而後將酒盞重重砸在案上,眾人都不做聲,一時間,四周靜得猶如世界末日一般。
智瑤環視四周,仔細打量每一個在座的人,隻見眾人都不敢與之對視,心中一陣喜悅。片刻,高聲喊叫:“諸位!咱們繼續喝酒!哈哈——”刺耳的笑聲在大廳裏回蕩。
智韓魏三家繼續高樂。智瑤看著一臉憨憨笑容的韓氏和魏氏,心頭大悅:這兩個老家夥果然拜服在我的威嚴之下!那趙勿恤對我來說,還算是個對手麼?這樣想著越來越興奮,於是索性丟掉了酒盞,直接吹起了罐子……豫讓看著智瑤,卻是悶悶不樂。
星光黯淡。寒冷的夜色中,不時傳來一聲空空的狗吠,不知有多少人,在盼望著春天的來臨。
昏暗的燈光下,弓太宰拿著一卷書,可燈光如此昏暗,根本就看不到書簡上的字,可他的眼睛卻從來沒有離開書簡,可見他並沒有看書,而是在走神兒,確切說,他是在思考問題。
一個困惑他很久的問題。
我究竟應該呆在中原還是夷狄?
就是這個問題。
對一般人來說,這還用思考嗎?中原物產豐饒,豐衣足食,生活安定,有堅固的房子,寬敞的街道,漂亮的女人,華美的服飾……蠻夷之地有什麼?烈風,寒冷,大雪,猛獸,居無定所,食不果腹……可是在這世界上,很多人思考問題是不同常人的,弓太宰就是其一。
他認為,中原安定富庶的生活容易讓人墮落,容易讓人在溫柔鄉中沉淪,堅固的房子是囚禁人的牢籠,寬敞的街道是束縛人的準繩,漂亮的女人是可怕的毒藥,華美的服飾是粉飾太平的皮囊……而蠻夷之地的艱辛生活卻能讓人時刻保持清醒與興奮,最為重要的是,他們有著不同於中原的自由——一種曠達,一種瀟灑,一種解脫。人都說,蠻夷之地有多凶險,其實世界上最凶險的地方是中原,因為沒有比披上文明開化外衣的人更可怕的事物,他們同時兼具了人和動物的雙重性格,擁有更大的破壞力,老虎隻有在餓的時候害人,而人無時無刻不在思考著如何害人。
人應該像伏羲之前的那些先人一樣生活在大地上,那樣就不會有紛爭,有戰亂。
而且弓太宰認為自己已經找出了中山國失敗的原因,那就是中山國離開了他們祖先開創的道路——他們應該老老實實呆在草原上,而不是靠近華夏,沾染中原人的習氣,沾染中原人的習氣,無異於自取滅亡。草原是上蒼賜給馬背民族的最貴重的禮物,而中山人卻將輕易將其拋棄。不應該。
就在那一刻,弓太宰忽然感覺到自己肩上的艱巨任務:保護馬背民族。什麼叫夷狄?那些所謂的夷狄並不這麼稱呼自己!他們和華夏人一樣,給自己的命名一樣充滿美好的寓意,夷狄是華夏人叫出來的!而華夏蔑稱他們為夷狄僅僅是因為他們騎馬、沒有文字、沒有房子!多麼可笑!女媧摶土造人,難道在那時候就講人歸了三六九等?可笑!可笑!
“那些生活在大漠上的人,就像是上天的小兒子,雖然任性,可本性不壞,他們很容易就被欺騙,而後被殺害!世間的習氣都是一點點沾染的,我要保衛大漠上的人!讓他們繁衍生息,遍布滿地!我要讓他們的習氣反過來感染中原,到時候,天下人便都成了大漠上的人!那該是一番什麼樣的景象啊!”弓太宰盯著閃爍的一豆燈火,如此自言自語。
他的眼睛死死盯著燈火,慢慢地,那燈火越來越亮,越來越模糊……
“是時候離開了!”弓太宰忽然站起來,將書簡重重扔在地上。他已經不需要這樣勞什子了!
就在這樣一個晚上,弓太宰做出了離開中原北上蠻夷之地的決定,在眾多中原人的眼中,這無疑是棄明而投暗了。
趙勿恤感念弓太宰過去為趙氏所做的一切,可是——
可是趙勿恤不會放過一個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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