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31 更新時間:11-08-24 21:11
見裴欒好像是開了竅的模樣,青年揚著唇角笑了出來。裴欒搜腸刮肚回思半晌,才想起青年似是姓言,這才正兒八經地拱手一禮,“言少俠。”
青年斜眼瞥了一下牆角,堆放的正是裴欒今日在市中所購的一堆七零八碎的日常所用,他挑了挑眉,笑道:“有裴公子這樣的徒弟,令師果然好福分。”
青年的語氣像是多有誠意似的,但配上那樣的神色卻真的有了幾分嘲弄的意思。裴欒皺眉看著他,心頭頓生不耐,“有話直說。”
青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仍是笑著,“在下隻是想問問,裴公子近日可見過我家莊主。”
裴欒心頭一凜,話便脫口而出:“雲戰?他不是應該在蜀中?”
“依敝莊莊主與令師的關係,裴公子就算不稱他為師叔,也不該直呼其名吧?”話雖這樣說,青年口氣中卻沒半分責難的意思。即便如此,這師叔二字仍是一矢中的地觸到了裴欒的黴頭,若是有得選,他寧願雲戰此人從沒在他眼前出現過。師叔?笑話!
青年七彎八繞的言談方式,像是在給他設局,草草聽來像是尋常,但短短幾句,沒有一個字不是在挑動他的怒氣。裴欒突然想起當年在山中,青年從昏迷中醒來時,曾對他冷嗤道,“本是屬於你的人,就在你眼前與人卿卿我我,你也真能忍得住。”,他不知那短短幾日,青年是如何看出了他與白翳之間的不尋常,但青年明知如此,今日還要這般出言,顯然不是無意的。
到了這個份上,若是他仍露出一副著急上火的模樣追問雲戰是否到了城中便是犯傻了,裴欒沉著臉看了看青年,將長劍係到腰間,轉回身將先前放在牆角的物件一一拾起,頭也沒回,隻冷冷道:“我師祖隻收過一位徒弟,師叔之說休要再提!”
“我家莊主半月前便離了家,在下打聽過,前幾日,還有人在市中見了令師與我家莊主在一處,隻是不知莊主他是否隨令師入了山中?”青年果然急了,雖不怎麼明顯,語速卻比方才快了些許。
裴欒拾物的手猛的一頓,先前的氣勢被卸去了一大半,怔了片刻,才頹然道:“我,未曾見過雲戰。”
“原來如此,恕在下叨擾了。”青年輕笑,又不疾不徐歎道:“莊主與令師三月一度的相會,本不容我這做屬下的置喙。這次若不是莊中出了急事,在下也不會尋到裴公子麵前。”
裴欒緩緩直起身,滿腦都是“三月一度”。青年此時一臉看好戲似的笑,怎麼看怎麼欠揍,再待下去,他怕一個忍不住便會真的出手。這一團理不清的亂麻本是他與白翳,雲戰三人間的事,遷怒旁人未免可笑,因此隻低聲道了聲“告辭”便欲離開,小臂卻被青年一把扼住。
青年看起來斯文,力道卻不那麼斯文,兩人都是習武之人,裴欒一時也難以輕易掙脫。兩個大男人這樣在巷口推來攘去地拉拉扯扯想必難看,裴欒隻好按捺著滿肚子的火氣,任著青年將他拖出小巷帶入街中。
“裴公子,你看,就是那一間,”青年抬臂指著遠處街邊,裴欒順著方向看過去,卻是一處樓閣。青年所指的方向應是三樓的某間,鏤花木窗緊緊閉著,“如歸客棧的天字一號上房,正是我家莊主兩年前包下的。自兩年前開始,令師便與敝莊莊主約下三月之期。每逢期至,莊主便會提前半月從蜀中啟程。店中掌櫃說,前些日子,令師還與我家莊主在房中促膝長談了一整夜。”
仿佛一口氣吞下了整瓶蝕骨的毒,而後五髒六腑都在灼燒,痛感足以撕心裂肺,讓神智不存,偏又發不出聲。裴欒緊握著拳,指甲緊緊嵌入掌心,想要用一種疼痛緩解另一種,但卻沒有絲毫作用。
青年冷笑一聲,神色募然變得陰鶩,“好一個兄弟情深!”
裴欒仍然訥訥地站在街中,腳像是灌了鉛似地邁不動半步,眼神直勾勾地望著遠處那一扇緊閉的窗。他甚至能想象到那兩個人相依立在窗前纏綿悱惻的模樣。
關上那扇窗,他們又做了些什麼?
他好像又回到了兩年前的那一日,仿佛又看到了當他抱著重傷的高珣回到草廬時的白翳。
一臉春色,滿身碎紅。
你情我願,隻是四個字,就把他從雲端推入地獄。
那樣的殘酷,應該足以讓他放手了。隻是,他並不知道,胸口那一處,還能再破碎一次。
手臂被人輕輕晃動,有人在耳邊喚著:“裴公子?”
“滾!”
裴欒覺得自己再次成了傻子,又或者說是在白翳麵前,他從來就沒清醒過。
兩年前,在變故發生後,他就該明白他與白翳之間再也無力回天。他覺得理當如此,但心頭那一簇微弱的火苗卻怎麼也熄滅不了。
他曾經想過那日的歡好,白翳是否受迫於人,即便那人當麵對他說過你情我願。但前一日還與他耳鬢廝磨的愛人,轉眼到了別人懷裏,卻又講不出個讓人信服的因由,說沒有半分疑心也是騙人的。
他想為白翳找個借口,那是第一次。
其實往細處想想便知,就算那一次是意外,此後的兩個月,若是對他還有半分留戀,白翳又豈會當著他的麵與雲戰同宿共眠。
那兩個月的林林總總,足以將他淩遲無數次。
那時,高珣夫婦屍骨未寒,留下的孩兒並非足月產下,極為孱弱。那樣的孩子,若是在尋常人家,隻用尋常的醫術定是活不下來的。
但白翳自有不尋常的手段。
為昱兒保命的,正是白翳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毒術,一般人哪敢對這樣小的孩子用毒,但那時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裴欒的師祖淩虛子並不擅毒術,白翳的毒術來自雲家,或是因為家傳秘法都不便外傳,裴欒隻學了醫,並未習毒。到如今,他仍不知曉白翳究竟是用了什麼樣的法子保住了小孩的性命,但那兩個月的辛苦他卻看得十分清楚。每每替小孩看診時,白翳都會帶著雲戰,二人一同關門閉戶,像是為了避著他似的。
因此,裴欒也曾猜想過,白翳是不是因為小孩的病有求於雲戰,所以才虛以委蛇。
他要為白翳找個借口,這是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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