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198 更新時間：12-09-06 20:26
永中離開雲葵的處所之後，來到了雲泄殿。雲泄殿是一座非常雅致的宮殿，青碧色的瓦片與青黃相接的植物相互映襯——因為到了秋季，布紫司的女官給各宮殿都換了當季的花朵，雲泄殿是白色的菊花。尤為搶眼。這裏的一切布置得落落大方，頗為得體。
雲泄殿正殿很大，各種房間合起來有十多間，還有偏殿，據說品級低的一些寵臣，可能會住在這裏，不過如今整個雲泄殿隻有永中一人居住罷了。雲泄殿最大的特色，就是風信子了，殿庭種了很多的風信子，一到三四月份，整座宮殿就如同浮在白色的雲端一樣。故名：雲泄殿。不過如今天氣轉寒，風信子都還沒有開花，白色是由菊花取代的。
因為身份不算特別高貴，行動也相對比較自由，他很好奇宮裏的種種事務，但又擔心明月會阻止，便偷偷跑到禦膳廚房去看看。
他擔心自己被人發現，於是換上了一件宦官的衣服。
神禦國的總禦膳房，在奧中和奧內的交界之處，而各處也有分支的燒廚房。永中也不知道走到哪裏，樣子卻有些鬼鬼祟祟。
一旁的宮女都竊竊私語，這個太監是誰，長得還算是有模有樣的。
“不過，畢竟是太監，中看不中用。”宮女們嘻嘻哈哈地打鬧著。按理說，這禦膳房是最忙的部門之一了，這些宮女看起來這麼清閑，倒是很奇怪的。不久，一個灰頭土臉打掃的小丫頭引起了他的注意，看起來她出身不好，所以做這麼髒這麼累的活，弄得身上很髒。
“喂，阿布，叫你去生火，你生了沒啊？”一個宮女叫住了她。
“剛剛去了。”
那宮女不依不饒：“那你把飯也做了吧。”
“奴婢不敢。”
“怕什麼，這姐姐妹妹都在這裏，做飯本就是件簡單的事情，不用擔心。”說罷一群宮女起哄要那女孩做飯。
那個叫阿布的宮女不敢不從，於是便踱步到廚房裏取米。恰巧進膳女史路過，宮女們便跑過去行禮。
“都不做事，在這裏幹什麼？”女史問道。
“夫人，不是小的們不做事，是有宮女自告奮勇要為聖上做飯呢。”宮女們搖手一指，隻見叫阿布的宮女舀了一把米就往盆中倒去
“啊呀！實在是放肆！”女史大叫起來。趕緊趕去搶下廚具。
“奴婢知錯。”
“實在是大膽，陛下吃的東西乃是至為潔淨之物，怎麼能讓你這種肮髒的人，用這麼肮髒的手做法呢？實在是太荒謬了！”進膳女史十分生氣，“臭丫頭，必要狠狠地打你方才算是了了。”女史放下廚具，找了一條木棍，喊道：“跪下。”
“奴婢知錯了，奴婢是聽姐姐們說可以做飯，奴婢真是無心的……”
“到這種時候還說這樣的鬼話！”女史便狠狠地打過去。永中見了一驚，趕緊喊道：“夫人且慢。”
“這位少監【注：低級宦官稱宦官，中級宦官成為少監，高級宦官才是太監。阿昶可能穿了少監的衣服】。在下正在教訓禦膳房的宮女，希望您不要插手，禦膳房的事務，好像不是宦官可以輕易過問的吧？”
“在下乃是宮中新近的正三品少侍，雲泄殿永中。”永中不得不揭示自己的身份，他摘下帽冠，展示出極為英美的身軀來。宮女們都給他行了禮。
“聽說少侍可以選擇一位自己的仆從女官作為少司密是嗎？”
“是。”女史說道。
“那我希望她成為我的少司密可以嗎？”
“是。不過那孩子出身十分卑賤，恐怕與大人的身份不能相稱。”女史說道。
“人的身份或許有所差異，但人品卻不分高低。剛才明明是那些宮女攛掇阿布去做飯的，女史夫人希望您好好管教這些宮女。”
“諾。”女史低頭。
“阿布，走吧。”永中對她笑笑。那灰頭土臉的阿布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突然間知道發生了什麼，喜極而泣，邊哭邊跟著永中一起走。
一路上，永中便詢問阿布為什麼受人欺負，阿布想起來就哭了，她哽咽著說：“我的娘是低賤的婢女，因為被貴族老爺強暴，便誕下了奴婢。貴族老爺又羞又氣，就叫人把我扔出去，我娘為了保護我，請求一起離開。老爺又貪圖我娘的美貌，死活不肯。我娘又羞又急，怕剛剛生下的我會被扔掉，因此拜托老爺把我送進宮去做個稗小女，這樣也不怕餓死，也能好過一些。老爺就叫人偷偷把我帶大，到我稍微懂事的時候，便把我送到宮裏去。他是絕對不想見我的。”
永中想起來，這女孩的身世倒和自己有點像，隻不過自己的父親比起這個老爺還算好的，起碼他的娘做了一個妾，而阿布的娘連名分都沒有。
大概因為境遇相似的緣故，永中特別同情的阿布，立刻帶回了雲泄殿，給她好衣服穿，又給她美食，還叫她清潔身體。
阿布洗完之後，永中發現她長得並不好看，腿也是有點瘸的。如果她的母親如此美麗，那她的生父可算是長得難看的了。她的母親肯定遭受了更為嚴重的苦。永中想著，把她看作自己的親妹妹一樣看待。
這時候，明月帶著一些樣貌非常優秀的宮女出現在雲泄殿。
“這些人是……”永中問道。
“這些是和奴婢關係比較親近的女官，她們出身都很清白，樣貌也中規中矩，特別送呈大人，供大人挑選。”
“挑選什麼？”
“您的少司密。明月不才，擔任了大人的首司密，大人還需要配備一名少司密、一名典侍、一名俱盧女史。”
“不必了，我已經選好了。”永中說道。
“大人？！”明月很吃驚，臉上顯露出微微的憂慮神色，不過這美質的臉上那星光般微弱的憂慮立刻就消失了蹤跡，她又恢複了平時那種微微笑但不輕浮的尊貴顏色。
“我見那孩子受人欺負，便把她請來了。”永中喚阿布出來，阿布看見明月，噗通一聲給明月跪倒。
“奴婢參見，哦不，拜見娘娘。”
“什麼？娘娘？？”明月幾乎快瘋了，這是個什麼貨色，居然想高攀永中，明月臉上明顯顯示不悅，不過轉瞬間她又眉目和平了。周圍那些女官都在暗自嘲笑阿布。
“不妥嗎？”
“大人既然已經決定了，奴婢也不好多說什麼。”
“那就好，今後就請好好相處吧。”永中顯得很高興，卻不知道明月的眼神裏透露出了深深的不信和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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