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31 更新時間:11-12-21 13:35
天色微明,果果終於是熬不住睡了過去,武連歌和白莫夜都安靜的看了看睡熟的果果,給她蓋了條毯子,就從帳篷裏走了出去。
白莫夜原本想去城門邊看看,卻被身後的武連歌喚住了。
“何事?”白莫夜本就不喜歡武連歌,不管是因為他和果果太過親近還是曾經他點了自己的穴,即便這一路上他很是照顧果果,自己內心對於他的厭惡還是一點兒都沒少。
武連歌麵色平靜的看著白莫夜說:“領一些人,去附近尋一些幹柴和幹草回來,如果沒差錯的話,城牆上應該也有稻草包,搬一些幹燥的下來,把城門圍起來,然後一直連通到前麵的房子裏。”
“我為何要聽你的?”白莫夜語氣很是不善,眼神更是不善的看著武連歌問。
“為了她好。”武連歌淡淡的回頭看了一眼帳篷繼續說:“韓高是鐵了心不會和我們回去了,今天的天色不好,午後興許會下雨,不燒了戎州,她定然還是要繼續拖著的,那何時才能離開?她的身體你也看到了,越來越虛弱,再這樣折騰下去,遲早會病的。”
“可是,韓高……”白莫夜聽了武連歌的話,擔憂的看了一眼城門方向,其實自己內心也隱約的明白,韓高回到這裏,幾乎就沒有抱再回綿州的心,但是自己無論如何都還是希望,會有奇跡出現,結局不會像自己擔憂的那麼慘痛。
“先去備這些東西,然後等他,他約定的是今晨,我們等到午時,若是沒有回來,隻能這樣做。”武連歌見白莫夜擔憂的看了一眼帳篷,淡笑了一下繼續說:“她那裏你不必擔心,我自會解釋。”
白莫夜沉沉的歎了口氣,點了點頭,轉頭去將所有的侍衛集合起來,搬柴草去了。
將所有的柴草備好,堆好已經幾乎快到正午,果果也睡醒了,從帳篷裏鑽出來,看到所有人都在忙碌的搬東西,城門已經被一包包的稻草堵起了半人高,還一直綿延到城內,她心裏閃過一陣很不好的念頭,衝到了白莫夜身邊,問他這是做什麼。
“燒了戎州。”武連歌在果果身後答了一句,果果驚訝的回頭看著他,完全不相信這樣的話竟然是武連歌說出來的。
“韓高還在裏麵!你們不管他了麼?”果果指著城內高聲的質問了一句。
武連歌垂著眼,不想正視果果臉上的的表情說:“他與我們約定,晨起就回來,我們等他到午時,若是還沒有回來,說明他凶多吉少。”
“你亂說!他興許是被什麼事拖住了,興許裏麵還有能被救治的人,你怎麼可以做這樣的決定!不進去看看,不等他回來就這樣做?你們不去可以!那我自己進去找他!”說罷果果轉頭就朝著城門跑去,腿上被什麼一彈,腳下突然一軟,兩條腿都沒了氣力,眼見著就要倒下去,卻跌進了一人的懷抱,定神一看,是白莫夜,他輕輕抱住自己,垂著眼,沉默不語。
“莫夜,難道你也同意這樣做?”果果不相信的看著白莫夜,聲音哽咽的問了一句,白莫夜平靜的說:“小姐,我們還在等。”
“你放開我,讓我進去!”果果用力的推著白莫夜,想要站起來,卻不想他抱自己抱得更緊。
“大膽!你給我放手!”果果聲色俱厲的看著白莫夜,他隻是垂著眼輕輕說了一句:“小姐說過,不會任性,莫夜是萬不會讓小姐進去的。”
果果一生氣,一低頭就咬在了白莫夜的肩頭,見他沒有任何反應,自己越想越氣,咬的越發的狠,察覺到白莫夜抱著自己的手微微顫抖,果果鬆開嘴,看到自己咬的地方,隔著衣服竟然滲出了血,方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是有多麼的無理取鬧。
想推開白莫夜,他卻依舊垂著眼,麵無表情的緊緊抱著自己,說什麼都不肯放手。
“對不起……”果果顫抖的抬手輕輕蓋在了白莫夜的傷口上,低下頭哭了起來。
自己這是發瘋了麼,內心焦急,就不停的傷害身邊的人麼?自己什麼時候竟然任性成了這個樣子?
“不要說對不起,小姐內心焦慮,莫夜知道,如果這樣小姐的情緒能緩和一些,也是值得。”
果果啞口無言,看著白莫夜平靜的雙眼,果果崩潰的撲在他懷裏哭了起來。
“小姐,韓大夫出來了!”此時靠近城門的一個侍衛喊了一聲,果果聽了心中大喜,跑到了城門邊,就見韓高懷裏抱著一女子,站在距離自己將近百米遠的位置,一臉淡笑的看著這邊。
“韓高,太好了!你找到人了?那你們快出來!”果果破涕為笑的看著不遠處的韓高,不停的對他招著手。
韓高臉上的笑意更濃,輕輕搖了搖頭,低頭看了看懷裏的女子說:“韓高謝小姐的恩情,將我帶到戎州來,韓高終於回家了。”
果果察覺韓高的語氣不對,但是又無奈的被阻擋著,沒有辦法過去,隻能不停的叫喊著讓韓高過來,他卻全然不動的站在原地。
白莫夜和武連歌也都沉默的看著韓高,他慢慢的將懷裏的女子放下,自己緩緩坐下來,將那女子抱在懷裏。那女子瘦的幾乎隻剩下了一具骨架,臉色灰白,一手攀著韓高的脖頸,另一手被韓高握在手裏,她意識雖似有似無,但是臉上的表情竟是淡笑著的。
“韓高,她一定還有救,你快出來,我們一起回綿州,回去救她!”果果焦急的朝著韓高大聲喊著,他卻不為所動,隻是笑看著懷裏的女子,平淡的說:“小姐,韓高知道,你那吊命的藥已經沒有了,況且木蘭的病情,韓高清楚,你就不必勸了,韓高也已經染了瘟疫,小姐不用再勸我回去了。”
果果震驚的看著韓高,原本腿就沒力氣,此時更是整個人都快昏厥過去。
韓高笑了笑說:“韓高不求別的,隻求小姐聽韓高一個故事,回去之後,來年等戎州這塊地方瘟疫平了,能夠想起來找人給韓高和木蘭合立一個衣冠塚,韓高就感激不盡了。”
果果聽不下去這樣悲哀的話,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來,隻能看著韓高,不停的搖頭,又用力的點頭。
韓高對著果果微微頷首以示謝意,然後低頭一臉寵溺的看著懷裏的女子說:“這女子是我家的丫鬟,名喚木蘭。”
韓高輕輕抬手將木蘭鬢角的一縷亂發別到她耳後,自己的臉輕輕貼在她的臉上,又淡淡的說了起來。
“木蘭賣身進我家當丫鬟的時候,我才剛十歲,她也隻有八歲。我是家裏唯一的兒子,兩個姐姐相繼出嫁之後,爹娘就將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他們希望我能夠繼承韓家的祖業,娶妻生子,做富甲戎州的韓公子。”說道這裏韓高輕輕抬頭看了看天,笑了起來:“我小時候,野蠻任性,總是欺負下人,家裏的人沒有一個不怕我的,被我打跑的丫鬟一個又一個,唯獨木蘭,她被我打從來都不哭,也從來都不逃。”
“我害怕打雷的天氣,木蘭察覺到了,但凡是打雷的時候,都會悄悄的鑽進我的房間,寧願縮在冰冷的地上一整晚,也會陪著我,隻要看我睡不安穩,就輕輕的來拍拍我。起初我隻是覺得她很煩,很會阿諛奉承,這樣做不過是想討我的歡心,讓我不再欺負她,所以我對她的欺壓更是變本加厲,她卻從來都是自己受了,沒有一句抱怨。”
想起從前的往事,韓高情緒有些失控,低下頭隻是緊緊的抱著木蘭,半天都說不出話來,果果靠在白莫夜懷裏,緊緊的抓著他的手臂,心痛的說不出話來。
“後來有一次,我不知道什麼原因,又狠狠的打了她一頓,還拿花瓶砸在了她的手臂上,她終於是忍不住,跑開了,我那時候隻是覺得很無聊,想看她的糗樣,就偷偷追了出去,在她破舊的小房間裏,我看到她在用布巾輕輕的擦手臂上的傷,脫掉衣服的半邊後背上更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她在哭,興許是怕被人聽了去,她嘴裏咬著一塊布,眼淚已經流的不像樣,卻一聲不響的在哭。”
韓高將木蘭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雖然她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知覺,韓高的臉上卻露出來難見的笑容,“那時候,她也隻有不到十歲啊。可是她,就算這樣被我欺負,還會在晚飯的時候,繼續笑著來伺候我吃飯。”
“我發瘋,我對她吼叫,我踢她,扯她的頭發,她從來不慍不悲,倒在地上了爬起來,碰在桌子上了不吭聲,最後我終於是打不動了,罵不動了,她走過來,輕輕抱住我的頭,告訴我,小時候,她爹也是這麼打她的,但是她不恨,因為她知道,爹之所以會那樣打她,是因為想她娘,娘去世後,爹脾氣就越來越不好,就會打她。甚至是將她賣到我家來做奴,她都不曾恨過她爹,她隻是說,自己的身價能給爹換得幾頓飽飯,也是值得的。她那時候抱著我,拍著我的後背告訴我,我的脾氣不好,隻是因為我爹娘不願意多陪我,我爹有好幾個姨娘,爹沒時間管我,姨娘她們對我都很敷衍了事,我娘終日忙在商鋪裏,拿著算盤算家裏的財產,陪著我的,隻有這些經常被我打的下人們,木蘭告訴我,我和她一樣,都是孤單的孩子。所以,我折磨她,她理解。”
說到這裏,韓高終於是泣不成聲,將懷裏的女子狠狠的抱著,哭出了聲來,果果也早都哭成了淚人,身邊的好幾個侍衛也都低著頭抹著淚水。
“韓高,對不起……”果果看著韓高的樣子,不停的哭著:“對不起,我對不起你!我不該把那些藥用完的!對不起……”
韓高看著泣不成聲的果果,淡笑著搖了搖頭說:“小姐,我和木蘭都不怪你。你善良,木蘭和你一樣,你們都是那樣善良的女子,木蘭要走,我定然是要陪著她一起走的,就算她現在醒著,若是讓她選,她也一定會選擇讓你救那些孩子,我們,無怨。”
“韓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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