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一朝夢醒 蛇蠍美人

章節字數:8044  更新時間:11-09-10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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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下的後宮帶著的神秘開始彌漫,有多少人在這樣的夜裏開始了原本不該自己走的那一條路?繆煙看著一行人從她身邊走向了延喜宮的宮門外,而自己卻隻能留在延喜宮看著他們離開,心裏的焦躁難安溢於言表卻隻能勉強撐著禮節性的笑伴在蔓妃身邊。暮色中的蔓妃,跟白天見到有些不一樣,卻又說不出到底哪兒不一樣了。

    看著人都走幹淨了,蔓兒的臉色瞬間輕鬆了,水眸轉向了她身邊的女子,“今晚皇上會過來。”

    “皇上?”繆煙不知道為什麼蔓妃會這樣說一句。

    “你想封後,就在這裏等著吧。”話都說完了,又何必再繼續裝下去呢?蔓兒勾起唇角淺淺地一笑,便也不說穿,隻是讓掬水叫宮女來收拾屋子,旁的,也在沒有其他的話了。

    蔓妃,第一次從四妃當中看出了這個妃子封號的不同,為什麼隻有她的名字如此被淩君眷顧,又為什麼她看到蔓妃的時候,卻像看到了一個結果,隻有這個蔓妃能夠跟淩君站在一起,沒有任何的來由覺得自己的卑微。今夜,為什麼會告訴她,淩君會來延喜宮,又為什麼要將她留在這裏。這個謎一樣的女子,心裏到底在想什麼?

    “小姐,小李子來報,皇上已經到了宮門口了。”伴月從她的閨房內拿出了襖子準備給她披上,“這麼冷的天,別是凍著就好了。”

    “不用了,去告訴廚子傳菜吧。”語氣淡淡地說道,耳邊的滑落的長發拂過了如玉的臉頰,臉上根本不能看出她到底在想什麼。

    繆煙就這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清雅的羅裙襯著她姣好的身材,胸口的起伏不定讓蔓兒看出來了她的不安,她便拉著繆煙坐下,“姑娘覺得本宮為什麼留你在這裏?”

    “繆煙愚鈍,不知道蔓妃娘娘為何做此舉動。”繆煙輕咬了下唇瓣,不敢直視蔓妃娘娘的臉。

    “你想做皇後麼?”

    “皇後?”

    “那一日禦書房的事情,張公公已經說過了,那一日,你說,你是天朝的皇後,淩君的皇後。怎麼,現在沒有勇氣承認了?”蔓兒看著眼前的女子,她真的是淩君所說的那個繆煙麼?還是時間過了,一切都已經變了,淩君愛的是回憶裏的繆煙,還是不管從前將來的那個繆煙,若繆煙承認,她倒是敬佩這個女子的勇氣。

    繆煙不再低頭把玩衣角,抬頭直視著朝她問話的蔓妃,目光裏有著一絲絲的卷卷深情,“是,那一日我在禦書房說過,我是淩君的皇後。”

    “那你是怎麼混到這宮闈之內的呢?”蔓兒出其不意地問了一句,這才是她想知道的。一個民女,即使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從千裏之外來到京城,更不可能一下子就到了禦書房,這後麵的原委才是她想知道的。

    “蔓妃娘娘很在意這個?”繆煙的唇角勾起了一絲狡黠,讓她原本極其清純的臉上多了些許複雜,“對娘娘來說,這個很重要麼?”

    “我隻想知道,你是不是那個淩君念念不忘的繆煙姑娘。”

    “這個恐怕跟娘娘沒關係吧?”

    “若繆煙想封後,自然是需要我的推波助瀾。”

    “需要你?”繆煙想到了蔓妃的身份,那個手握重兵的汾陽王,不禁恍然大悟,怪不得皇上沒有封她位份,更沒有賜宮殿給她,僅僅是讓她住在後宮的一個別院裏,讓她好好跟蔓妃相處,卻不提其他的幾個妃子。

    “沒有我,一個漢家女,怎麼可能當得了這個宮裏的皇後。又或者,有人會幫你一步登天吧?”蔓兒絲毫不避忌地說了出來,銳利的眼神盯著眼前的女子,這個即將成為皇後的繆煙,自己的心蔓延著一種難言的痛楚。

    “皇上駕到,蔓妃娘娘接駕!”張公公大老遠就開始宣了,延喜宮守門的侍衛和小太監小宮女們都紛紛跪下高呼萬歲。

    “蔓妃,恭迎聖駕。”蔓兒起身行禮,這樣的禮數雖然不習慣,卻隻能用這樣的姿態去迎這個男人。

    “繆煙,恭迎聖駕。”看到淩君,繆煙壓在心頭的石頭就瞬間落地了。即使這個蔓妃再刁難,也隻能作罷,總不可能跟皇上衝突了。

    眼眸裏的舊愛新歡同時出現在他的眼前,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卻還是有東西堵在心裏,壓得他難受。尤其是麵對秦琅蔓兒的時候,更是多了幾分愧疚。意料當中的,他扶起了繆煙,這個即將成為天朝皇後的女人。“繆煙,隨朕和蔓妃用膳吧。”

    見著淩君依舊偏向著自己,微微懸著著的心也就淡定了,“繆煙聽皇上的。”儼然夫唱婦隨的模樣,讓延喜宮的下人們見了心裏很不是滋味。

    “小姐,飯菜都替您和皇上預備了,不知道繆煙小姐也有興致用膳,伴月忘了預備了。”伴月刻意提高了語調,看都沒看繆煙一樣,全然隻顧著蔓兒。這樣的膽識,這個後宮也隻怕是少有的。

    “掬水,多去取一付碗筷過來。”說著話便對伴月使了個眼神,這個後宮再放肆,也不能這麼放肆,小心日後樹敵太多,保不了你。

    旁人都看不出她的心思,也隻有掬水和伴月能夠心領神會到她所想所念的一切。伴月看著掬水出去,便也就安分了,讓她這麼多跑一次,心裏也是有點不是滋味的。桃粉色的小襖子更是襯出了她因歉意微紅的臉頰,扶著蔓兒便進去了。

    待三人都落了座了,蔓兒看了下四下便道:“你們都下去吧,沒我的傳話都不許進來。”

    “是,小姐。”

    一屋子的奴才果真是沒有一個叫他的蔓妃娘娘的,隻有小姐,汾陽王家唯一的小姐。這樣的場麵,讓自幼飽受庭訓的他看在眼裏,跟她相處這麼久以來,這屋子裏的沒有一個叫她娘娘的,莫名的,心裏像長了一根芒刺般難受。

    “皇上,你這是怎麼了?”看出淩君心有所想的樣子,繆煙關切道,手扶著他的臂彎。這樣的姿態,讓人想起了一種平常的幸福,百姓人家的夫妻,為人妻的,是不是都這樣挽著自己的丈夫?

    伸手覆蓋在繆煙的手背上,輕輕將她的手從自己的身邊抽離開來,“朕沒事。”他的眼睛即使看著繆煙,餘光也永遠有著蔓兒的身影,轉而看向他的蔓妃道,“今天的晚膳,你屏退了四下,有事要說麼?”

    “幫你的繆煙成為皇後,我有一個條件。”蔓兒的目光依舊是平靜的,心卻在翻江倒海,一遍遍問著自己,真的要走了麼?

    “什麼條件?”他終於看到她為了自己跟他提條件了,這一個條件,引起了他的興趣。

    “蔓兒讓父親認繆煙姑娘做幹女兒,讓她擺脫漢家女的身份,但是,”她的話鋒一轉,目光中多了幾分精明,一瞬間的不舍,沒有人看得見,“你得放我離宮。”這樣的交易,他會同意的吧,放走她這個他根本不愛的人,還他深愛的繆煙一個名分,他應該會覺得值得吧?

    淩君的目光變得淩厲,俊朗的臉上多了幾分惱怒的神色,“你覺得我要封繆煙做皇後還用得著你開這樣的條件?”手舉起就被一飲而盡,感受著這酒並非穿腸而過,恰似燒灼了心。

    她的眼波流轉,舉起酒杯對飲而盡,清雅的裝束此刻正襯托著她若有似無的妖嬈,顯得那麼突兀,讓人覺得她放在唇邊一飲而盡的並非是美酒,似血,他的血。“皇上覺得,群臣會容得下一個漢家女麼?”她說得沒錯,一個漢家女做天朝帝後,會讓他成為天下的笑柄,一代明君的好名聲,也即將一掃而光。

    “我為什麼一定要封繆煙做皇後呢?”一句話,一個我,第一次他在他的麵前,很自然的說了一個我字,也是一句話,打翻了繆煙日日夜夜的美夢和眷戀。他的心裏,住了一個人,住了一個本不該住的女子。

    繆煙用一種錯愕的眼神望著他,而他的眼神卻望著那個舉著酒杯獨飲的女人,她是蔓妃,他的妃子,也是他心裏麵住著的那個人。三個人的晚膳,她卻隻能這樣看著他,雖然坐在他的身邊,卻從來沒有覺得他的心,在另一個女人麵前,顯得那麼遠,那麼遠。。。。。。。。

    晚膳過後,他留在了延禧宮,近日來第一次,為了別的女人讓她受委屈,也是為了別

    女人讓她一個人走這個深宮裏的夜路。初春的夜裏,依舊霸著一股子的寒意,他卻放任她一個人在這個空洞的夜裏走回他唯一留給她的棲身之所。

    “你們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頹然地揮了揮手,沒有回頭看過,她知道,他不會因為在意她一時的心寒而追出來,身後的這些宮女和奴才根本不值得她回頭望一眼。素雅的羅裙掃羅過一地的寂寞,環佩發出的聲響,是她的耳朵唯一聽得到的聲響。。。。。

    依舊是黑暗,漫無邊際的黑暗,即使有的那點光亮,也點不亮她心裏的那條路,找不清她心裏的那個人,她仿佛再也看不到他申請望著她的眼神。即使全世界都變了,她看著全世界的男人會有千張的笑臉,麵對著淩君,她的心是真的,她的身子才是暖的,為什麼她的愛還在,他說的那些話,她都好好的收拾在心裏,為什麼,她回來了,卻看到這樣的一個女人,這樣的一個蔓妃。

    “這頓晚膳,看來讓你食不知味了。”一襲戳得繆煙心疼的話,就這麼從她的紅唇中飄了出來,纖細的手正握著調羹品著後廚給她燉的燕窩。抬起頭,便對上了繆煙失魂落魄的眼神,“你覺得,你還能登得上這個帝後的位置麼?”

    從她第一次遇見蘭妃說要幫她成為帝後開始,蘭妃從來都沒有告訴過她為什麼幫她,卻幫她贖了身,讓最好的嬤嬤去教會她宮裏的規矩,更是幫她走進了這座宮牆之內,讓她離淩君這麼近,這麼近。

    “為什麼這麼幫我,難道你不想做這個天朝的帝後麼?”她再一次問蘭妃,其實心裏已經不抱任何希望會得到答案了。

    這一次,蘭妃放下手中的調羹,望著她笑了笑,這一笑,便讓她覺得心似乎更寒了幾分。“你做了皇後,會幫我的孩子成為下一個帝王,而我也將是下一朝的太後。”指尖的丹蔻妖嬈似血,環繞在蘭妃的指間,那雙眸洞悉著繆煙的一舉一動。

    “為什麼我不扶持我的孩子登上帝位,反而要去匡扶你的孩子?”

    “因為,你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懷上龍裔。”

    又是一句話,傷得她體無完膚,像一把利刃直抵心髒。原來蘭妃幫她的代價,就是讓她再也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這輩子都無法擁有那種帶著自己的孩兒,看著他丫丫學語,蹣跚學步的機會。她再一次想起,為什麼那個宮裏的嬤嬤一直讓她進食湯藥,為什麼告訴她,隻有喝了,娘娘才會讓她進宮。

    “所有的一切,都是需要代價的,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一向天真浪漫的蘭妃,此時此刻第一次在手下以外的人麵前卸下那一層麵具,陰狠毒辣的性格彰顯無疑。她料定,眼前的這個女人會甘願做她的棋子,當然,也隨時隨地準備著被她捏碎,拈爛。

    所有的一切,都是需要代價的。她的心裏烙下了這句話,現在她還有的選麼?從走進這道宮門的時候,就已經沒得選了,她隻能做蘭妃的棋子,才能守著深愛的他,才能就這樣伴著他。

    “娘娘,您真的讓她做皇後麼?”李嬤嬤看著繆煙一個人走出了暖閣,才來到蘭妃的身邊詢問,她認識的蘭妃,絕對不是肯把帝後這個位置拱手讓人的角色。從小到大,她看著蘭妃長大的,怎麼可能不了解她的秉性呢。

    她的眼眸望著天上的明月,綾羅綢緞包裹著的身子透著一股子邪氣,“我怎麼可能讓一顆星星掩蓋住明月呢?”唇角的弧線勾起了她臉上的笑意,手撫著自己的肚子,“皇兒,為娘的怎麼可能讓別人占據我們母子的地位呢?”

    延禧宮的奴才們把桌上的飯菜撤了,而她就站在他並肩的位置,微微的歎了一口氣,眼眸裏看不出是悲是喜。“你不希望我成全你麼?”看著繆煙,她的心在這個皇宮裏第一次有種泛濫成災的疼痛。

    淩君低頭看著身邊的這個女人,有多久,沒有看到她穿紅色的衣衫了,有多久,沒有看到她妖嬈的樣子了。近來的蔓妃,越來越出塵脫俗,那一襲月牙白,那一日太廟裏的她,每次看不到她,他就會想起那一日她的模樣。華麗的宮裝,穿在她的身上有著一種高貴,長長的腰佩隨著她的一舉一動輕輕擺動,讓他覺得,她會走,走到他傾盡天下都無法觸及的地方。

    “朕不想封繆煙做這個後宮的皇後,這個心,你是懂的。”他沒有再掩飾自己心裏的悸動,再也沒有在人前掩飾他對汾陽王之女的傾慕,這份心,是真的。

    心,莫名的有種抽離,呼吸一次便覺得痛一次。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她的父親,都是因為她的身份。“你想封我做皇後麼?”這樣的一問,她知道答案,卻寧可他說一聲不,寧可他像從前那麼蔑視自己。

    “是的,朕想封你做帝後。”他告訴了她,她才是他心裏的帝後,告訴了眼前這個女人,他的心。作為一朝的帝王,他不想再管她是誰家的女人,她怎樣的身份,現在,他隻想,她是他的女人。

    當他說完這一句話,她笑了,心放佛被利劍刺得千瘡百孔,這一笑傾國傾城,這一笑顛倒了眾生,卻依舊掩蓋不住她臉上瞬間的悲哀。“僅僅是因為我是汾陽王的女兒麼?”

    他以為,她是懂的,卻沒有想到,她的心裏依舊是這樣在想,他娶她為妃,是因為汾陽王,封她做帝後,那是因為她是她,走進他心裏的她。這一番心意,她居然會不懂,還是她的心裏,還住著那個塞外陪她看明月的男人。

    “是啊,因為你是他的女兒,因為你是他的女兒。。”他沒有回頭看這個身邊的女子,徑直走向了門外。淩君怕自己受挫的表情被她看見,怕自己臉上的失望被人讀見。

    秦琅蔓兒望著他的背影,一步步走到了大門外,今夜的月色很美,但是她的心卻聽不到快樂的聲音。那一襲龍袍之下包裹著的男子,已經走進了她的心裏,讓她念了,讓她想了,他卻依然把她當成汾陽王的女兒。

    月牙色的宮裝包裹著她微涼的身體,窗外明月皎潔,發髻上的金步搖在風中作響,她就這麼癡癡地望著,望著那輪月亮,眼眸底下,有著隱忍下來的眼淚,那雙秋水翦瞳一刹那似乎變得更美,那是一種淒淒然的美,讓人於心不忍。

    夜色裏,他抬頭望著那輪月亮,心裏禁不住咆哮,又是月亮,又是月亮!為什麼你會那麼愛這個月亮!!隻要你願意,隻要你肯,點一點頭,我可以把江山都送給你!

    翌日,宮中就開始流傳出皇上昨日的去向,他在蔓妃的寢宮跟繆煙姑娘用膳,夜裏更是為了繆煙舍棄了寵冠六宮的蔓妃娘娘。一時間激起千層浪,眾說紛紜的把繆煙吹捧得美貌絕倫,皇上為了她是怎樣的如癡如醉。聽到消息的奴才們都回到自己主子身邊嚼舌根,這個後宮就是這樣,風往哪兒吹,人就往哪兒走。

    這個流言還沒有止住,卻來了一道驚得了朝野,動了後宮的聖旨:皇上冊封了繆煙,讓她入主了西華宮,西華宮皇貴妃的位置離正宮娘娘隻有一步之遙的距離,誰能擔保她不會再次受封,成為帝後,做那個跟她比肩站在朝堂上的那個女人?

    無數的金銀珠寶和華服美衣隨著那一道聖旨,把繆煙送進了西華宮,這一刻開始,她是這個後宮最至高無上的。西華宮的貴氣僅次於帝後的寢宮,一切的一切都彰顯著皇室的雍容典雅。

    “奴婢伺候娘娘更衣沐浴。”幾個宮婢謙卑的行禮,低眉順眼的低著頭等待著這位皇妃的首肯。

    “閑雜人等都下去吧,留下你們幾個就夠了。”繆煙欽點了幾個讓她看著舒服的宮婢就屏退了多餘的人。

    兩個宮婢替她褪去身上的衣物,傲人的身材顯露無疑,肌膚光潔如玉,十指纖纖的手更是讓人聯想起了天然去雕飾這幾個字眼。“娘娘的手,真漂亮。”一個宮婢禁不住感歎,“這宮裏,要數咱們娘娘的手最美了。”

    “要不然怎麼會成為皇上親封的皇貴妃呢?”另一個宮婢往浴池裏撒著花瓣,回頭討巧的說道,“我說呀,以後娘娘會做帝後呢。”

    當她聽到帝後兩個字,臉上不禁紅霞菲菲,“這等造次的話,不可在別人麵前提起,免得生事端。”話雖如此,她還是掩不住一陣的得意。

    華服褪盡,頭上的頭飾都被宮婢小心的首飾在了首飾盒裏,看著鏡子裏的女子,青絲如瀑縈繞在腰間,隨著浴室的暖氣微微的擺動,那一層羽紗下的身子,若隱若現。繆煙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那雙眼睛,曾經裝滿了驚恐和不甘,現在也染上了別的顏色。

    淩君,這個後宮裏,我除了你,就再也沒有其他的依靠,如果你都不眷顧,不憐惜我了,我在這裏還能相信誰呢?繆煙在心裏默默的說道,我要你的心,一直在我這裏,我要做這個天朝的帝後,成為那個你唯一能喚作妻子的女人。

    起身走向浴池,撲鼻的花香迎麵而來,她褪下羽紗步入了浴池,讓身邊的宮婢伺候著,方才誇她手美的宮婢不小心扯到了她耳際的頭發,引來一陣的疼痛。宮婢看到皇貴妃皺眉,驚得連連跪地求饒,“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奴婢不是有心的。。”

    她戲謔得歪著頭看著身側那位叨擾的宮婢,“那你就是故意的咯?”言辭之間,根本沒打算放過這個宮婢。

    “奴婢知錯,奴婢知錯,求娘娘寬恕,求娘娘饒命!”宮婢低著頭根本就沒有發現這個新封的皇貴妃眼裏的陰毒,一直不停的掌嘴責罰著自己以求得到寬恕。

    繆煙看著眼前的宮婢掌嘴的行徑,笑出了聲,這笑聲讓人覺得寒到了骨子裏,冰到了心裏,“似乎打得還是太輕了。”白玉做的台麵上早已染上了絲絲血跡,在滴著水的台麵上顯得異樣的妖冶,“本宮今日剛剛受封,你就血染了本宮的浴室,好大的膽子。”

    她忽然厲聲的苛責,讓掌嘴的宮婢停下手,形同走屍一般擦這地上的血跡,一遍又一遍念叨著,“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你們停下來做什麼,也想挨罰麼?”她看了看身邊驚得不知該如何動作的宮婢不滿地問道,一絲怒意攀上了她的臉。“她,就是個例子,你們給我看清楚了,這就是下場。”這招殺雞儆猴讓她想起來幾年前的自己,那個不肯低頭不肯屈服的繆煙。

    沐浴完畢後,宮婢帶著微微哆嗦的手替繆煙穿上了浴袍,餘光瞥見那個宮婢依舊跪在那兒一聲聲的念叨:“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一排的錦衣華服呈現在她的麵前,繆煙一件一件細細挑選著,初春的天氣該穿什麼樣的衣服才能夠讓自己在人前更顯貴呢?她思忖著,忽然一件衣服映入了她的眼簾,雪緞的材質上麵布滿了大朵嬌而不豔的桃花,束腰的設計和下擺的處理讓整個人都顯得更加的修長,外袍金色的輕紗更是讓人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就換這一件吧。”她用手指了指們就讓宮婢給她換上,換裝後,宮婢都不由得驚歎皇貴妃打扮的本事,原本素雅的材質上卻因為桃花而顯得華貴,卻不失若有似無的眼裏,在這個初春穿上這樣的衣裳,著實的驚豔。

    精致的妝容,玫瑰色的丹蔻,發間的頭飾無一不精挑細選,皇貴妃的氣派和美被顯露無疑。坐在西華宮品著香茗,一時間想起那個有父親做靠山的蔓妃,心裏就開始不安,那一夜的涼意,又湧進了心頭。

    身邊一個善良的宮婢念著還跪在浴室掌嘴的罪婢,猶豫了一番後,還是覺得替她求饒,便跪下了,“娘娘,黎兒還在浴室。。可否。。可否。。饒了她。”結結巴巴地把話說完,頭都不敢抬起一下。

    一個跪地的宮婢把她的思緒牽扯了回來,她打趣地看著眼前這個求饒的宮婢,“黎兒,哪個黎兒?”

    “回娘娘話,就是那個在掌嘴的罪婢。”她依舊不敢抬頭看眼前這個妝容精致的主子,深怕看到主子目光毒辣地看著自己。

    繆煙放下手中的香茗,抿唇笑了笑,“既然是罪婢,你又何苦為她求情?”話鋒一轉個,她將手中的茶盞往地上一砸,碎片濺了一地,更是割傷了宮婢的臉,“還是你這個奴才覺得,本宮錯了?”

    又是一聲嗬斥,殿裏的宮婢宮人都驚得跪在了地上不敢出聲,“你們給我聽好了,既然做了我西華宮的奴才,就守好你自己的本分。”繆煙站了起來,扶起了這個為人求饒的宮婢,這個後宮裏,還有這樣的人,她怎麼能不留為己用呢?“怎麼,這樣就嚇著了?”

    宮婢從來都沒有想到皇貴妃會起身扶她起來,還如此親昵,不禁又是一陣惶恐,這個皇貴妃的心到底有毒,她猜不透,也不敢猜,隻想從這種親昵的狀態中解脫出去。“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不敢?那好,你就在旁邊呆著。來人,”她喚著殿外的候駕的奴才,“把那個罪婢給本宮帶到這兒來。”

    “你叫什麼?”繆煙問這個身邊劃破臉的宮婢,用絲帕給她擦了擦臉上的血漬。

    “回娘娘話,奴婢賤名叫銘兒。”一時的憐惜讓銘兒覺得受寵若驚,抬眼望了皇貴妃一樣,她從貴妃的眼裏看到了一絲的憐惜和寂寞。

    被人帶上來的黎兒打算了繆煙本想繼續下去的話語,她的眼睛在看見黎兒的時候,唇角多了一絲的不耐煩和厭惡,“黎兒,你可知罪?”

    “娘娘,奴婢下次不敢了,奴婢不敢了。。。”黎兒見皇貴妃絲帕上的血跡和劃破臉去站在貴妃身邊的銘兒,心裏開始猜忌。

    “既然是有罪,還會有下次麼?”繆煙讓即將成為心腹的銘兒扶自己坐下,“把她帶下去,把頭發一根不剩的給本宮拔了,記住,用拔的。丟出宮去,本宮不想看見她。”

    黎兒的身子一震,原以為挨罰幾個板子這事情也就過去了,沒想到會有這麼重的責罰。“娘娘,娘娘,是不是銘兒這個賤人對你說了什麼,奴婢什麼都沒做過,奴婢是無辜的。。娘娘。。。”她瘋了似的抓住皇貴妃的裙擺求饒,娘娘的一句話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還抱著娘娘能夠開口饒了她的希望。

    “還不快把這個賤人給本宮拉出去!”繆煙一腳踢開了抓著她裙擺的黎兒,怒斥道,“你也配讓本宮饒了你,髒了本宮的裙子,你就別想活著出去。”

    誰都沒想到,僅僅是因為扯痛了娘娘的幾根頭發,黎兒就被扒光了頭發丟出了宮門之外。更沒想到,平時受寵的黎兒在娘娘還未受封之前就伴在身邊,沒想到現如今的境遇就是如此下場。。。。。。。。。

    把她帶下去,把頭發一根不剩的給本宮拔了,記住,用拔的。丟出宮去,本宮不想看見她。-------這話一直毛骨悚然地回響在眾人的耳畔,一根一根的拔,等到頭發拔完了,黎兒的頭恐怕早已千瘡百孔,丟出去的是沒了頭發的活人還是裹著破席子被丟出去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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