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01 更新時間：11-12-21 13:39
“我懂事後覺得以前很對不起木蘭，她漸漸的在我身邊長大，我不再欺負她，處處護著她，對她好，卻不想被爹娘察覺到了我對她的好感，趁我不注意，將她關在柴房裏，險些要了她性命。”
果果悲哀的看著韓高懷裏的女子，雖然很是消瘦，但是能看出來，她的眉眼長的很是清秀，此時像是有了點意識，竟然緩緩的睜開了眼，淡笑著看著自己身邊正在講述的韓高。
“爹娘威脅我，要娶什麼家的小姐，我不從他們就再也讓我見不到木蘭，我答應過木蘭，此生隻對她一個人好，但是百事孝為先，不管爹娘對我好還是壞，我都應該尊重他們，維護他們。這道理是木蘭教我的，她不想因為她使得我和爹娘反目成仇。那時候，我在爹娘麵前立誓，要出去學醫，沒有成就絕不歸來，但是條件是他們要放了木蘭。我爹娘知道我的心思，隻答應我不會為難木蘭，但是不可以放木蘭走，以免我們私會。”
“公子……”韓高聽到懷裏的木蘭叫自己，甚是欣喜的低頭看著她，那表情就像是見到了多年未見的珍寶，生怕一不小心就消失不見了一般。
“我在，木蘭，別多說話，就在我懷裏好好睡會。”韓高輕輕摸了摸木蘭的頭發，表情溫柔的看著他，輕聲囈語到。
木蘭淡淡的一笑，偏頭看了看城門外的果果一行人，強撐著坐起身子，對著他們輕輕的低下頭行了禮，靠在韓高肩頭，幸福的笑著。
韓高抬頭看了看果果的方向，將木蘭往懷裏抱的緊了緊，繼續說：“我走以後，沒有多久就發生了水災，我是堅持要回來的，隻是被師父拖著離不開身，他為了不讓我回來，甚至專門拜托城門守衛，見到我就將我綁回濟慈堂。因此我很感謝小姐能將我帶出來，帶我回到了戎州。木蘭此前一直都在寫書信給我報平安，讓我安心的呆在綿州，我真的被她蒙騙了過去，以為瘟疫最重的是嘉州，直到前些日子我見到了幾個戎州逃過去的將死之人，內心才開始不平靜。最壞的狀況，說來好笑，我也是昨晚到了這裏才得知的，其實家裏的下人早就因為瘟疫四散而逃了，最先感染的是我爹，我娘緊接著也染了病，那些姨娘搶分了家產都逃走了，木蘭原本也可以走的，但是她為了我，為了替我盡到孝道，留了下來。”
果果的眼睛已經完全被眼淚充盈，除了能聽到韓高泣血一樣的故事，幾乎模糊的看不清楚麵前的韓高和木蘭，隻是能感覺到，木蘭醒後，韓高講故事的語調越來越平緩，越來越靜謐。
“公子……”木蘭那雙沒有血色的手無力的輕輕抬起來，想觸碰韓高的臉，卻怎奈沒有力氣，韓高早已滿臉是淚，抓住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不停的輕輕蹭著。
木蘭一雙眼安靜的看著韓高，聲音有氣無力，卻滿是愛意的說：“公子，木蘭不後悔……若是讓木蘭再選一次，木蘭一樣會留下來，木蘭答應過公子，一定會等你回來，真好……公子，你最終沒有負了木蘭……你終於還是……回來了……”
韓高看著木蘭寵溺的笑著說：“我回來了，木蘭，韓高這一輩子欠你的，還都還不清，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你將來走在黃泉路上的時候，有個拉著你手的人，不至於迷路，讓你在喝那孟婆湯的時候，腦海中最終留下的映像是我韓高，我不奢求來生一定還能和你相見，倘若可以，我寧願你不要再見到我，再為了我受苦，這輩子我什麼都沒有，沒有功名，沒有拚出自己的家業，能給你的，也隻有這條命了。”
木蘭聽罷輕輕點了點頭，慢慢的閉上了眼睛，眼淚從眼角滑落，笑的很是幸福，韓高此時看著她也笑了，抬手輕輕撫摸著木蘭的臉頰，像是說悄悄話一般的在木蘭耳邊說：“是你讓我的靈魂重生，懂得了生命的真諦，懂得了如何做個善良的好人，並因為自己的善良而感受內心的平靜，是你讓我真正的懂得了幸福。你放心，你別怕，但是記得等等我，我很快就一把火點了這戎州城，和你屍骨相依，到時候我們會共同化成一陣風，履行我們的約定，我陪你一起去看河流山川，甚至還能去看大海，遺憾的是，這輩子我們不可能實現有孩子的願望，但我們可以去有很多小孩子的地方，聽他們笑，聽他們鬧，木蘭，韓高都會一直陪著你。這一世，我們身體發膚留下的最後一點眷戀，都會化成風，混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韓高……木蘭……你們……”果果整個人都崩潰的哭喊起來，終是眼前一黑，昏倒了。
白莫夜將果果抱在懷裏，看著她蒼白的臉，還有眼角殘留的淚，眉頭因為悲傷還擰在一起，這些日子雖然察覺到她消瘦了很多，卻不想竟然瘦了如此多。
看了武連歌一眼，他沉默的點了點頭說：“帶她回去休息吧，這裏我來處理。”
白莫夜回頭又看了看韓高，見他淡笑著點了點頭，白莫夜頷首向他表示了敬意，然後抱著果果腳步很是沉重的向著帳篷方向走去。
“武公子，你們快離開吧。韓高該說的都說完了，我不想木蘭等我太久。就要將城門關了，然後燒了戎州城，請你到了綿州，代我告訴濟慈堂的年大夫，韓高感念他對我栽培的恩情，希望他健康長壽。韓高能魂歸故裏，很是欣慰，能和心愛的女子相擁而去，我此生心已滿足。”
武連歌平靜的看著韓高，沉默了許久，相對無言，最終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韓高站起來，將木蘭抱在懷裏，一臉幸福的笑看著武連歌，說了一句：“保重。”
而後韓高走到城牆後麵，拉動了卷閘，城門緩緩的關了起來，終是一聲悶響，將戎州城徹底和外界隔離了。
白莫夜肅整所有侍衛，見武連歌此時也回到了營地，將果果抱到了武連歌身邊，“還是讓她坐你的馬，我去前麵做向導。”
武連歌坐在馬上，平靜的看了一眼白莫夜，接手將果果抱上了馬，用身上的大氅將她裹起來，沉默的回頭看了看已經燃起了熊熊大火的戎州城，再次垂下眼，心中默默的表達了對於韓高的敬意，一揚馬鞭，朝著遠方疾馳而去。
快馬加鞭將近一日，終是回到了綿州，年大夫得知韓高的事情後，老淚縱橫，捶胸痛哭，幾次差點昏厥過去，所有從戎州回來的人，都被隔離起來，確認沒有感染瘟疫，三日後才能夠自由行動，而果果，也整整睡了三日。
醒來的時候，隻是覺得天旋地轉，素葉將一碗溫著的蓮子羹喂她吃了之後，緩了一會，眩暈的感覺才平緩了很多。
年大夫一病不起，托人將韓高沒有帶走的一些東西交給了果果。
果果看著那一包東西，顫抖的將包袱打開，裏麵是一封書信還有一隻木盒。
醒來後，武連歌一直都勸說自己，說那是韓高自己的選擇，想到韓高竟然是一把火將他和木蘭給點了，自己甚至都沒有見到他們最後一麵就被帶回了綿州，內心就對武連歌和白莫夜有很大的責怨，因此不願意見到他倆，將他們閉之門外很多次。
看了韓高的信才明白，武連歌的話一點兒都沒有錯，韓高離開綿州的時候，就根本沒打算回來，他信裏將所有的後事交代的十分清楚，還有他和木蘭的故事，也寫的清清楚楚。
果果打開那隻木盒，裏麵是一支木蘭花的頭釵還有一雙手工製作的新男鞋，韓高信中說，這頭釵總共有兩支，一支他隨身帶著，想必已經戴在了木蘭的頭上，隨著大火一起飛散了，而這一支希望果果能夠將來給他們立衣冠塚的時候放進去，韓高說木蘭最喜木蘭花的發釵，他製不起上好玉質的，隻能做了兩支楠木的，還有那雙布鞋，是木蘭親手做的，韓高一直都沒有舍得穿。
果果將那支發釵握在手裏，眼淚又掉下來，一口氣沒順，猛的一陣咳嗽，又咳了一口血出來。
武連歌坐在房內，按著突然間血氣洶湧的胸口，慌亂中趕忙灌了幾口花蜜進去，方才緩和了不少，沒有任何耽擱，拿起花蜜就直奔果果房間去了。
推門進去，見她果然吐了血，又一次昏迷了過去。
站在床邊的白莫夜一臉陰沉，看到武連歌進屋，二話不說，拔劍就朝著他刺了過來，武連歌躲了幾躲，伸手夾住了白莫夜的劍鋒。
白莫夜滿是憤怒的問：“皇上為何吐血！從實招來！是不是你下的毒！”
武連歌看了看床上麵色蒼白的果果，低聲說了句：“不是。”
沒想到他竟然說了句不是，那看來皇上的體內是真的有什麼問題了，莫夜猛的一用力，將劍又往武連歌的方向刺了一些，“皇上中的什麼毒！”
武連歌淡淡一笑，看著白莫夜說：“這不能告訴你，她性命無憂，但是需要好好調理身子，近日來的勞累奔波外加上悲傷過度，所以鬱積而發，綿州這裏條件不好，我要帶她去成都療傷。”
白莫夜聞聲一怒，劍鋒一轉，脫開武連歌的控製，朝著他又刺了過去：“皇上豈是你說帶走就帶走的！”
武連歌也無心戀戰，抬手一彈，將白莫夜的劍鋒打開，又一彈，一股氣流震在了白莫夜手腕上，他一吃痛險些沒拿住劍，後退了一步，放下劍，按住了自己的手臂。
武連歌收手，又看了看果果，開門臨走前說：“不管怎樣，我們都是為了她好，你若是真心在乎她，就聽我的，事不宜遲，越快動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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