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09 更新時間：12-08-26 23:40
“吟猱撮注一直彈不好。”春緋在一旁手把手地教永中彈琴。
“間勾、索鈴也一塌糊塗，我真不是塊彈琴的料子。”永中泄了氣。這《吹雪吟》已經練了好久，眼看就要賽馬會了，但是永中還是覺得彈不好。
“間勾和索鈴都是異指，您先不用學，吟猱撮注是因為您怕疼，不敢勒，所以彈不好。小主出身貴族，手上繭子少，所以吟猱撮注最痛了，自然不敢彈，您的資質是我見過最好的，這《吹雪吟》雖說是秋季賽馬時的宴饗之曲，聲色都比較平穩，但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練好的。大人僅僅練了四五日就已經能彈下來，已經是不錯了，彈琴的人手不會好看，手上必然會有老繭。《吹雪吟》指法多為‘虛罨’，大人的‘虛罨’之法，甚為好聽，所以不必擔心，那時候大家隻是圖個樂子，也不會仔細聽您彈琴。”
得到了春緋的鼓勵，永中喜笑顏開，決心繼續好好練琴。
此外，阿昶也不疏忽，夏目雨拿了許多花間詩詞給他看，這些詩詞多為詠和男女之情的矯揉造作之作，文辭淫泄，不過倒的的確確是實用的書籍，好像是情書模板一樣，永中試著套作了幾首，都還算工整，心裏也得意起來。
不過，在此時，有一個不速之客來拜訪了。
春緋看到他時嚇了一大跳，連忙跪著磕頭，慌張地說：“奴婢給大人磕頭。”
“哦~”那是個身著淺藍色天水雲紋並金絲葵花裙華服的美男子，眉目之間露出危險的顏色。永中看見春緋如此尊敬他，便想這是個貴人，不能怠慢，也行禮表示恭敬。
“你就是那個叫做永中的人嗎。”
“是的，雲葵大人。”春緋說了一句，正好提點永中他是什麼身份。
“我可沒有問你。”雲葵冷冷地說。
“是。”
“弟弟抬起頭，讓我看看你。聽說新近來了個極為優秀的男孩子，宮裏傳的沸沸揚揚，我也就好奇，便來看看。”
永中抬頭。
“別太見外，坐吧。”
春緋去取茶具。奉上茗茶。永中和雲葵就這麼單獨坐著。
“大人貴為後宮之首，如此尊貴，怎麼會行動到卑賤的小人的處所。小人實在惶恐。”
“哈哈，一張嘴倒是甜的。我也隻是好奇，剛路過此處，聽到裏麵琴聲大作，還以為誰在這裏憂思，失掉寵信，以琴聲抒發怨恨，聽身邊的女官說，那是永中小主的處所，我倒也好奇，宮裏人紛紛說新來個叫永中的美男，出身也好，也頗有才華，必能得到聖上歆慕。我就進來看看。”
“大人是人中龍鳳，這些話實在是折煞我。”永中低頭說道。
“你……”雲葵正要說，春緋恰送了茶來，雲葵呷了一口，借著說，“你這麼勤奮練琴，想必是為了討好聖上咯？”
“賤侍惶恐。”
“你可知道，練琴可不是幾天幾夜就能練成的。你不必太急，太急了，容易把手指頭彈爛，手指爛了，怎麼侍奉聖上呢？”雲葵淡淡地呷了一口茶，薄薄的嘴唇吐出一絲綠葉，“這茶倒是好東西，水和茶的比例剛剛好，茶多一分，則味覺過濃，水多一分，則味覺過淡。若是拿捏到得當的去處，則茶水泡出來剛剛好。人心也莫過如此，什麼樣的身份做什麼樣的事情，若是有什麼癡心妄想，又出了自己身份所能受的，那便遺禍無窮了。”
“大人教訓的極是。”永中趕緊叩頭。
“我這不算是教訓，提點罷了，樹大也招風，我如今位居六宮之首，心中也覺得不安，總有人呢，在背後說我各種各樣不好的地方，我也不和他們計較，你呢，如今身份還低，卻已經流言滿天飛，聲勢造的這麼大，恐怕是有的罪受了。”
“小的近些日子一直禁居此地，何來此說呢？請大人明示。”
“哦？看來是有人存心和你過不去，你們這些男子，長相都一樣英俊，本沒什麼高下之分，我進宮那年，相貌比我好的還多得是，不過現在死的死，離開的離開，都沒了影子。都不過是仗著自己青春英美，說了些不該說的話，為了些不該為的事，得意洋洋，聲勢大的外頭都知道，結果禍患臨頭。”
“謹記大人教誨。”永中俯首。
“來你這裏本來看看，還喝了你的茶，這就算是給你的回禮吧。”雲葵對永中笑笑，將手中一把折扇送給永中，“弟弟心眼好，險些被人害了，你在宮中鋒芒太露，你的名字已經教大王都曉得了，大王昨日跟我說，一個區區的小兒，剛入宮幾天，就得意洋洋，傳的整個宮裏都知道他的名字，簡直是藐視天威。我便擋下那句話，說，恐怕是有心機深的人傳出話來，胡亂言語，鬧得那孩子的名字過分暴露。”
“大人。”永中用感激的眼光看著他，“大人的恩德，小的沒齒難忘。”
“這又有什麼呢，慮人所慮，這後宮是沒有良心的地方。你這同入宮中的十六個人當中，總有見你不善的，你自己要多加小心，那哥哥我便先行一步了。”
“恭送瞻部主大人。”永中和春緋說道。
雲葵走後，永中癱在地上，趕緊喝了杯茶壓壓驚，剛才的確是嚇了一跳，瞻部主人怎麼會突然間跑到他這裏。不過看起來並不是壞人的樣子。
“大人可要警惕那位大人呢。”春緋邊倒茶邊說。
“這是為什麼呢？”永中拿起雲葵送的扇子。
“扇子可以扇出清風，也可能扇出毒氣。”
“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他會害我嗎？”
“雲葵大人所居住的，是西六所中的冷粹殿。這殿閣離這裏很遠，再者說，剛入宮的新人之所以住在這裏，是因為這裏是這王宮的最外圍。這王宮分為‘皇源’、‘奧內’、‘奧中’、‘奧外’，皇源是最最裏麵的部分，和皇室私家的林地和堅固的城堡群連接在一起。這是神禦國的王族，青鳥族的發源地，上麵建有比如今王宮還要早幾百年的宮殿，神禦國的祭祖都要從皇源地區開始。奧內是所謂的大內，就是後宮住的地方，那位大人住的冷粹殿，就是屬於大內，奧中是大王上朝處理政務的地方，也叫大中。奧外也叫大外，是大臣們臨時居住和值班的地方，這裏還有中書省和門下省，就建在王宮裏。這裏也是王宮的最外層，如果沒有允許，後宮嬪妃寵臣不準隨意移動到大內之外。不要說王宮外不可以，連移動到大中和大外都是需要許可的。那位大人從深宮大內，一直跑到大外來見您一麵，這個理由實在是太牽強了。大人還是提防著比較好。”【注，在神禦國的首都地方方言裏，奧和大的發音相近，所以神禦國的很多“大”字都會寫成“奧”字。“奧”本意是屋子的西南角，西南角是尊位，所以把“大”說成“奧”也是取其尊貴榮華的意思，大外、大中、大內又名奧外、奧中、奧內。】
“說的也是。”永中歎了口氣，打開折扇。
扇子上畫著一隻金光閃閃的鳳凰。永中覺得倒是挺符合雲葵的身份的，按道理，他就是現在的王後，果然扇子上也繪著如此高貴之物。這扇子做的實在精細，扇骨都是象牙做的，還有鑲著金色的花紋，永中覺得甚為好看，便仔細把它收藏起來，到合適的時候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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