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36 更新時間:11-10-16 22:22
後來誰來了誰報了警誰把宋禹送進醫院,唐穆一點印象也沒有。在急症室外,他整個人都木木的,衣服和褲子上都沾著血,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宋禹的。
呼吸很重,卻總覺得缺氧。從小到大他很少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後悔或是愧疚,可如今,他恨不得時間倒流。就算吃點虧,也不去挑事。如果宋禹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安樂。
宋唐兩家家長匆匆趕到醫院,早得知前因後果後的唐爸一巴掌扇得唐穆暈眩,站都站不穩。唐媽紅了眼眶。宋爸趕忙勸住唐爸,“老唐別急著教訓孩子,穆穆也傷得不清,先帶他去處理一下吧。”
宋爸的聲音很穩,雖然焦急萬分,但並沒有失去理智。
“甭護著他,他死了都是死有餘辜!怎麼就沒打死你這孽子,平時你混著我們管不了你也管不住你,可你看看現在都是些什麼事?竟然連累小禹挨刀子,你這個殺千刀的混小子!老宋杜娟,是我們老唐家對不起你們。”
“老唐你也別動氣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都是自家的孩子,傷在誰身上不是痛?你倆就別自責了,荃明你趕緊帶穆穆去瞧瞧,可別耽擱了,我們在這兒守著,沒事兒。小禹這孩子命硬的很。”宋媽摸了摸唐穆的頭。
蔡荃明再怎麼指責自己兒子的不是,但哪有父母不心疼自己孩子的理兒。安撫了宋媽幾句,就拖著唐穆去了症室包紮。
宋禹那道刀傷劃得很深,足有五、六寸,斜斜的一道,深入見骨。做了止血、急救措施和縫針之後,宋禹一直低燒未醒,趴在病床上,臉色臘白。
手術後第一晚,唐穆不眠不休在病床前守了一整晚。無論宋媽宋爸怎麼勸都不肯離開。他是真害怕,他怕這一走,宋禹或許就真的一睡不起了。在病床前看著他,看著儀器上脈博心跳,才能安心一點。直到宋禹退燒,醫生宣布度過危險期,唐穆才放下一顆大石頭,竟靠在病床前睡著了。
當晚唐穆回到家,唐建國正襟危坐在大廳裏,手上是一節藤鞭。蔡荃明坐在另一端沙發,滿臉擔憂。
“孽子,跪下!”
唐穆一跪下,藤鞭就一下重過一下的抽打在他身上。火辣辣的痛刺激著感官,但他硬是哼都沒有哼一聲,默默的承受著。最後是蔡荃明哭著搶了唐建國的鞭子。
唐建國看到衣服裏隱隱滲出的血跡後說什麼也下不了手,“你給我好好反省!”
唐穆在書房裏跪了一夜。他想了很久,關於宋禹和他的,從小到大。
第二天將自己收拾了一下,又去了醫院。
杜娟一眼就看到他手背上和脖子上的鞭傷,摸了摸他的頭,歎氣:“穆穆,別記恨你爸爸,他是氣壞了。你也別自責,小宋和你都是我們的孩子,沒有誰為誰受這個道理。”
唐穆心裏頭又酸又澀自責難過,將頭靠在杜娟肩上,濕潤的潮氣從衣料裏滲入皮膚,“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他的……對不起……對不起……”
“好啦好啦,這麼大個人了還哭鼻子羞不羞啊。我得去上班了,小宋就交給你了,乖。”
唐穆把杜娟送到門口,看著她進了電梯才回到病房裏。
一半的陽光打在病房裏,光線亮得刺眼,越發襯得病床上那人發黑膚白。窗外的蟬在梧桐樹上叫得歡脫。唐穆趴在病床,熬不住昏昏欲睡。
臨近中午時宋禹才轉醒,視線還有待微調入眼就是唐穆疲憊困乏的臉。臉上還有淤青,額頭上貼著‘十’型創口貼。他看了許久,視線從模糊到清晰。然後抿了抿唇,伸手捏緊他的鼻子,把他鬧醒。
乍看到宋禹睜著眼,唐穆鼻頭情不自禁一酸,紅著眼就吼道:“靠!終於知道醒了?怎麼不幹脆睡死了事!”
宋禹動了動身子,立即露出難受的表情,唐穆的聲音立即降了八度:“你腦殼壞掉了還是肥皂劇看多了,什麼不好學學什麼擋刀子?!平時挺聰明一人,不該犯渾的時候淨犯渾,你是有受虐體質還是怎樣?”
唐穆越罵越帶勁,心裏卻越罵越不是味兒。
宋禹抿了唇不吱聲,好半會才啞著嗓子說:“我渴了。”
唐穆嘴裏念著不樂意,但手上動作甭提多麻利,還特地在水杯裏插上吸管,惡聲惡氣的說:“慢點兒,小心燙。靠,你丫吸那麼快幹嘛?待會燙著舌頭看你怎麼吃東西?……”
嗓子得到了滋潤,補充水份之後的宋禹舒服多了。但這趴著的姿勢還真是難看又不舒服。他不經意間看到唐穆藏袖管裏腕上的血紅印子,眼尖微微一跳,伸手擼上的袖子,果然……
“被家法了?”
唐穆胡亂將袖子扯下,漫不在乎的說:“還不得怪你。如果不是你,我哪要受這種罪。你最好趕緊給老子好起來,不然一天抽一頓,我可吃不消。”
宋禹的手指收了收:“唐穆……”
“騙你的。傻樣兒,挺聰明一人,關係時刻總犯傻。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沒病吧。”
宋禹暗籲了口氣,白了他一眼,“你說風涼話還是眼盲,我就躺這了,你還要置疑我是不是病人。”
“……這不是重點!”
聽到說宋禹醒了,大人們放下手頭上的工作趕到醫院來。在床前噓寒問暖了好一番,在主治醫生那了解情況之後被唐穆全哄回去了。
宋禹似笑非笑的看他,“就這麼幾天,你就快成我老媽子了。”
“你少在哪往自己臉上貼金,說著我好像有多關心你似的。”
宋禹沒理他。
在宋禹休養這陣子,唐穆學校醫院兩處奔走。早上備早餐,中午帶飯,下午陪吃陪聊,到有人來接班才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去。
宋禹重新回到學校已經是半個月之後的事了。
早上上學時蔡荃明一再叮囑讓唐穆要好好照顧宋禹。說是宋禹傷口還沒有大好,擠公車的時候不要被人擠到碰著,不能受寒吹風,不能吃辛辣的食物,要格外注意傷口會不會發炎而引起高燒……唐穆格外順從一一應下。所以在公車時唐穆硬是用兩臂給宋禹撐開了一個稍稍寬鬆的空間。不隻如此,每天課間十分鍾,唐穆就跟發動機似的抓住體溫計跨越一個樓層跑來監督宋禹量體溫,打熱水。一起去食堂,宋禹盤裏隻要跟辣有關的菜最後都會被他搜刮一空……
宋禹倒淡定的很,心安理當的享受著唐穆貴賓級的照顧,卻將好大一部份人有些接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友情攻勢,紛紛下巴落地。特別是陳程和柳卯時猶其覺得寒毛倒立,莫不是唐穆被妖魔附身了?明眼人都看出來前段日子因為丁甜的事兩人隔著幾裏都能聞到火藥味,本以為兩人會就此鬧崩,沒想到……X!這世道果然妖魔化了,鳥多了什麼林子都有。
當著宋禹的麵陳程當然不好說什麼,等宋禹一走,他和柳卯時就按捺不住了,“靠,你丫也太孫子了吧?你唐大少幾時這麼服侍過別人了?何況那人還是你情敵。”
唐穆辣的滿臉通紅,嗤嗤噴著熱氣,“你倆有完沒完,我欠他的,怎麼樣都不過份。我唐穆最難受就是欠別人,既然欠了,當然要還。”
“你欠他什麼了?要說欠也是他欠你吧?”陳程不解。可偏偏有人不接茬,牛哄哄的趕人:“陳程你還不滾回去上課?都這個點了,還有時間閑嗑牙?”
陳程懊惱不已,杯具的高三,吃個飯都得開著馬達,連十分鍾找兄弟茶水八個卦的時間都被剝奪。還真是應了那句話,出來混遲早要還的,兩年甜頭換來一年水深火熱,還非要覺得自己是賺了。
陳程撒著腳丫子跑了。唐穆和柳卯時慢慢往教室挪。柳卯時也是一肚子問號,他一邊打著擦邊球一邊刺探軍情,奈何唐穆不笨,淨給他打太極。
快到教學樓下麵,唐穆老遠看到宋禹拿拖把拎著水桶往他們教室走,姿勢看上去有些僵硬。唐穆一看肝火一下就上來了:他像侍候祖宗似的把他侍候的好好的,他倒好,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幹力氣活,還非要逞能!
柳卯時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唐穆就衝上去了,搶了拖把水桶就咬牙切齒的往地上摜,“你腦子燒糊了是不是?這活兒不會讓別人幹嗎?”
宋禹皺著眉頭,拜他所賜他們成了眾目睽睽的焦點人物。這家夥自從他受傷之後性子越發火爆了,像隻噴火龍似的,走到哪都如臨大敵。其實他哪有那麼嬌貴?論體格,估計他還要比他高上幾公分呢。
“沒事,唐穆你回教室去吧。”
唐穆虎著一張臉,把拖把和水桶沒收帶走,臨走時悶悶的說:“我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守著你,你自己注意點成不成?”
丁甜站在遠處一直看著那兩人,一臉複雜。她似乎明白了點什麼,又好像什麼都不明白。
每逢下課回家那段路途都是一種折磨。人貼著人擠在公車裏像一聽沙魚罐頭。唐穆雙手大抵在椅背兩側,將宋禹護在胸前。他一邊低咒一邊說:“明天咱騎車,這公車不是人坐的。明天給老子起早點,穿厚實一點,吹到風你可別賴我。”
“嗯。對了唐穆,上次給你那套卷子你做了沒有?”
唐穆撇了撇嘴,“做個P,老子看那題目都要靠猜的,也不知道是那個吃飽撐著出這麼變態的題目,難道上街買幾斤豬肉還得計算它的分子變量皮層組織什麼的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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