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55 更新時間：14-11-03 08:28
塵兮隨漠城而到葬葉亭，已遠離孤釋等人所在的葬花苑。
葬葉亭。
然而，當那個熟悉的身影真正出現在眼前的時候，當那個浸滿悲傷的臉，那雙充滿訝異的眼睛出現在麵前的時候，一切偽裝卻顯得那樣脆弱。塵兮的心似乎在顫抖。
掩蓋不了的憂傷，在塵兮轉頭的刹那，消失無蹤。白影已然出現在塵兮麵前。
籬落尋塵兮而來，卻在途中聽說塵兮與悅容之事，覺得難以相信，便急急趕往葬容城。
的確，籬落還是親眼見到了這場盛事，親眼見到了淡墨色的身影與另一個身影攜手的場景，看到了淡墨色的身影在轉向看著那個妖豔的身影之時，那樣難以掩蓋的喜悅。為何，那淡墨色的身影如此欣喜地看著身邊的那個人，視外界如無物，那人是誰？
但在他的視線轉移到那個妖豔的身影之時，卻見到了那張臉，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潸兒。
那聲無聲的呼喚，竟然傳到了塵兮耳裏。不，不要喚出我的名字，那樣，我將無法自拔。
“潸兒，跟我走。”籬落開口。
塵兮聽到籬落之聲，心似乎停止了跳動，但隻在那一瞬，在她看到漠城的笑容的時候，她知道此時不可動搖。
隻覺一陣冰風傳來，那白影已近在眼前。在那白袖即將接觸到塵兮之時，妖豔之氣向白影襲去，護住身旁的人兒。
“你是誰？”籬落道。
“我是你啊。”妖豔身影笑道。
籬落雖心中訝異，而他想的，隻是帶走塵兮，外界與他而言已無任何意義，無論葬容城，無論悅容。
適時，蕭幻冰起。
隻見蕭幻冰氣已然接近那妖豔身影，卻見那人絲毫沒有抵禦及閃躲之狀，這隻是瞬間的事，籬落卻清晰地將任何細節盡收眼底，因為下一瞬，蕭幻冰在一束光線之後移向林中。
而那妖豔之人無恙。
隻是，那束絕美的光線源於一把劍，渡葉劍。那麼，劍的那一頭，便是淡墨的身影。
為何，塵兮要護住身旁的那人。
是塵兮認錯人了嗎。
難道是認為身旁之人才是籬落？
“籬落，你走吧。”
在懷疑塵兮誤認之時，卻聽得這樣一句。她還是認得的嗎，可是為何……
籬落目光停滯的刹那，隻覺一陣掌風已然劈來，然後視線漸漸模糊，鮮紅浸染了那身白衣。
籬落倒在地上，看見突然襲擊自己的妖豔身影嘴角那一抹微笑。
“塵兮，對於破壞我們良辰之人，怎可手下留情呢？”妖豔之人在塵兮耳邊道。
“既你已出手，我又何必。”塵兮道。
“我明白了，你是想看著曾在身邊的人一個個如何痛苦。”
“也許吧。”
聽著這樣的對話，籬落一瞬間竟奇怪為何會有這樣的夢境，而在他被帶入葬葉亭，望著那淡墨色的身影遠去，卻發現這樣的別離竟如此真實。
葬花苑，孤釋，隻覺得體內的血液已漸漸漫上了那些藤條，越是掙紮，卻被啃噬地越緊密，而腦海中出現塵兮的身影，那確是一個陌生的潸兒，為何她要如此做。
當他看見身旁的曼汐，臉色蒼白，呼吸微弱，他知道他必須有所行動了，唯一的辦法，是用風刃斬斷那些藤條，但藤條幾乎覆滿了身軀，使用風刃必會傷及人身。孤釋不再猶豫，蕭幻風刃出現，斬落藤條，三人卻也被風刃傷及，曼汐藍晨倒地，孤釋勉強以蕭幻風護住兩人心脈，帶二人飛離。
一葉落，夜幕臨，籬落靜坐於葬葉亭，妖豔身影那一掌確實重重地傷了自己。他是誰？潸兒為何與他而去。他的臉為何？太多的疑問縈繞心間。
星光下還能看清四周，隻覺那人影緩緩移來。
果然，那淡墨的身影，已然來到亭前。
籬落看著那靜靜的身影靠近葬葉亭。
“潸兒，小心，葬葉亭周圍被施了蟻障。”籬落方才想要出亭子，卻被亭子周圍無形的屏障阻礙，而亭子角落處，冥蟻徘徊。
塵兮使出渡葉劍，且蔚光閃過，似乎那無形的障礙退去，她已然步入葬葉亭。
籬落驚奇於潸兒竟能輕易破了蟻障，看向那淡墨色身影。
卻發現星光下那絕美的容顏，似乎遙遠地不可觸及。
那真的是潸兒嗎。
“為什麼？”
那靜靜的身影似乎正在等待這樣的問題出自那白色身影之口。終於，她可以肆無忌憚地回答：“因我累了，因我在也不想背負著沉重的使命，保護著所謂的稱之為正義的東西，那樣得來的榮耀和瓊樓高處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我幾乎都要承受不起了，而如今，隻要攜手毓若，便可以輕易到達江湖至高處，我何樂而不為。”
“他是毓若，那麼，悅容呢。”籬落問道。
“我本來到葬容城，是想對付悅容，卻被悅容所傷，是毓若救了我，並且殺了悅容。”
“悅容她，她死了？”籬落驚道，畢竟……
“悅容死後，毓若代替了悅容在葬容城的地位。他說隻要我願意，他願意將一切都給我。”
“可，他的臉？”
“的確，當時我也驚奇，我竟幻想地以為你突然出現，但他卻告訴我是另一個人。”
“潸兒，這定是個陷阱，他……”
“不，籬落，你知道，我一直是個孤獨者，而毓若，給了我未有過的安全感，和至高處的不孤。”
“潸兒，你在說什麼，榮耀，一切，至高，那些怎麼會是你想要的。”籬落不敢相信那些話語竟會出自塵兮之口。
“你了解我嗎，真正的，了解過嗎。”
“當年江心彙，無憶樓，那時……”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江心彙我以為當時我可以除了葬容，卻沒料到被曳姍偷襲，但我知道，你定會將我救出悅容之手，無憶樓，我知道，你不忍心我死去。”
“可是彼若峰，墜落之時……”
“那時我知道你恢複了記憶，也可以將我救上彼若峰，但那時我已身中葬容之淚，而峰上又有悅容，於是我便無意在上彼若峰，本以為天意如此，卻在崖底活了下來。”
“可是你當時重傷，還替我控製葬容劍的侵蝕。”
“那便更好解釋了，既然我們都活著，我何不如此做，有活下去的可能。”
這幾乎是完全瘋狂的一段對話，和漏洞百出的顛覆。
“我不相信，潸兒。”籬落拒絕再聽這樣的敘述，想起身帶走潸兒。
塵兮看著掙紮著想要起來的籬落，靠近籬落。
輕拂上籬落的臉頰：“籬落，七年前的世外，我愛的是孤釋，現在，我愛上了毓若，而我們，無論在世外，在絕世，還是在江湖，都隻是在互相傷害。”
這是唯一觸痛籬落，讓之不肯觸及的死穴。七年前，籬落看著潸兒與孤釋相知相戀，四年前，孤釋死去的誤會，讓潸兒恨極了自己，唯一讓他感覺到潸兒對他的依戀隻是在潸兒失去記憶的絕世，還未來得及追尋，他卻匆匆死於冰蓮崩壞之時，那麼身在江湖的這兩年，除了相互的廝殺，留下的是什麼。
看著拂著自己臉頰的潸兒，看向潸兒的眼睛，有什麼在閃動，那樣美麗，那樣攝人心魄。那是一滴淚，一滴絕美的淚，自潸兒眼中落下，滴入自己的眼睛。
“籬落，你為什麼不相信呢，若這樣，我便讓你更清楚的看到，你的任何，牽動不了我一絲的心緒。”
下一瞬，籬落隻覺得萬箭穿心般的痛楚從身體的某個角落傳來，葬容劍的侵蝕再次襲來，他清楚地感到每一個痛苦的瞬間，卻也看到那絕美的笑容來自眼前的人兒。
“你看，你以前被葬容劍的力量反噬之時，總會不自覺地睡過去呢，剛才滴入你眼睛的是葬容之淚，它可以讓你清醒地數倍地感受到那種被反噬的痛苦呢。原來，看著你痛苦的樣子，是件絕美的事情。”
籬落握住塵兮的手，那拂著自己的臉的塵兮的手，此刻竟如此溫暖，而那話語卻是如此冰涼徹骨。
籬落艱難地控製自己的手從塵兮手上離開，他怕此時的痛苦會難以自禁地傷到塵兮。
籬落的手遊移到亭間的石桌，石桌上留下深深的印記。
塵兮轉身離開，蟻障重新覆滿葬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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