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禦·星黎

卷三 夏榮  第四十章（一）

章節字數：2434  更新時間：13-07-02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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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從登花殿回來的時候，麵露喜色，連永中都不禁好奇平時的一池靜流怎麼蕩漾起了漣漪波瀾。

    “夏目雨夫人終於可以成為大奧殿【注：大奧殿，最高執事宮女禦執宮因於大奧殿辦公，因此別名大奧殿】了。”

    “真的嗎？”永中驚訝地說。

    “因為夫人外國人的身份，使得外廷和兩院遲遲反對其主事內宮，但是夏目雨夫人因為工作優秀，得聖上青眼，聖上今日在登花殿允諾要讓她參與下一屆的宮首之職的競選。”【注：所謂外廷，即指朝廷官員；兩院，指紋章院、光奧院兩院，紋章院管理王族內務，光奧院管理貴族事務，兩院對於內宮女官的任命尤其是高級女官的任命總是要幹涉，因為在神禦國，內宮女官對於朝政也有頗大的影響，對於高級女官的任命，朝廷也常常會給予特別關注】

    “誒？夏目雨夫人是外國人？”永中以前有所聽說，不過並未留意，今日聽到明月如此肯定地說，才知道夏目雨原來並非神禦國人。

    “大人今日才知道嗎？”明月的閃過不可思議的眼神，“奴婢原以為大人與雨夫人深交至此，應該是知根知底了吧。”

    “我的確之前聽人議論過，不過並不太留心，今天聽你說才突然想起是有這麼回事情。不過還是嚇了一跳。”

    “嗬嗬。”明月用扇子遮住自己微笑的嘴唇，露著喜悅說，“雨夫人因為外國人的身份，吃過不少苦頭，而且在宮中遭受非議很多，那些公家出身的女兒，進了宮廷，封了要職，但也隻是花瓶罷了，究竟不會做事，使喚人倒是有一套。雨夫人是奴婢恩師，早年經曆戰亂，雖說具體情況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因為她吃過苦，懂得事理多，而且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連醫藥膳食都有所涉略，此外做事有井井有條，因此得到陛下倚重。雖說朱張院夫人是宮首夫人，但是很多事情都交給雨夫人做，但是這外國人的身份影響了她的仕途，總之，外廷的大臣說，這外國人擔任內宮女官之首，於國不利，但大人也覺得雨夫人是個不錯的人吧，這樣的要求自然是無理的。”

    “確是這樣。外廷官太迂腐了。”永中頭一次見明月喋喋不休了這麼久，但也可見，夏目雨與她乃是患難與共的女官，兩者之間，情分很深，似如姐妹母女，至親至情。想到這裏，永中也就任她講下去。

    “因為沒有資格參與宮首之職的選拔，夫人也隻能勉強做一個執弼【注：宮首即大奧殿即禦執宮，副宮首即禦典宮，僉宮首即禦執弼，夏目雨不能擔任副宮首以上的職務，擔任了宮裏女官的三把手，但是執弼有很多人，下一任宮首是從副宮首和所有執弼中選出來的】。但夫人的才華，終究是要顯現在世人麵前的。”

    “也就是夏目雨馬上要成為宮首了嗎？”永中有些驚喜。

    “還沒有呢。因為夫人還是會受到反對，因此，陛下是打算舉行一次競賽來選舉宮首之職呢。”明月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隻要是夏目雨夫人，無論什麼樣的競賽都不會難倒她呢。”

    永中有些許疑惑：“是什麼樣的競賽呢？”

    明月微微一笑並不答話。

    朱張院在之後數日內被多次召見，女王陛下與之談心，畢竟她是上了年紀的人，算來將近五十歲了，閱曆著實豐富。她本家衰落，自從十歲那年入宮，至今將近四十年光景，早年也是在宮女中赫赫有名的才女，在她前麵數任的大奧殿禦景漪【禦景漪夫人之後是崇紋夫人，崇紋夫人之後是幽墨夫人以中上人之職兼任禦執宮】，是極中意她的。那時，禦景漪僅僅隻是風儀館的女史，不過見她舉止高雅，不像一般的女孩子，便喜歡上了她。後來禦景漪憑借家族扶搖而上，一直做了儀司的部首，也順帶總讓她做副手。不過朱張院卻在形勢對她極為有利的時候，請求退出宮廷。

    朱張院本在她二十五歲那年，由家族請求，回到家中與一男子成婚，由此過了三個春秋。豈料造化弄人，其夫卻因賭博害的朱張院的家族差點破產。最後自殺謝罪。家族為了熬過艱難時刻，便向朝廷請求朱張院再次入宮。當時還沒有宮女出宮成親之後又入宮的先例，因此還引起了不小的風波。

    不過最後太祖皇帝還是網開一麵，認為既然丈夫已經故去，就不必在意寡女的身份，也可以入宮來。不過這類女子入宮更名，需要加一個“院”字，也就是“朱張院”這個名字中，“院”字的由來。

    由於朱張院的寡婦身份，又是為了幾乎破產的家族而來到宮廷之中，等於是為了家族來依傍內廷，因此受到許多人的嘲笑，宦官、宮女無一例外，皆言辭謾沒，為此，朱張院本來的大好仕途卻因為這樣的變故，而整整奮鬥了二十多個寒暑，直到先帝殺了最心愛的男寵沈無期之後，因為恨極了當時的朝臣乃至包括內廷的所有與此時有關聯的宮女，因此特意罷黜了許多出身高貴的女官，朱張院才以一介寡婦之身，得到了宮中執事女官的最高位：禦執宮【即宮首】。

    當然，自那之後，寡婦來宮中做事也不再新鮮了，而諸位宮女也不敢非議這樣的女子。因為朱張院侍奉三朝，而且經曆過三國時代【注：神禦巉國是建立在吞並審國、元國兩個國家基礎上的，本來該地區是三國鼎立之勢】，因此其人生閱曆自然極為豐富，女王便向她詢問一些太祖皇帝的事情，兩人相談甚歡。

    不過，過了一些時日，大奧殿那邊突然傳出消息來說，朱張院毫無征兆地請求致仕，原因在於身體抱恙，這實在是個莫名其妙的理由。當然，個中情形，恐怕隻有女王陛下知道吧。

    其實，以朱張院的頭腦，應該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早在女王登極之初，她便預感到要準備讓位了，既然女王有所深信，那麼她也無法留下。但到底上是不是真心實意願意退出，從一般人的角度說，朱張院並不是真心願意退出宮廷的。加上她沒有子嗣，晚境恐怕難免淒涼。

    女王自然明白這一點，還特別授予她北所禦中內命婦爵位。【內命婦就是後宮妃嬪。北所禦中是少四品嬪妃，侍禦（正三品）以下的嬪妃爵位，皆可用來授予勞苦功高的一些宮女】當然，作為退休的宮首，她理應住到宮中較為偏遠的北禦所之中，不過北禦所是夏季天子納涼之處，說實話也是當遠不遠的地方，因此，朱張院希望到更為偏遠的神祈院隱居起來，主上亦加以寬慰，特別允許她住在舊時天子狩獵休息之處麟獸殿中。朱張院卻謝絕不納，改住飛雨庭。那裏地方實在偏遠，如無人照應也不方便，不過朱張院卻隻帶了兩個下目三個稗小女一位小宦官李瓷安心定居去了，看來朱張院到底還是心氣很高的人，雖不甘心，但也不願意受人輕視，既然選擇退出，就退個徹底，免得造人腹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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